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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朝那人望去,對方是個瘦高的老者,一把花白的長須直垂到胸口,眼神冷傲并不是看著慕婉這邊,仿佛是對著空氣說的。但話里的意思分明又是沖著他們來的。
馮掌柜和韓洪寶斂了笑容,神情頗有些不快,又是壓抑著,不便發作的樣子。
許管事小聲道:“是老會長。”
慕婉恍然,原來是榮秉文,難怪這么傲氣。
崔俊此菩Ψ切Φ潰骸岸際巧意人,聚在一起不談生意談什么?難道還談風花雪月?”
榮秉文臉色微變,銳利的目光投向崔俊矗似乎對崔俊從行┘傻,冷冷哼了一聲,背著手上樓去了。
跟在他身后一中年男子,陰陽怪氣道:“今日不是商會議事么?怎么有些不相干的人也放進來?”
許管事又在慕婉耳邊小聲說:“是榮秉文的大兒子,榮晟。”
慕婉輕嗤,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個鼻孔出氣。慕婉不禁困惑的看向崔俊矗好像他也還不是商會重要成員吧!那他說有人找他想要推舉她?該不是誆她的吧?
崔俊吹淡一笑,似乎叫她安心。
“不是說,每人可以推舉兩家參會的么?難道我們推舉的人就是不相干的了?”有人不咸不淡地笑說道。
慕婉望去,發言的人是個剛進門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笑的像尊彌勒佛,口氣卻是不善。
榮秉文似乎低聲斥責了兒子兩句,榮晟不甘地往慕婉這邊冷撇了一眼。
崔俊從上去,拱手對那胖子拘了一禮。
“趙掌柜……”
胖子也是拱手,笑呵呵地說:“崔掌柜來得早啊!”
兩人寒暄起來。
許管事又介紹:“這人是福瑞齋的趙掌柜,人稱笑面福。”
慕婉心說:笑面福?笑面虎更貼切吧!
崔俊聰蛘源蟾=檣苣酵瘢骸罷馕瘓褪僑鷙舷櫚畝家小姐,李小姐。”
趙大福略微詫異,旋即笑的眉眼擠成了一條縫:“李小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后生可畏,我們這些老家伙不服輸都不行啊……哈哈!”
慕婉含蓄笑道:“趙掌柜過謙了,是晚輩該向前輩們多學習才是。”
一干人魚貫上樓。
聚香齋最大的雅間里,擺開了一條長桌,榮秉文坐在上首。其左邊還空了一個位置。
其余人等依次坐下,慕婉還在猶豫自己該坐哪,趙大福指指他旁邊的座位,崔俊匆丫替她拉出椅子,請她就坐。
慕婉心知。這里的排序都是有講究的,分位越高坐的越靠前,從趙大福的位置看。他在商會中應處核心地位,不出前五。
慕婉也不客氣,從容坐下。
有些場合不宜太過謙虛,若按綢緞行的規模來排位,她便是榮秉文的位置也坐得。
崔俊淳馱諛酵癖呱獻了下來,許管事在末尾找了個座。
慕婉不動聲色的觀察眾人的反應,只有榮氏父子和少數幾位掌柜對她和崔俊醋在這個位置表示出不滿。
其余人等皆是理所當然的神色。
慕婉安下心來。
讓她感到好奇的是,韓洪寶的位置居然也很靠前。而且是在幾位掌柜一再要求之下。
崔俊淳對是個盡職的伙伴,小聲為慕婉解惑。
“新上任的太府寺卿閔大人是韓洪寶的親戚……”
原來如此,閔大人的官升的倒是快。前兩年還是江蘇織造,一轉眼就位列三品大員了。
難怪大家要對韓洪寶諸多巴結。
太府寺可是掌管一國的商業。
這讓慕婉有些不安,韓洪寶剛才的表現分明已經認出了她。這家伙會不會懷恨在心?
