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樂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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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易雸騎在馬上,默不作聲地看著來路。這條路他十分熟悉,要從那邊的街道過來,必從這里走無無疑。
他并不十分清楚,書玉們要往哪里去,不過他知道,此時城門關了,必是出不去的。因此他便在這里等。
也許她們就歇在那家了呢?不,不會,看那家樓宇窄小,必住不下那許多人。再者,事到如今,他也要碰碰運氣。當真自己就跟書玉無緣?高易雸總不能甘心相信。
車來車往,一輛又一輛,總沒有他剛才看見過的那兩架。不過不要緊,他有耐心。說到底,此時除了耐心,他高易雸也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知等了多久,高易雸覺得天就快亮了,只是他分不出,是被煙燭照亮的,還是日頭已然升起?他只是等不到她,等得心也焦了,她卻總不見身影過來。
她還來不來呢?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那兩架馬車,總算在從燈火通明處,向他所在的黑暗里,疾駛過來。
高易雸招起手來叫停,這才覺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亦顫抖不住,他竭力控制住,又調整呼吸,因心跳得太快,氣息已然失去了節奏。
她來了!
車果然停了下來。車夫不知何故,可見到高易雸衣著打扮便知不是一般人物,生怕出事,便叫車上人下來。
打頭前車下來幾人,看見是高易雸,一個個便驚住了不敢相信,高易雸示意其上車。且不必張皇,正當此時,酒兒又從后頭下來了。
一見是高三爺,酒兒的魂也不見了,怎么是他?他在這里干什么?
來不及多想,書玉也下來了。
前面那人是誰?騎著白馬,好似穿越千年而至。本,系期望于他生,因此生已盡;然,訂畫眉于再世。隔世終逢。
“三爺!”聽見書玉櫻唇輕啟,吐出這兩個字來,高易雸幾至熱淚盈眶。他想她想得快要崩潰,幾個月來不得排揎,回來后又見她與顏予軒共處,愛恨絞纏,令他始難忘懷。
書玉不曾想到。就算是在夢里,也沒設想過這樣的情形:高易雸孤身一人,在路邊等候,不知他什么時候來的?又怎么知道,自己會從這里經過?
突然她心中恍然大悟,剛才小樓上。他并不是沒有看見自己,相反,他看見了。更留了心,所以才在這里,所以才一個人在這里。
眼見高易雸這就翻身下馬,向自己走來,書玉覺得心也不跳了。那張臉實在太像宋示浩了,要說一模一樣。也不為過。自己在心里愛了他多少時日?前世加上今世,一個少女的成長心事里,滿滿全是這個男人的影子。
高易雸強將自己的激動到瘋狂的心情按捺下去,一步步走向書玉,周圍有人,不過他早是聞所未聞,見也不見,此刻除了書玉,他再看不見別人了。
不想自己才剛向前走了兩步,他便發覺書玉,竟在慢慢向后退去,他再向前,她亦向后,她竟有意躲避自己嗎?!
書玉心里百般糾結,她知道對方要什么,可她不能,她決定了要割舍,就不能反悔,更何況,自己與他之間,還有個顏予軒在。
無論如何,自己不能對不起顏予軒,一腳踩兩船的事,不是她潘書玉所為。
因此就算高易雸眼里滿是懇求,就算他臉上寫滿了相思,書玉還是狠下心來,不看,不看。她只是后退,不停地向后退去,知道自己心是軟的,因此外表必須強硬,她心里多么害怕,因隱隱約約間,也聽見了期盼的聲音。
你等了他這么久,等了他這么久!
可是不行,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書玉逃也似的躲回了車上,進到車里的那一刻,劉媽媽明顯看出來她在發抖,遍體打著寒戰。為了躲開對面那個人,那個失望絕望到腸斷之人,她耗盡了自己最后一絲力氣。
前世今生,她終究還是不能與他一起,命運,有時候真叫人難以釋懷,為什么這樣安排?書玉躲在黑暗中垂淚,只因這一切,實在太讓人感傷。
高易雸七魂不見了六魄,他不知這是怎么了,怎么她不見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瞬間,她就不見了?
她不愿意見自己?自己對她做了什么,讓她連見也不愿見上一面?!
捫心自問,高易雸除了覺得母親有些過火,自己并無一處對不起書玉,自己此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他愛書玉,他只要她,他的想法依舊與幾個月前一樣沒變,他覺得自己與書玉之間并無障礙,只要她肯,他可以立刻拋棄家族,隨她而去。
可惜的是,她并不愿意。甚至連話也不肯多跟自己說上一句。為什么?!
