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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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劉媽媽和酒兒傷心不已,洪鄂也滿心悲戚,長吁短嘆不已。
書玉見候千戶與貴四呆在一旁,說不上話,心里想起,這到底是人家宴請老友,再者洪鄂入京一趟只怕不易,還是別讓自己家事打擾了人家興趣,于是忙起身道:
“洪老爺,今日不是提這些事的時候,看候老爺等您許久,不該為此擾此雅興,二位還請寬敘,我等后頭去,若有機會,再細說不遲。”
洪鄂聞之覺得有理,心想到底是潘家出來的小姐,知禮識體,大度而妥貼,于是點頭,又問書玉現在居于何處,書玉說了,方才退了下去。
待回到廚房里,劉媽媽越想越苦,尤其她與太太情深,想到太太為伺候老爺病而不起,悲從中來,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索索落落地直流個不住。
“媽媽別傷心了,”書玉只說得出這一句就詞窮了,確實,在那個年頭,交通不便,沒有手機電話,人走得遠了,除了想念掛心,真沒有別的法子可使了。
“那顏家少爺,怎么知道咱家老爺的事?”劉媽媽邊哭,邊問書玉道。
書玉大概將顏家上下情況介紹了一番,劉媽媽聽后,不但不謝,反倒更加抱怨起顏予軒來:“他既然知道,為何不肯幫個手?顏家如此勢大,放句話出去,請沿路的官爺抬抬手,照顧照顧,有多難?想必也是附炎趨貴,見潘家如今沒落了,就不愿意相助了!”
書玉心里自然也是這樣想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難去說他,當下只是默然不提。
貴四從外頭進來,見過書玉后,亦行了個禮,道:“難怪你們來時,說自己是大家出身,我原以為,你們幾個不過是大家的廚中下人罷了,沒想到,竟是小姐丫鬟。”
書玉打斷他的話:“現在就別再提那些了,以往種種,總與現在無干,往日再好,當不得此時一口飯食,既然如此,唯安心接受罷了。”
貴四點頭,直說小姐想得開,又說外頭洪老爺也直贊小姐,到底大家閨秀,就落魄了也是一樣骨重神清,風華雅麗。
書玉忙命其打住,又問:“洪老爺回京何事?現在該知道了吧?”
貴四道:“說是皇帝召見,除他以外,還有不少附近地方官,也許為體察民情,也許為近日四川巡撫貪贓舞弊,被拿下一事。”
果然官場黑暗,書玉聽后想,今日且好,明日就槽糕了,做個官家小姐,倒真不如自己現在這樣,逍遙自在多了。
“行了,這里事情也算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眼看天就黑了,鄉下路不好走,再者明日我們也要早起,如今手停口住,一日也偷不得閑。”書玉嘴上這樣說,其實潛臺詞就是,快給錢吧!
貴四自是會意,于是說去對老爺回稟一句,出了門。
甘露二人這時湊上前來,皆是一臉訝異,口中只道不該,怎么好叫小姐來這里做菜?煙熏火燎的?
書玉淺淺一笑,生活所迫,行不得也得行呀!
一時貴四領了話來,讓候老爺知道了,多煩小姐,這是一包五十兩銀子,請小姐收下,洪老爺也有一包東西相贈,小姐別嫌不堪,收下且作生計使用吧。
說著,貴四遞上整齊一封銀子,又是一個萱草色包裹,里頭滿滿當當,不知塞了些什么東西。
書玉急地直擺手,又說不用,若這樣就不是她來這里的目的了,她并不想依靠舊人設施,靠自己也一樣能活得下去,并過得好。
書玉死活只肯收下說好的二十兩,又怕候千戶和洪老爺不依,竟不讓貴四再去回話,打開銀子包,揀了二錠十兩的元寶,領著小分隊悄悄從后門繞回前門馬車處,命喜子將馬套好,飛也似地就走了。
車上,劉媽媽倒是對洪老爺不住口地夸贊,說他是個好人,念舊,心眼好。
書玉便問:“媽媽還記得此人?我竟一點印象沒有了。“這話自然,事實是,無論她記性怎么樣好,也不可能認出這人,本來就沒見過唄。
“我當然記得,此人性格獨特,老爺也曾說過,翰林院中多是書生,唯此人,文采好學識深廣,自不必說,最是性情豪爽,開通闊達,行事與人迥異。記得有回他來家中,老爺請他用飯,當時老爺是他上級,下官見了上司,怎樣也要恭敬謙虛些,用飯時也是各種小心自不必說。可此人半點不含糊,直吃喝到醉了方罷。太太都說,好個氣概,實是與別不同。”
