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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意絲毫沒有猶豫,抬步便與來人去了。
白瑞寧馬上跟在后頭,直到刑部正門附近,才停了下來。
正門外站了許多的人,有官員也有圍觀的百姓,當中空出來的一塊地方,站著上次去莫家傳旨的公公保祿。
保祿還是那副笑臉迎人的客氣模樣,他手捧圣旨,并不因要等莫如意而有半分不耐。
莫如意出去后,保祿直了直腰,揚聲道:“督捕司代統領莫如意接旨。”
督捕司代統領······白瑞寧不知道莫如意什么時候有的這個官銜,他沒說過,而她,也從沒問過。
莫如意撩袍跪倒。
保祿雙手展開圣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督捕司代統領莫如意于刑部任職期間,藐視王法,濫用重刑,多有屈打成招之事,致朝野不平,民怨沸騰,本應重懲以儆效尤,然我朝以仁治國,又念其偶有建樹,今撤去莫如意督捕司代統領之職,望其回府靜思己過,恪守承憲,欽此!”
保祿的聲音尖細悠長,清楚地傳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的耳中。
初夏灼日之下,擠攘人群之中,那么一小塊空地里,那人一襲白衣,直背挺腰地跪在那里,束得整整齊齊的發絲自腦后垂下,披至他的腰間。他微低著頭,使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尖秀的下頷,輕輕動了動。
“臣,莫如意·領旨,謝恩。”
他雙手舉起,自保祿手中接過那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金色絹帛,凝視一陣,緩緩站起身來。
“皇上圣明!”
百姓之中,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既而鋪天蓋地的叫好之聲傾泄而出,又有叫“不公平”,“罰得太輕”的·卻都被湮滅在人潮鼎沸之
“啪”地一聲,一樣物什自人群中飛出,砸到莫如意背上,那東西隨即落地,卻是一只鞋。
原還是熙攘紛紛的地方,瞬時間聲音滅去大半。
莫如意低頭看著落在腳邊的鞋,好一會都沒有動上一下。
此時另一個人影自刑部內閃出,快步到莫如意身邊,撿起鞋子朝原路就丟了回去!
“阿離,我們不理他!”說話間·一只白嫩小手拉上他的衣袖,拽著他就要離開。
看著她那微紅的雙目,莫如意輕輕掙開手去。轉眸,步入刑部大門。
白瑞寧急壞了。
別人看不出,可她看得出,保祿那道圣旨,每念一句,莫如意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她心疼得厲害,又不知該怎么幫他·終是在那只鞋飛出來的時候失了理智沖了出來。
什么都沒了。
他那樣呆呆地看著那只鞋的樣子,簡直能要了她的命。
她真的錯了,她真的不該救下那個少年·如今連累他失去官位,全都是她的過錯!
白瑞寧才知道,原來之前十幾日所受的一切,遠不及今天這短短的一瞬,她寧可······寧可他不理她,也不愿見到這樣的場景。
這還是莫如意么?失去了眼中的光華,失去了冷傲的戾氣,失去了權利倚仗·不能再喊一聲“來”·就能肆意而為的莫如意,還是莫如意嗎?
白瑞寧很憤怒·她怒自己的無用添亂,更怒皇帝的絕情絕義!就算莫如意曾做過種種飽受詬病之事·可他對皇帝卻是最為忠誠,皇帝也明知莫如意是這樣一個人,早就知道!甚至還將督捕司交由他的手中將這種肆意的權力無形擴大數倍,這是被默許的,不是么?今日卻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宣讀圣旨,公告世人,是想斷了他的活路么?
莫如意仇家之多,白瑞寧已無需贅述了,往日在街頭便屢現行刺之事,為保證安全,莫如意出行從來都是禁衛隨行,莫家也有禁衛暗中把守,如今他權勢盡去,誰還會守著他?誰還會護著他?他住日的那些仇人,還不趁機涌上來報復么?
因為莫如意的離去,刑部外的議論聲變得清晰起來,多半是在罵莫如意的,白瑞寧看過去,他們便連白瑞寧一齊罵了,罵她助紂為虐,罵她不分是非。
這樣的熱鬧,讓刑部門前瞬間可與菜市茶樓媲美,而刑部的官員卻無一人出來阻止,甚至也加入非議莫如意的陣營之中,不亦樂乎。
白瑞寧再無心思理會他人,飛一般沖進刑部,終是在原先那偏殿處找到那抹白色身影。
莫如意在一眾禁衛的注視下進了偏殿,沒一會又轉出來,一手握著圣旨,一手舀著一個冊子。
“大人。”為首的禁衛上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
莫如意長眉飛斜,“這是我私有之物。”
那禁衛立時道:“屬下并非此意!”
