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伊281
離開韓記后,慕婉心事重重。HTTP://今日找韓洪寶,并非特意聽那兩家新開的綢緞莊,純粹只是露個面,好讓韓洪寶安心,別做出不利于她的舉動,沒想到隨口一問,竟問出這么些內情來。
“小姐,新鋪子年年開,瑞合祥還不是照樣紅火,您不必過于擔心。”看小姐悶悶不樂,曾牛想了好久,才決定出言安慰。
慕婉低低地“嗯”了一聲,暫且撇開高家的事不去想。她還記得,二叔全面接手長房的產業后,常常訴苦,說生意越發的難做了,市場越來越不景氣。她一直以為是二叔`騙她和娘,現在想想,二叔的話里應該也有幾分真實,因為崔家的介入,不止是瑞合祥的生意受到沖擊,其他綢緞莊的日子也不會很好過。要想立于不敗之地,就必須革新,吃老本是沒有前途的。慕婉越發堅定了要把制衣這塊生意做起來。
突然馬車一頓,由于慣性,慕婉整個人往前沖,“咚”的撞在了曾牛背上,曾牛的背結實的好像一塊石頭,撞的慕婉生疼,不由的呲牙倒抽一口涼氣。
曾牛嚇得不輕,忙回過頭來問:“小姐,您沒事吧!”
沒等慕婉開口,外面有人罵罵咧咧:“怎么走路的?長沒長眼睛啊?”
慕婉一邊揉著額頭,掀開車簾的一角,只見地上躺了個老婆婆,正掙扎著要起來,罵人的是對面來的一輛馬車,慕婉一看那個車夫頓時驚悚,那不是阿柱嗎?高明朗的車夫。
曾牛跳下馬車把老婆婆扶起來。
“老婆婆,您沒事吧?”
老婆婆顯然是嚇壞了,整個人抖篩糠似的,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面的阿柱又呵斥起來:“哎!我說你趕緊讓個道,我們爺還要趕路。”
口氣十分不善。
曾牛挑眉不悅道:“你撞了人不道歉,還在這喝五喝六?”
街道兩旁目睹了事情經過的人也紛紛指責阿柱。
“就是,撞了人還這么威風,不講道理······”
“狗仗人勢唄!”
慕婉也對阿柱的言行甚為不齒她是沒坐過阿柱趕的馬車,阿柱是專門替高明朗趕車的,所以對阿柱這人不是很了解,但看他在高明朗面前一貫唯唯諾諾,很老實聽話的。慕婉不由地又看向對面的馬車,不知高明朗是不是就坐在里面。揪著門簾的手,不禁緊了緊。
“阿柱,少說幾句。”馬車里,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口吻備。
慕婉呼吸都窒住了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曾經她是那樣沉迷這溫潤淳厚的嗓音,覺得他是這世間最溫,他從對她大聲說話,從來都是溫柔呵護,即便他要她死,也是用最溫柔的笑,最溫和的言語。慕婉的心狠狠痛了起來,她真想沖出去掀開那道車簾,撕開那張溫柔面具,看看那面具下的嘴臉是多么可憎看看他的心是有多么的冷酷無情。
高明朗,你是一個地道的偽君子,十惡不赦的兇手。
曾牛把老婆婆扶到街邊,又掏出身上僅有的幾個銅子給她,好心叮囑道:“老婆婆,以后上街靠邊走……”
安置好老婆婆,曾牛才回到馬車上,狠狠瞪了對面的車夫一眼若不是小姐在車上他今天定要這個車夫好看。大街上也敢橫沖直撞,撞了人還這樣囂張。
阿柱見曾牛瞪他不屑地昂了昂下巴:“看什么看?還不趕緊讓道。”
曾牛心底怒火熊熊,只聽見車簾后小姐低低道:“他應該給老婆婆道歉我們不趕時間。”
說的很是堅決,曾牛幾乎可以想象到小姐咬牙切齒的模樣。
既然小姐都這么說了,曾牛再沒顧慮,飛身躍下馬車,動作瀟灑,干凈利落。蹬蹬蹬走到阿柱的馬車前,指著阿柱:“你······下來,去給老婆婆道歉。”
阿柱先是一愣,旋即輕蔑的笑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也敢來指派我?”
曾牛嗤鼻道:“你是誰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不就是一條狗么?”
