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麻
酒兒見書玉夸獎,亦笑,后自去料理不提。
書玉見一時無事,便晃到屋外,習慣性地沿小路,向上面走去。走不多時,見路邊野花縱放,野草茵茵,竟甚有意趣,遠望山坡上,只數日間,已見枝頭春花初綻,雖略遜于睛霞地步,映著山下盈盈小河,卻亦顯花影橫披,且腳下草茵如繡,一瞬間,書玉真覺光微滿,想來三月將盡,人間最美的四月天,已悄悄行至身邊。
走不多久,書玉眼尖,見草叢中有不少紅黃色相間的小果子閃閃爍爍,隱隱浮現。
呀!三月泡呀!書玉差點叫出聲來!這兒也有這?
前世小時候,書玉曾在姥姥家嘗過這玩意兒,酸酸甜甜的滋味,至今叫她記憶猶新。
好,走過路過,不可放過!書玉順手摘下不少來,見有紅有黃,拈一顆放入口中,甘濡漬露,酸里帶甜,爽口清香,書玉邊嚼邊瞇起了眼睛,嗯,好吃,還帶著童年的回憶。
書玉捧著滿手的果子回到院子里時,柱子業已帶回大半籮寸把來長的小魚,洗得干凈,活奔亂跳。
“了?”酒兒忙端杯熱茶,殷勤上來,又見書玉手里的果子,臉上放出光來這是?能吃嗎?”無錯不跳字。
柱子一見就樂開了現在已經有這個了?往年總要到四月中,五月初呢!我們這里叫個田泡子,不能吃?好吃得很呢!”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良兒正與皮家娘子由后頭田里,一見柱子伸手,忙叫柱子慢來!看你沒規矩的樣兒!人家的,咱們可不能要!”
書玉回頭見她二人,笑著答道成了人家的?咱們不是了?再者,這山上的野物,又不是我自家種的,不叫柱子吃?莫不我老遠摘了捧,只為叫你們幾個眼饞,不叫肚飽么?”
說完書玉又沖外頭叫了一聲二丫頭!快來這里,給你果子吃!”
二丫頭應聲而入,見那,小臉上笑成一朵花樣,五個小手指直抓上來,口中直道娘,我喜歡這個,她總有給我吃!”
皮家娘子見女兒如此,又聽了剛才書玉的話,也不費事攔住,見二丫頭吃得香甜,也試拈起一個,看看顏色甚好,放入口中亦甜,于是也笑道柱子說得沒,這果子一向結出來的是要晚些,不過今年天氣熱得早,也許是這個緣故吧。”
柱子見她娘兒倆吃得高興,便不住偷偷咽口水,又拿眼直噓良兒。酒兒看出他心思,笑著上來解圍,抓起一把塞到他手里道吃吧!酒兒給的,你良兒必不攔著!”
良兒臉紅紅地笑了,書玉亦遞給她一小把道都嘗嘗,若覺得好,沒事時,咱們再上山摘去!”
二丫頭一聽又樂了好好,帶我去,我也要去!”
皮家娘子拍了她一下,故作兇樣道就吃!看一把果子,把你魂也勾走了!兔子不管了?剛才是誰說,兔子真有趣,一輩子也看不夠,一輩子也不想走了?”
二丫頭偏過頭去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道兔子是要緊的,可我的肚子更要緊,現在我管不了那許多了,先填上我的吧!”
眾人哈哈大笑,皆說童言無忌,當真實誠。
三下五除二地,一捧果子就此消滅于眾人腹中。書玉見皆摸嘴咂舌的,必不過癮,遂指那地下的魚,吆喝道如今,咱們是不是該算計這了?”