因為兩家的恩怨?又或是。。。
顏予軒的身影浮現出來,高易雸似乎有些明白過來,本來松松垂在身邊的一雙手,也于瞬間捏得緊緊,幾日前對方對自己說過的話,又復響起在耳邊。
你不就是趁我不在時,看顧了她幾回嗎?這又有何難?!
要爭,咱們就光明正大,痛痛快快地爭個輸贏!高易雸發下狠心來,前面早已說過,此時他最最得心應手的,就是等待,和耐心。他絕不會就此輕輕放手,叫書玉跟顏予軒而去。
書玉此時最需要什么?高易雸心知肚明,如今他也是官場中人,回來過年時,更跟在父親身邊多日有余,他本就不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高易雸幾步退回,翻身上馬,揚手命車馬過去。一時的忍讓,正是為了日后的進取,這個道理,高易雸十分清楚。
書玉的車緩緩從他馬首前駛過,車窗上的簾子尚不及放下,他一眼就看到,佳人臨窗,掩面拭淚。見此情景,高易雸的心立即狂跳起來,他就知道,她的心里還有自己,一定還有自己!
一路無語,書玉來到小園,從剛才見到高易雸那刻開始,她如同失聲了一般,無一絲聲氣音息,面上更失了血色,慘白夾灰,十分難看。
劉媽媽和酒兒也跟著擔心了一路,心里只恨那個姓高的瘟神。不知怎的,小姐見他一回,便要生病一回,想是命中孽緣,潘高兩家,偏就相生相克,小姐與那公子,偏就相愛相殺。
書玉及進到房內便吩咐安歇,再無多話。酒兒和劉媽媽心里擔憂,幾回要開口來勸,又不知從何說起,且書玉只是擺手,意思不必多言。
一晚無語,次日一早大家便起身,預備回去。酒兒和劉媽媽懸了一夜的心,見書玉安然無恙地從床上起來梳洗,方才安下心來。
書玉看見四只黑眼圈,心里感動不已,知道必是為自己所害,因此反開口安慰這二人道:“酒兒,媽媽,我沒事。人說事不過三,我潘門之后,哪有那樣嬌柔?就算慣了要生病,抗也抗出耐力來了!我睡得很好,你們放心,倒是你二人,我看一會路上,必是要打可瞌睡了!”
酒兒和劉媽媽聽見這話,心里松快許多,酒兒便也玩笑道:“人家好心,小姐倒來說笑!瞌睡自然是要打的,還要打鼾呢!小姐與我們同路,只管小心吧!”
書玉順手從妝臺里抽出一團棉絮來,分成兩半,塞進了自己耳朵里,再向兩人攤攤手,笑了。
說說笑笑,書玉梳妝以畢,出門見眾人業已收拾好了,書玉依舊叫過那昨兒替自己留門的小廝來,賞了銀子,方才離開。
出城前,自然要先去接二丫頭。及到了昨兒那小樓,見二丫頭已一臉惶恐地站在門前,等著了。
“丫頭,今兒起得倒早!看你昨兒瘋成那樣,我只怕你此刻還在床上賴著不曾起呢!”書玉看見了,坐在車上就沖二丫頭笑道。
二丫頭見皮氏下來領自己,臉上將哭出來似的,又忍不住地急急向前,拉住她的手不放,倒引得皮氏好笑起來。
東家娘本是陪在二丫頭身邊,這時便嘆道:“到底是親娘,我對她再好,她就要回家。”
這東家見人來了,少不得從門里出來相迎,這時免不了又嘆些沒有兒女的苦處來。
老九根便道:“昨兒我說給你的方子,你只管去藥鋪子里抓。若鋪子里沒有的藥材,開了春我去山上替你尋新鮮的來,保管你一個月吃下去,就有信兒了!”
東家娘聽見有這樣的事,睜大了眼睛看住自己東家,又問:“此話當真?”
這東家并不十分相信,只是微微點頭,候千戶這時說話了:“你別不信,這老頭長得不善,人卻是再實誠不過的,且再對山上各種草藥了如指掌,我也不說別的,他叫你吃一個月,你就吃一個月,也害不著什么,沒有就沒有,若真是有了,你豈不一償心愿,有了后?!”
見自己老友也這樣說,這里的東家只好笑了笑,道:“說得也是,就試一試無妨。”
于是眾人告辭,東家娘又給了許多好吃好玩的東西,說給干女兒帶回去,也好無事時想起自己這個干娘來。
二丫頭笑得如花似朵,自己親娘站在身邊,又有個干娘這樣寵著自己,手里還抱著鯉魚大花燈,她覺得實在太過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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