其實慕婉的擔心是多余的,他還怕李慕婉呢!當初與嫂子相好一事,神不知鬼不覺,卻偏偏叫李慕婉給當場捉拿,如今他可是全仗著閔家混飯吃,要是讓閔家知道他曾經做過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第一個吃不了兜著走的人就是他。
人數到齊,榮秉文開始進入正題。
先是一段感慨,然后是對這五年來京城布業發展的總結,最后才提出換屆之事。
“今日召集大家前來,首要之事便是推舉新會長,老朽是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過,老朽會盡全力輔佐新任會長,現在,大家討論一下,看誰來當這個會長合適。”
話未落音,就有人說:“榮老已經連任三屆會長,盡心盡職,成效卓越,我們覺得還是榮掌柜繼續擔任會長比較合適。”
此言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同,紛紛要求榮秉文繼任。
榮秉文笑呵呵的擺擺手:“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機會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可我們只相信您老,您老不當,可真沒人合適了。”
“要不,讓榮大公子擔任這個會長也成,榮老還可以從旁協助。”
“對,對,讓榮大公子當也一樣,子承父業嘛……”
榮晟一臉謙虛地坐在那一言不發,眼底的得意之色泄露了他的心思。
一直都是那幾個人在自說自話,其他人都笑而不語。
趙大福等他們說完了,慢吞吞地開腔:“我記得,咱們商會當初定下規矩,會長人選必須在行業排名前五中推舉,既然有這規矩,咱們還是照章辦事的好,要不然還要規矩做什么?”
趙大福的話得到了更多人的響應。
榮氏父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了,榮記這幾年業績下滑,早滑出前五了。趙大福一句話就把榮氏父子排除在外。
“要論行業排名,那不消說,瑞合祥是頭一位,這個,大家沒有異議吧?”發言的是馮掌柜。
“的確是如此,只怕咱們在座的,也只有崔記和福瑞祥能和瑞合祥相提并論,其余的,都差太遠了。”
“是啊!李掌柜,您可得提攜提攜大家,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喲!”
“咱們用事實說話,綢緞行,就定瑞合祥、福瑞齋和崔記,供貨這一行,馮掌柜和洪爺當仁不讓。我看,會長之位就從這五人中選吧!”
榮氏父子的臉色更難看了。榮秉文給自己那邊的人遞了個眼色。
眾人議論紛紛。
原本支持瑞合祥的人看了眼李慕婉年輕的面孔,不覺有些猶豫。
慕婉始終保持著微笑,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這個會長之位。
只聽有人冷笑一聲:“能者居其位,分什么男女?咱們一幫大老爺們還比不上一個女人,還好意思在這里叫喚。”
“就是,大老爺們在外頭再威風,回家還不是得聽婆娘的?蕭掌柜,前陣子可是聽人說,你被你家婆娘攆的滿大街跑,這就是不聽女人話的后果喲!”
眾人哄堂大笑。那位站出來反對的蕭掌柜氣的一張臉通紅,狠狠瞪著取笑他的人,憤憤道:“女人就是不行。”
取笑他的人,面含譏誚不緊不慢地問道:“那你說誰行?你嗎?”
蕭掌柜哼哼道:“我舉薦崔掌柜。”
趙大福是榮老的死對頭,絕對不能推舉他,要不然,他們這些跟榮老親近之人都沒好果子吃,還不如推薦崔俊礎
他還自以為考慮周全,誰知還沒坐下就得到榮秉文一記白眼。
“這會長一職,也不是誰生意做的大就成,自己生意再好,不管同行死活又有什么用?咱們推舉會長,是希望有人帶領咱們奔好日子的。”
這話說的比較中肯,大家靜下來聽此人繼續發言。
“雖說瑞合祥的業績是咱們拍馬難追,但不得不承認,這兩年的確是瑞合祥帶動了整個京城綢緞行業的發展,我說實話,我鋪子里就是仿造瑞合祥的新衣樣式,做的雖然是老百姓的生意,但收入明顯比以往要好很多,相信再坐各位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不過,作為會長,僅此還不夠,會長要有協調官府與商家的能力,朝廷的舉措直接關系到我等的命運,李掌柜,經商的頭腦是一等一,但不知,是否也具備與官府交涉的能力?”
話說到這,慕婉不得不正視此人,這是今天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發言,讓她有所觸動的人。
直切要害。
說她有經商的頭腦,不過是她兩世為人,稍占了些便宜,要不然,就算她再用心恐怕也成不了事。
至于與官府交涉的能力,沒試過,慕婉尚不知自己有沒有這能力,但她從心底是不愿去做這種事情,因為,她還不能免俗,還沒有達到那樣超脫的境界,她是個女人,這一點禁錮了她的思想,沒辦法。
所以,慕婉微笑道:“今日小女子是抱著增長見識的心態而來,小女子有沒有你們說的那種能力,小女子不敢夸口,不過,您說,因為瑞合祥也讓你們有所獲益,小女子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既不過分謙虛也不張狂,贏得了大家的好感。
“依老夫看,以李掌柜的能力擔任個副會長是綽綽有余。”趙大福笑呵呵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
副會長比較能讓人接受。
慕婉沒想到,這次會議,最先確定下來的,居然是她這個副會長。好吧!副會長,她還能接受,比自己先前的目標還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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