酒兒笑道倒是說得極是,再不吃,也該存不住了。”
因魚個兒太小,便不用開膛破肚,當下良兒,皮家娘子一齊動手,將那些魚從面粉里拖過,待魚身上糊上一層干面后,放進盆里,交給酒兒。
劉媽媽將爐火捅旺,下過香油后,蔥姜爆香,酒兒遂于此時將小魚倒入,待兩面煎黃后,放入醋,辣醬,皮家娘子要燒魚,剛才特意從家里取了些自制的大醬來,路上又順手揪了一把野花椒葉,此時也一并倒了進去。
柱子剛才從河邊挖得洗凈的野蔥,此時也放入進去,劉媽媽這時便端出面盆來,書玉給她打下手,二人合力,書玉揪出一團面來,,捏成巴掌大小的餅子,劉媽媽接過手里,趁著濕潤,貼在熬魚的鍋邊上,待將面餅揪完貼全,劉媽媽再將蓋子嚴實覆上,防它出氣,燒動火來,卻不叫過大,只這樣慢慢的熬,熬到配料全部吸入魚肉。
劉媽媽見火候已到,只將蓋子這么輕輕一揭,說真的,那滿院子的水氣與香氣,書玉只覺得,于潤氣蒸香中,仿佛忽得出現了一道味之彩虹,帶著魚鮮,混著面香,微酸清甘,麻辣嫩鮮。
這一屋子的人,都被這香氣震得說不出話來,且都是餓了半日了,只聽得咕嘟咕嘟咽口水的聲音,不斷從各人喉嚨里傳來。
“拿盤子,裝菜!”書玉只說得出這五個字了,再多,她怕口水掉落一地,的形象就毀了。
一時小院里再不聞他聲,人手各拿一塊面餅,圍坐于桌邊,當中滿當當大盆里,就是陣陣蘊藉香氣的來源,配上鮮魚,就著熱餅,書玉覺得就算是面粗糲了些,可味道依舊是,好極了。
這一餐飯過后,書玉覺得,野菜供銷小分隊的人心齊了,精神亦振奮了,在目標明確的前提與基礎上,更提升了大伙的士氣,鼓舞了眾人的信心!
“若事情成了,我請大家再吃一頓好的,保管比這一頓,還要好上幾倍!”書玉豪情狂涌,雄心萬丈地對眾人立下了誓言。
屋里眾人聞言皆眉開眼笑,個個興高采烈。
一般來說,人在吃飽了的情況下,總覺得世間一切都不在話下,萬物亦容易聽從指揮,生活太過純好,亦笑得太美。
總得來說,這就是潘家書玉,現在的心情寫照。
飯后,眾人將桌椅碗筷收拾干凈,酒兒拉上良兒,說見她早起伺弄地里時,手腳熟練利索,便說讓教教,也好長長水平經驗,下回弄時,不至于粗手粗腳地滅了種,毀了苗,落進孫老太眼里,又是一場笑話。
“我們說了,要種必要種出個樣兒來,那老太太看偏咱們不行,咱們還偏就要種出個樣兒給她瞧瞧!”酒兒小臉板得緊緊地,認認真真地對良兒道。
良兒溫柔地笑道說得在理,這地里的事,原也沒有大理,不過是依時播種,見它渴了便澆水,到了喂它些肥,有蟲替它滅去,沒事別去翻動不迭,只靜待它慢長,自然就成了。”
酒兒聽著吐了吐舌頭倒跟照顧個小崽子差不多離!”
書玉聽見也笑道一顆莊稼便是一個孩兒!自然是差不多的,沒聽詩里說,粒粒皆辛苦么?你以為是玩呢?”
書玉說完后,酒兒不住嘆氣,過后卻重重點頭必不是玩,那老太太眼巴巴看著呢,我酒兒可不是沒腰板,不硬氣的人!”
書玉對良兒擠了擠眼睛那可不是,良兒你沒見,這丫頭兇起來,直抵得過四五個小廝呢!”
喜子一旁聽后,背過身咕弄一句可不是說?!”
當下良兒與酒兒出去,柱子到底男孩子,一頓飯跟這里熟得不能再熟,屁股上長刺似的坐也坐不下來,這時就出去那邊看阿寶家族去了。
二丫頭坐在炕沿上,靠在書玉身邊,飯后春困上身,小腦袋便一點一點,如小雞啄米般打著瞌睡;皮家娘子和劉媽媽坐在一處,前者見身下墊的被褥有些泛毛乍邊,問聲針線在哪,取出來就慢慢縫起來,劉媽媽邊看其針腳,邊說些閑話。
書玉百無聊賴,手里捧著書,心里卻有些著急。眼見這許多人,都將希望放在身上,也不的,也當真覺得有了負擔似的,不光再只為三頓飽飯,也不再為了第一二三四桶金。
能叫身邊這幾個窮苦不堪,連吃餐飽飯都覺得幸福的人,過得比現在更好一些,竟成了當此時上此地,書玉心里最大的心愿。
不是要標榜有多么高尚,書玉并沒有那么崇高而遠大的人生理想,穿到這里也并不為作個圣母,她只是見不得人受苦,尤其是在面前。
正當書玉想得天花亂墜之時,一個令人生厭的身影由眼前浮起。
唉,心軟成不了大事。想到錢太太,書玉不由得有些沮喪,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她就能狠得下心來,親戚的也要搶,要不是當日初來乍到,不熟悉環境也不熟悉人頭,那是樣也不會叫她白白把的箱攏抬空。
想起當日錢家對如此涼薄,書玉心里激憤不已!待時機到時,最少也得弄回一半來!書玉惡狠狠地在心里兇著。不過,事后諸葛亮,自然是隨便你想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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