莫如意的眉梢便低緩一些,抬眼看看他,繼而垂眸離去。
除了那個禁衛,莫如意離開之時,偌大一個刑部,再無一人相送。
白松石呢?白瑞寧暗暗著急,她次上前都被他斥了回來,此時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白松石身以往幾次回府,莫如意與白松石倒是很有話說的,如果此時白松石能出現勸一勸,相信一定會對他心情的緩解有所幫助。
可連打聽了幾個人,對方不是搖頭就是哼笑,那意思似乎是,莫如意已經走了,靠著莫如意調任過來的白松石,難道還能繼續在這里留
白瑞寧因為要顧著莫如意,所以并未在刑部過多停留,等追出刑部大門,見遠處一首孤白身影緩行于街頭,四周不乏指點唾罵者,他都不予理會。
居然就這么走出來!白瑞寧忙叫秋雨喊了自家馬車過來,登車急趕·在他身前不遠的位置停了車。
“上車吧?”她下了車,眼中滿懷期盼。
所幸,莫如意沒有拒絕。
“你的馬呢?”重新坐于車內,白瑞寧問道。
莫如意危襟正坐,目不斜視,“那是刑部的東西。”
白瑞寧微一擰眉頭,不再發問了。
那匹棗紅馬,吃在莫家歇在莫家,她一直以為是莫如意的私有物·所以才囑咐馬夫好好喂養,養得膘肥體健,結果卻是刑部的!
白瑞寧很是不滿!大大的不滿!就算是刑部的又怎么了?借騎一下都不行嗎?今天要不是她來,難道就讓莫如意走回家里嗎?她還沒管他們收草料費呢!
腹誹幾句,白瑞寧盯著他手里的圣旨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那,我們那宅子……”
莫家大宅是皇上所賜,現在皇上革了莫如意的職,會不會連宅子也收回了?
“你可以回娘家去住。”他語氣平靜地給出建議。
這么說還是會收回了?白瑞寧忙問,“你去嗎?”
莫如意頓時面色一沉·有些不耐轉開眼去,再不理會她。
白瑞寧想的卻是,他仇家那么多,少了禁衛保護,說不定就會有仇家尋上門來,不如回白家,至少人口多一點,也有些倚仗。
可顯然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白瑞寧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回去。
馬車前進得十分平穩,白瑞寧的心情卻越發壓抑·車內的沉默讓她好像頂著一塊千鈞巨石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馬車停下之時,莫如意利落地下了車·直接朝府內走去。
白瑞寧手忙腳亂地急急跟上,一路跟到了書房之外,“啪”一聲被阻于緊閉地房門前。
可能······他需要安靜一下……白瑞寧緩緩坐至回廊矮欄上,木木地發呆。
該怎么辦,才能彌補自己的錯處?該怎么辦,才能讓他開心一點?
她這一坐,便是兩三個時辰。
天色早已暗下,書房內也亮起了燈光·期間白瑞寧讓緣兒進去送了回茶水·緣兒出來的時候說,莫如意正在看一本小冊子·專注得很。
那本冊子,白瑞寧以前便常見他看·有時還會記些東西在上面,可里面的內容她一無所知,估計是與工作有關的,可······可,他現在已經不需要為刑部工作了,不是嗎?
失神之時,對面房門由內打開,一道頎長身影立于門內,阻擋了一些室內灑出的燭光,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昏暗搖曳。
“阿離!”白瑞寧連忙起身,可腳上才吃力便麻痛不止,她這才知道自己的腳麻了,連忙扶住身邊的緣兒。
莫如意并未理她,甚至沒有看她,打開門出來,一點停滯都沒有。
“阿離!”白瑞寧確實是急了,一把推開緣兒,不顧腳上巨痛,幾步便追了上去,拉住他,“我知道錯了,阿離,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別不理我。”
“放手。”他語氣冷冽。
這次,她卻沒有聽他的,依舊拉著他的衣袖,甚至還收緊了自己的手指。
“放手!”他再說一次。
她仍是沒動。
他忽地轉身,一雙黑眸飽含怒意地盯著她,“我失了權勢,你便不再怕我了,是么?”
白瑞寧呆了一呆。
這是他自接到圣旨后,情緒第一次如此激動。
“我不怕你。”白瑞寧急急地道:“我本來就不怕你,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會怕你?不管你有沒有權勢,我都······”
這曾經是他愿意聽的話,白瑞寧還記得,上次他也是發了脾氣,為的就是這句話。
可這次,他涼涼一笑,“是么?”無語細聽,也感覺到他語意中滿滿的憤怒嘲諷!
突然,他猛地發力,將她拖出書房所在的院落。
月亮門外,是他們起居的院子,那百株桃樹肆意伸展著它們的枝葉,暗影蜿蜒,曾經如夢似幻般的場景,如今在黑暮中變得詭獰有加,再無一絲旖旎之意!文昌書院及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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