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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舟突然撲過來,那為史四娘趕車的車夫有些為難,也不敢再甩鞭,生怕將這小主子摔了去,被馬蹄踏著,或者輪子碾了,自己便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姑姑……”小舟祈求的喊著,她現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史四娘嗤笑道:“你這孩子,不去求那老夫人,反而來求我做什么,再說了,這都什么時辰了,沒準他們都到了宮里去了,你現在便是求得了老夫人的肯準,趕過去了,人家也不見得會讓你進去不是。”
聽到史四娘這般說,旁邊的丫鬟婆子都拿帕子掩住口鼻,偷偷笑起來。
沒錯,難道這舟小主子以為那宮里的事情還能跟這平民家一般,晚了些,說一聲也就罷了?
果然是小戶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要真讓她闖了去,還怕不被侍衛們以亂闖宮闈的罪名給拖出去斬了?
“如果是姑姑,一定可以,還請姑姑助小舟一把。”小舟咬咬牙,堅定的瞧著那一動不動的簾子。
史四娘的話在理,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她方才突然憶起旁人所說,這史四娘是個厲害的主,宮里的人也都熟悉的很,甚至連太后也對她另眼相待。
其實想想也便知道,這史四娘為庶出,又有傷夫痣,理應是不詳之人,卻能在這都城中站穩了腳跟,便可見其手段了。
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冒險來求史四娘,祈望能得一線生機。
史四娘聽著小舟的話。便嗤笑出聲,這孩子可當真是自信的可笑,憑什么就認定自己會幫她?
還是說,她以為喊一聲姑姑。她們之間便有了什么不成?
聽到史四娘的嗤笑聲,小舟喉嚨有些干澀,似乎連呼吸都刺的很痛。“小舟知道,小舟手中并無什么籌碼可以和姑姑交換,但是小舟可以發誓,再不久的將來,小舟所欠下的恩情,自當涌泉相報。”
除了這能許的諾,她手上完全沒有籌碼。史四娘便是不幫自己,也沒什么可抱怨的。
“你還知道你什么都沒有,宮里也不是什么好去處,依著我來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府上呆著去吧。”史四娘搖頭。她實在是不明白,這孩子也算少有的聰明,怎么就看不透呢?
身后無勢力,娘親又走的早,身后的史家也不見得就能成依靠,她便是去了,也只是到人家手上,捏個響罷了。
難道她還打算依靠著那姬廉不成?還是說什么活佛給瞧的好命格?
史四娘心底冷笑,或許旁人還會信小舟那些所謂的老神仙活佛說法。但是她史四娘卻是不信的,在她看來,這孩子不過是走運罷了。
可以說,史四娘并不喜歡眼前這個孩子,因為她覺得這孩子心機太重,她只要一想到這孩子能裝傻充愣到那種田地。便覺得這孩子懦弱的可笑。
“我勸你還是早早的離開的好,不然若是要給磕著了碰著了,你讓我怎么給老夫人交代呢。”
“姑姑。”
小舟心底升起悲戚,慢慢的松開了手中緊握的韁繩,跪了下來,“小舟知道,小舟從前一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姑姑能夠諒解,還請姑姑能拉小舟這一把。”
小舟這般說著,其實她甚至不知道究竟在何時何處得罪了這史四娘,但她知道,史四娘如此圓滑的一個人,斷然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厭惡,她這般認錯,只不過是想再掙扎一下罷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不幫你,便是大不敬一般。”史四娘冷笑一聲,“你也太自以為是了。”
“姑姑教訓的是,小舟的確自以為是,就是因為這個臭脾氣才會變成這樣,還請姑姑能幫小舟一把,大恩大德,小舟定當銘記五內。”小舟被史四娘訓斥的幾乎要抑制不住落淚,但是還是拼命的忍住,她知道,這時候若是落淚,那史四娘必然會更瞧不起她。
她不是沒想過逃出史家,她也知道自己是自找苦吃,但是她一定要進宮,沒有品級,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查出真相。
如果想要安安穩穩的過一生,是要以阿婆死的不明不白,謝玉娘那么趾高氣揚的占著本屬于阿娘的地位,嬸嬸因為自己的任性送了命,累得夫子與嬸嬸陰陽兩隔,作為代價的話。
那她寧可不要。
為什么明明是血債,卻不能血償,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隱忍退讓,不是為了能讓自己活的好一些,而是希望有一天,待她扶云而上時,讓做錯事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史四娘嘆氣,這孩子受了很多罪,她也是知道的,但是這并不代表什么,那路邊日日都有凍死的小乞丐,這史小舟園子里卻什么也不缺,豈不是比那些小乞丐好上太多?