聽了劉媽話,書玉應道:“這樣就對了,媽媽沒聽先頭貴四的話?可見這洪老爺向是如此的,要不然也不得與候千戶相交了。”
“可惜好人都不得好報!”酒兒突然從旁迸出這句話來,倒唬了書玉和劉媽媽一大跳。
隨后眾人都反應過來,心里明白,嘴上只是不好說得,車上頓時沉默了下來。
是夜,書玉酒兒,并劉媽媽三人皆于炕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就連隔壁屋的喜子都聽得到,不住的嘆息,與嗚咽的聲音。
書玉雖不如酒兒和劉媽媽般難過,因其早知這個消息,可還是被二人感染得凄愴不已,眼睜睜望著窗外一輪孤月,直到實在疲憊,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從山上回來,院里氣氛便是悶悶的,二丫頭本想問問,昨兒去候宅好不好玩,那洪老爺又長得什么模樣,不料未曾開口就讓皮家娘子拉去身后,囑咐其不得開言,因見酒兒和劉媽媽眼眶腫著,總是無精打采的緣故。
書玉站在小黃泥爐前,默默熬著杏醬,此時她也沒了主意,唯有化悲憤為力量,努力將自己眼前的小日子過好,也就是說,別把眼前這鍋果醬熬成酸,不然就又白費不少果子了。
良兒見大家都不開口,氣氛著實沉悶得難受,自小分隊成立心以來,這小院里還從沒有這樣冷清寒柝過,于是搜腸刮肚,想了個法子出來。
“皮嫂子,你帶來的醬好像不多了,最近天氣也好,咱們要不要曬些豆子,做些大醬?”
皮家娘子有些疑惑,心想這時候說這個做什么?良兒對她使了個眼色,她方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找些新鮮事做做,分散下注意力,化憂傷,為忙碌。
果然書玉一聽這事,立刻將頭抬了起來,眼睛也瞪起老大:“做醬?怎么做?”
皮家娘子笑道:“這做醬可不容易,說起來也煩,我還是回去,家中還余一缽上年下剩的豆子,我取了來。”說著就轉身,向外走去。
正走到院門口,見一個娘子笑嘻嘻地,從遠處過來,嘴里還喊著:“喲!這不是皮家的嗎?”
書玉們聽見了,也都擠出來一瞧,哦,原來是孫家娘子來了。
她是無事不豋三寶殿的,書玉想,這回不知又為何事?
“我來得巧了,原來這里這樣整齊?看大家都在,我送些子現做的大醬給你們嘗嘗!”說話間,孫家娘子已是走到小院門口,書玉細看,對方手中果然有只青色粗瓷罐子,個頭不大,也就巴掌大寸把高,依書玉的眼光來看,只怕也是裝不下幾勺子醬的。
孫家娘子搖擺間進來,見良兒正呆呆站在自己面前,遂將醬罐子塞進她手里,又拍拍她的身子道:“好丫頭,你收下,反正我知道,你們這里都算一家人了,給了你就等于給了小姐了。”
書玉陪著笑臉,帶著小心上來,先謝過那點子醬,過后便直問對方有何事,需得親自過來一趟,還帶了這許么多東西?
孫家娘子絲毫聽不出書玉話中諷刺意味,還只以為書玉真拿那點醬料當寶了,竟然謙虛地回道:“一點子小物件罷了,雖說醬是不值什么的,可好歹也是我親手做的,費了許多工夫不說,就連豆子,也是新鮮地里才收上來的,顆顆飽滿,粒粒滾壯的。”
不料書玉聽了這話,不喜反憂,生怕孫家娘子要求自己些大事,自己辦不成,丟臉也就罷了,怎么好白糟蹋了人家這么珍貴的醬料呢?
“孫嫂子,要不你還是收回去吧,我們平白無故的,不好收你的東西。這里大家都不容易,糊口就算能事了,誰家也沒有多余口糧,我們哪能要你的東西。”書玉趕緊將醬料罐子拿過來,預備還回孫家娘子手中。
“哎喲我的姑娘,怎么幾日不見,就跟嫂子我這么生分起來?你不記得了?你剛到這里時,嫂子還請你吃過餃子呢!那時候能吃,怎么現在就不能收了?哦我明白了,如今你有了財路,日子過得好了,就看不上嫂子的東西了是不是?”
要不說能言會道的,能噎死笨口拙舌的呢!書玉臉紅了,直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誰叫你吃了人家的餃子?!吃得時候爽了吧?!現在傻了吧?!
“嫂子這是說哪里話?我們哪里就有了財路了?來來,嫂子里面來坐,里面說話!”書玉面紅耳赤,無奈地收下孫家娘子的醬,將人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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