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麻
各顯神通
“瑞芬,別傻坐著不動了,快起來布菜!對了,也不知顏,顏大奶喜歡些吃?反正都是自家好菜,將這蒸魚挾些可好?”
錢太太正買力攛掇瑞芬出來,替顏布菜,不想后者擺了擺手道不必客氣,錢太太。我最不喜歡人家替我布菜,我的口味跟我的丫頭都是的,她們動手就行了。說句不中聽的話,別人動手,我還不習慣呢!”
錢太太一聽這話,灰心喪氣地只得罷了。可憐瑞芬,屁股剛抬起一半來,又落了個沒滋沒味,只得悻悻然復又坐下來,只是再坐不住,如同椅子上長了刺似的,左右不得安生,一會兒看看顏臉色,一會兒又看看錢太太眼色,那頭甩得,就如撥浪鼓一般,來回不定。
酒兒鬼機靈地看見,暗中指給書玉,書玉瞧了,嘿嘿然笑起來,又怕叫人看出來失態,遂低了頭捂住嘴,正在樂處,對面顏大奶又開口了母親快看,不知何事引得潘家如此高興,正在一人獨樂呢!”
書玉心中罵了一句娘,這人眼睛長的?偏只向我身上看是怎的?
“不是,沒有。我剛才嗆了一口酒,這會子正要咳出來呢!顏大奶誤會了,我沒有在笑。”書玉抬起頭來,笑得臉紅了,趕緊打個掩護。
顏目光從書玉身上一掃而過,書玉覺得仿佛回到了中學,被教導主任一眼看穿在說謊。
可是沒辦法呀,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只有將謊言繼續下去。
“咳,咳!”書玉裝腔作勢地又咳了幾聲,表示真的是嗆到了,然后有些心虛地回望了望顏。
顏饒有興趣地看著書玉,過后又與顏大奶對視一眼,后者回意,于是開口對書玉道聽聞潘家善調五味羹湯,且手藝甚是不凡,可是真的?”
書玉聳聳肩膀,這確實是她的強項,她沒有必要過于謙虛。
“回顏大奶的話,書玉手藝可說還好。不過顏家東平樓聞名天下,書玉不敢班門弄斧,顏和大奶面前,書玉豈敢說不凡呢?二位樣的好菜沒吃過?當了二位的面,書玉是絕不敢夸口的。”
這話說得極有技巧了,既沒泯滅,也正好拍拍顏家馬屁。
果然顏聽過之后,眉開眼笑,因對顏大奶道你看看,這丫頭多會?!本來人說我還不信,如今親眼見了,確實不一般!”
書玉心里一動,人說?這人是誰?
蘭緯坐于一旁,已有半天沒了,這時卻冷冷接口道顏向來眼光不俗,怎可聽信他人妄言?大奶也是一樣,向來流言蜚語是最不可信的,萬物也都要個著實才好,人心最是難測,不經過幾回真事,哪里看得出來?”
書玉聽出來,這話意思明擺著是說了,她心里不免惱怒起來,我又不曾礙你事,好好的你當了人面,糟踐我做?
“大嫂子說得極是,書玉也正是這樣意思。向來知人知面不知心,路遙方能知馬力,日久才可見人心。若要真正了解一個人,只憑嘴上說幾句,是不能作數的,因有人最喜就是心口不一,嘴上說一套,行動卻又是另一套。”
蘭緯愣住了,她沒想到書玉竟然會當面與對起嘴來,再看時,見書玉橫波一顧,剪水雙清直飛向面上來,不覺就偏了頭,不肯接那一雙犀利的目光。
顏家兩位看這一場好戲,不覺皆抿嘴而笑,蘭緯看出來,于是撒嬌向顏身上一靠,又求道笑話蘭兒!”
顏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嘆氣道蘭丫頭,你如今也大了,又已嫁過錢家來,也該懂事些了。前面的事別再多想了,多想無益。我看錢太太很好,這家里幾位也都出色,潘家更是好的。你好好與她們相處,錢家大爺我雖不曾見過,倒也曾聽老爺提到過,也算是年輕俊才,你守著他好好過日子,將來必有你的善果。”
桌上眾人聽了個稀里糊涂,不明就里,只有蘭緯,軟怯怯從顏身上縮身,臉紅了不說,一雙秋水騰然起浪,竟隱隱有淚光閃過。
錢太太更不明白這啞謎打得意思,只是聽顏說起自家大,聽出來是好意,樂得連禮數也忘了,傾身向前,猛地將顏的手拉進手中,急吼吼地問道剛才所說,是真的嗎?當真顏老爺曾在面前提到過小兒?”