她還有什么不滿足,居然還想爬上品級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何必這樣,你不是與那侍郎爹爹親近的很嗎?何不去求了他,總好過在這里遭人白眼,還要下跪磕頭的好吧。”史四娘瞇起眼睛看著車前明明是跪著,卻將背脊挺的筆直的孩子,如果說剛才她只是覺得好笑,現在便是真的惱怒了,這孩子著實的不識抬舉。
小舟一愣,為什么史四娘要提起姬廉?她似乎并未聽說這二人之間有什么沖突,也不信姬廉會因為厭惡史清名而去找史四娘的麻煩,畢竟自己便是個例子。
那姬廉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而史四娘,她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這人也非一般的女人家,也不會如此小氣,更不可能會因為姬廉與她的嫡長哥哥有間隙,便針對姬廉。
如此說來,她厭惡并非來自外力,而是出在了小舟自己的身上。
低頭暗暗思索,小舟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這史四娘若非是覺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便是覺得自己一直在依附著姬廉,根本就是有意的迎合巴結,虛偽。
老夫人讓人前來催促,車夫更是為難,嬤嬤也瞧向史四娘,史四娘揮手,示意把小舟拉開,繼續前行。
旁邊的丫鬟剛想上前將小舟拉起來,小舟便掏出了袖子里的盤簪,這次卻是對著自己的脖子。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嚇白了臉色,沒有人敢踏上前一步。
“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繼續走。”史四娘哼笑一聲,命令車子不許停。
看到車子慢慢遠離,小舟幾乎要抑制不住淚水時,她確實不會真的刺下去,她很早就告訴過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連同死去的人的份一起,好好的活著。
可是,她還能忍多久?
她真的快要瘋了。
一咬牙,小舟迅速爬起來,往馬車的方向追過去,一邊追一邊對著馬車大喊道:“姑姑說小舟自以為是,姑姑自己何嘗不是自以為是,姑姑你根本就是對小舟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才會認為小舟不夠知足。”
“姑姑……”
一路追出了兩條街,跌倒了便立刻爬起來繼續追,眼看著馬車越來越遠,小舟幾乎要將喉嚨都喊啞。
“敢問姑姑,胭脂骨,亦可重千斤,小舟為什么要認命!”
前行的馬車中,史四娘有些詫異的依然追著馬車跑的小舟,她一直都覺得這孩子只是有些小聰明,但終究只是孩子。
卻不想這還是個金綿包鐵,她一聲聲喊著,就好像是將一根根傲骨數給她看一般。
跌倒了,這一次卻是完全沒有力氣再爬起了,這般的奔跑,已經耗盡了力氣,馬車越來越遠,她追不上了。
想到這,小舟就難過的想要嗚咽出聲,卻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迫使自己要堅強。
就在小舟絕望的時候,前方的馬車卻忽然停下,簾布被人用力掀起,史四娘探出頭來,“還不快上車!”
小舟一愣,她難道是在做夢嗎?
“別傻愣著,快點上車!”史四娘娥眉輕蹙,又喊了一聲。
一瞬間的欣喜若狂,沖散不去原本的悲傷,兩種模樣在小舟的臉上交織著,小舟卻什么也顧不得,身體也像是重新充滿了力量一般,連忙爬起,往史四娘的方向跑去,伸出手,抓住了史四娘伸出的手,身子一輕,恍如云端漫步。
等她再醒悟時,人已經在馬車上,聽著史四娘說道:“改道,去皇宮!”
“是。”車夫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是卻應聲改道。
史四娘的馬車從外面瞧著與一般馬車沒什么區別,里面卻是精心布置,便是這不大的一方地,也是鋪著柔軟的毛皮,這讓一身泥污狼狽的小舟有些不知所措,連手腳也不知道該擺放在哪里。
史四娘瞥了她一眼,抱著湯婆子倚著車壁,用腳尖將火盆往小舟身邊踢了些,小舟感激的抬頭對她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史四娘在心底冷笑,方才在車下,與現在好似不是一人一般,究竟哪個才是裝出來的。
抿了抿嘴唇,小舟還是起身福了個身,道:“小舟多謝姑姑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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