街上圍觀的人哄堂大笑,附和道:“就是,狗仗人勢的狗。”
“道歉道歉······”有人大聲囔囔起來,立即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慕婉冷冷看著這一幕,如果前世里,她能看到這一幕,也許就不會被高明朗蒙蔽那么久,她一直以為高明朗是個謙謙君子,若真是謙謙君子,如何能教出這樣囂張跋扈的下人?狗仗人勢,這話說的一點沒錯,不高明朗也是一條狗,一條聽命與他人,一條兇殘如豺狼的狗。她就是要讓他出丑,要他原形畢露。
在一片聲討聲分明,手指修長白皙的手掀開了車簾,馬車內光線昏暗,叫人看不清車但慕婉就算閉著眼睛也知道那人的模樣。他的確有一張非常具有欺騙性的臉,眉目清朗,線條柔和,唇角永遠微微上揚著,似在對你笑,他的眼神總是脈脈入水,像最和煦的風,拂的人心暖暖。
“阿柱,把這個拿去給那老婆婆。”車銀子。
主子吩咐了,阿柱立馬收斂了戾氣,拿了銀子,跳下馬車,還不忘回敬曾牛一個白眼。走到老婆婆身前,口氣傲慢地說:“老人家,以后走路可得長眼,今兒個虧得是遇上我們爺,還肯賞你一錠銀子,換做別人,撞死了也白撞。”
曾牛心里暗罵了一聲:他娘的。
蹬蹬蹬走過去,朝著阿柱的屁股就是一腳,踹的阿柱往前一撲,跌了個狗啃泥,撞斷了一顆門牙,嘴上都是血。
“臭小子,以后駕車可得長眼,今兒個虧得是撞了個沒錢沒勢力的老婆婆,不與你追究,換做旁人,你怎么死都不知道。”曾牛學著他傲慢的口吻說道。
眾人大聲喝彩。
“踹的好,打死他,打死他……”
馬車里的人再也坐不住了,貓著腰下了馬車,姿態還是那么優雅,他蹙眉看了挨揍的阿柱一眼,沒有上前,轉而向慕婉這邊走來。
來到車前,高明朗拱手一禮:“這位車主,我家下人是有失禮之處,只因高某有要事在身,故而走的急了些,發生了意外,如今高某銀子也給了,我家下人也挨了一腳,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就此打住?”
慕婉幾乎用盡了全力,才忍住掀開車簾,掐死高明朗的沖動,聲音冷的仿佛是冰封了千年的寒冰:“高公子不欠我解釋,而是欠那老婆婆一個解釋,自家的下人如此囂張跋扈,高公子便是裝的再彬彬有禮,也是徒勞。”
高明朗一愣,原來車內是位小姐。言語越發的溫和起來:“小姐說的是,是高某失禮了。”
倒也不再糾纏,轉而去到阿柱跟前,沉聲道:“叫你跟老婆婆道歉,你卻口出惡言,看來你這惡奴是留不得了。”
原本大家對這位車主的印象也是極差,想著有此惡奴,主人家肯定也是個渣,不過聽了高明朗這話,又有了改觀,看來都是這個惡奴的錯。
阿柱被曾牛一腳踹懵了,再看街上這么多人一邊倒的聲討他,他早已沒了囂張氣焰,嚇得都不敢動,主子這番話雖然說的嚴厲,卻是在給他臺階下,阿柱趕緊爬起來給老婆婆作揖賠罪。
這老婆婆自己還驚魂未定,神情恍惚,張了張嘴,只發出幾個啊啊啊的單音。
曾牛這才拍了拍手,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徑自回到馬車上。
眾人見出頭的人走了,也哄散了。
慕婉吐出一口悶氣,低聲吩咐道:“走吧!”
馬車滾動起來,慕婉透過車窗的縫隙看到高明朗站在街邊望著她,好看的眉毛微蹙著,不知在想什么。
高明朗,你永遠不會想到,我曾是你的妻子,曾慘死于你的手到的我,是重生而來復仇的冤魂。等著吧!你做下的惡事,會得到報應的。
馬車走遠了,高明朗才收回目光,冷冷瞥了滿嘴是血的阿柱,低聲訓斥道:“以后給我收斂些。”
曾牛想到小姐之前那一撞,他是皮厚肉糙沒關系,可小姐細皮嫩肉的……擔心道:“小姐,剛才撞的不輕吧!”
曾牛提起,慕婉才覺得額頭生疼,摸了摸,幸好沒撞出包來,不然讓娘瞧見了,定要擔心,便是若蘭那丫頭也會東問西問。
“沒事。”慕婉輕道。
“回去還是用點藥酒揉一揉的好。”
雖然小姐說沒事,但曾牛還是不放心,他知道那一下撞的有多厲害,他的胸口這會兒還悶悶的,同時也覺得很內疚,他趕車一直都很穩,剛才事發突然,老婆婆一下子跌在了他的車前,他若不勒住馬匹,就要從老婆婆身上碾過去了。哎……以后得更小心才是。
“嗯……”慕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今天的事實在是太巧了,剛從韓洪寶口下一刻就碰上了高明朗,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慕婉也無心再去辦其他事,直接讓曾牛駕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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