顏本來正與蘭緯,不想錢太太突然跳出來,還將放在蘭緯身上的手也拉了,嚇了一跳不說,眼中也甚有些不快。
錢太太慢慢縮手,臉紅成個大蘿卜,口中待說不說,全然尷尬。
顏大奶冷眼從其身上看過,又看瑞芬一眼,看出二人相似之處,面上漸漸便有些不屑之氣流露出來,只是這神態不過一閃而逝,很快便又笑臉迎人了。
只是書玉正巧將其剛才神態收進眼中,心想好呀,原來也是心口不一的人。
一席飯吃下來,桌上幾位只有書玉和雅秋是吃飽了的。前者正宗吃貨,不滿足的肚子是不行的。后者事不干已,不如猛吃猛喝,心里很清楚,下一回想再得這樣的珍饈美味,不知得到哪年哪月才有了。
瑞芬與錢太太郁結滿腔,本來打得好好的心計算盤,不想在顏和顏大奶面前半點沒有用武之地,這二人油滑的社交技巧,令瑞芬和錢太太不得不服,甘拜下風。
飯后,錢太太親自領著眾人,將顏家二位送至二門外,顏披著海龍大毛斗篷,特意拉住蘭緯的手道:
“今日一聚,實在難得。蘭兒你也算有福,婆婆氣度雅然,小姑子們又都和善,你夫君又好,看看有子之后,你很快也就可穿鳳披著霞帔了。”
蘭緯此時已恢復鎮定,見顏這樣對說來,舉止雅馴地回道說得極是,望蘭兒如所說一樣,那就好了,也不辜負好意,也不枉顧我爹一番好心了。”
書玉聽她提到娘家親爹,心里又有些不解,只是看看顏,似乎并不意外,竟微微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方才掉頭,笑對錢太太道:
“有勞錢太太今日招待,倒叫你忙了一場。改日我來做東,請這里諸位去府上一聚,我丑話說前頭,一個不到都是不行的。”
錢太太聽說能有機會去顏府,受寵若驚,樂得失了形忘了神,話也說不完整了,拉住對方的手只是絮叨這是說哪里的話?我并不覺勞頓,倒是破費,來我這里,替我這破園子爭光添彩不說,反還帶了許多來,叫我下回,好意思上門呢?”
話是這樣說,可看她一臉渴望,若顏真不叫她上門,怕她是要罵娘的。
顏用了大力氣,方才從錢太太手中將雙手抽了出來,此時她再好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盡了,于是笑一笑,也不看錢家幾位,唯特別注意地看了看書玉,又對顏大奶使個眼色,然后趕緊扶住下人,逃離開錢太太身邊。
顏大奶會意,上前來拉住書玉,親熱道今日得見妹妹,原來如此豐神流麗,華彩不凡。別的不說,看妹妹腰間這個香囊,正與我的一樣,想必是一對所出,怕不正是緣分?”
蘭緯聽見這話,注意地看向顏大奶,后者毫不在意,只對書玉道幾位的表禮我家都已備下了,我也不必多言,只是我心里就覺得妹妹最親,若不親自贈與些,覺得對不住的心似的。”
說著,顏大奶從頭上拔下根赤金點翠垂珠藍玉簪子,又親自替書玉戴在頭上,然后方笑盈盈地退后一步,打量過后道很好,這簪子原也只配妹妹來戴。”
書玉呆掉了,這算回事?
酒兒眼明手快,立刻上前扶住書玉,又垂首斂眉道多謝顏大奶賞賜,我家一向口拙,大奶別怪她。”
書玉被酒兒的話提醒得回過神來,自然回謝不迭,本來這事就算完了。不想蘭緯突然發話顏大奶既給妹妹簪子,論理,妹妹也該回件才是。”
有這個規矩?書玉心想同,看來在這里要學的,當真是太多了。
顏大奶笑著點頭,應道蘭丫頭這話也不算,若交換件,那就顯得更為親香了。”
書玉無法,思來想去,臨出門時,劉媽媽硬給衣襟上別了只綠玉髓曲金別針,這時便趕緊取了下來,端端正正地替顏大奶別上胸口。
“這個好,正想這樣來壓衣服呢!”顏大奶歡喜地撫著別針,又笑著謝過書玉,書玉面上帶笑,心里卻想,也不知這人說得是不是真話。(。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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