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特殊的常委會（3）
“田主任，給校長找個地方坐下，聽聽發言。”
袁自立看了看眾人，再次開口了。
“本來是要求大家先說的，不過，我破例一回，首先發表意見，所有的情況大家都聽見了，我們曾經有過這樣的口號，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我們西林市是大城市，農村人口不多，基本上都是居民，我們的學校，大體上說條件都不錯，猛一看，我們似乎是做的很不錯了，因為我們西林市的中小學生都能夠上學讀書，可是，猛然間我們發現了問題，我們這個城市的組成人員是非常復雜的，沒有我們想像的那么簡單，不僅僅是居民，還有很多的外來務工人員，其中農民工占據了大多數，不少的農民工，將子女帶到了這座城市，希望子女能夠在更好的環境中發展，但我們是怎么對待他們的呢，我們西林市是全國出名的大城市，常駐人口超過了800萬，這樣一個大城市，是怎么對待外來務工人員的呢，我們的流動人口已經超過了300萬人，這些人基本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和他們的家屬、子女，正是這些外來的務工人員，包攬了我們城市8成以上的臟活、累活，他們為我們這個城市的發展默默無聞的貢獻著，領取著微不足道的報酬，可我們很多的人卻認為是理所當然，就是因為他們是農民，是外來人，我想說說，在座的和我們西林市的居民，往上翻幾輩看看，誰不是農民出身，誰天生就是城里人，正是我們這些農民的后代，改變了身份之后，開始瞧不起農民，瞧不起外來務工人員，漠視他們的利益，不僅僅是他們，包括他們的后代，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的黨員干部、職工和居民都抱著這樣的心態，我們的城市會健康發展嗎，那些表面繁華、背后的辛酸會有人注意嗎，說到教育問題，農民工和外來務工人員子女上學的問題，我知道會遇見這樣那樣的問題、困難，有些是政策方面的，有些是資金和條件方面的，但我請大家想一想，外來務工人員一方面在為我們西林市的發展做出著巨大的犧牲和貢獻，一方面，他們的子女還要因為戶口等方方面面的原因，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我們能夠安心嗎，我們都是為人父母的，我的女兒在西山省最好的學校里面讀書，從小學到初中，都是這樣，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都是這樣，以前，我沒有覺得有什么羞愧的，可現在，我感覺到臉紅，我相信，大家的子女如果還在讀書，無論是小學、中學、高中乃至大學，都是最好的，因為這是做父母的應該做的，那么我們想想，農民工就不是父母了嗎，外來務工人員就不是父母了嗎，每每想起一些農民工為了子女能夠好好讀書，咬緊牙關，從不多的收入中拿出錢來繳納擇校費，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西林市的戶口，一些農民工和外來務工人員萬般無奈，將子女送回到老家、鄉下去讀書，我就感覺到寢食難安。我們的政府究竟是做什么的，究竟應該怎么對待這樣的事情，是不是還要將那些農民工子弟和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弟拒之門外，大家好好想想，我知道一個故事，這里不妨講給大家聽聽，一位老師給學生上課，講到了名族英雄岳飛的故事，岳飛小時候家境貧寒，無錢讀書，于是就站在窗戶外面聽先生講課，被先生發現了，先生問清楚情況之后，破例免除了岳飛的薛飛，允許岳飛聽課，這位老師講的很生動，學生聽的很仔細，不少學生踴躍發言，不巧的是，教室外面就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在窗戶外面聽課，這個小女孩，正是農民工子女，因為戶口的問題，被學校拒絕了，幾個學校之間推來推去，都不愿意接收，這位老師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只能是勸小女孩回去，叫小女孩的父母的想辦法，這一幕，班上的學生看見了，有學生就問小女孩為什么不能進教室讀書，大家知道有學生是怎么發言的嗎，是不是因為時代不一樣了，那個時候是宋朝，還有學生說，岳飛如果生活在現代，就沒有機會上學了。同志們，這是什么樣的認識，大家想一想吧，宋朝的名族英雄能夠進入學校讀書，我們現在農民工和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為什么不能進入學校讀書，是不是時代進步了，我們的認識還不如古代的先生了，大家好好想一想，再來發言吧。”
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和教育局長本來是準備了很多的材料準備發言的，可是袁自立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后，兩人都不發言了。
錢長江看見這一幕，說話了。
“袁書記說的，值得我們所有人認真思考，我建議，這件事情不討論了，所有學校，無論是小學還是中學，只要是在義務教育范圍以內的，屬于西林市管轄的學校，一律無條件接收農民工和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上學，和其他學生一視同仁，而且在生活上要多注意照顧，盡力解決他們存在的困難和問題，我們要為我們的下一代做出榜樣，渭南區的農民工子弟學校，按照我們西林市一類小學的標準進行改造，要將這所學校辦成樣板學校，體現我們西林市人民群眾的胸懷，校長，對不起了，你們遭受了太多的委屈，我代表市政府，向你賠禮道歉了，還有一個月左右，學校就放假了，你回去以后，告訴大家，堅持一個月，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不能破壞，放假之后，我們就開始大規模的改造。”
校長連忙站起身，向著錢長江鞠躬，她的雙眼已經紅了，說不出話來。
錢長江示意分管副市長和教育局長表態。
分管副市長站起來發言了。
“袁書記，錢市長，各位領導，校長，我什么都不說，在這里表態，按照方案的要求，堅決完成任務，就是有天大的困難，也克服困難，如果春季學期開學的時候，不能夠妥善解決農民工子女和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入學問題，我主動辭職。”
教育局長也站起來了。
“一定完成任務，不能夠完成任務，我辭去教育局長的職務。”
袁自立點點頭。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的困難，有些困難是客觀存在的，我們不能夠忽視，我看了全市學校布局的情況，春季學期可能會存在很大壓力，不過，有困難我們共同戰勝，萬事怕認真，李麗同志，財政上要保證對教育的投入，我們的財政收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果有困難，市委市政府和區委區政府克服一下。”
“袁書記，錢市長，財政上保證資金投入，絕對沒有問題的。”
會議開到這里，氣氛顯得莊重了，也許這次的常委擴大會，討論的問題遠遠不及其他常委會的重大，但是，眾人的感覺很不一般。
最后一個議程的討論，引發了激烈的爭論。
方案上的提法是，對于不是西林是戶口、生活在西林市的，男人年紀在60歲以上、女人年紀在55歲以上，生活存在實際困難的人員，每月予以300元的困難補助，同時，這些人在醫療、交通等方面，享受西林市居民一樣的待遇。這條意見通過之后，將形成決議，以正是文件的形式下發。
袁自立知道這條意見將會存在巨大的爭論。
首先發言的是常務副市長李麗，李麗在發言中指出，目前西林市采取的方式，是臨時救濟，依靠財政和社會的力量，對西林市的貧困老人實施救助，不僅僅是外來人員，包括西林市的居民，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有些西林市的老人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困難，可是方案中提出來的，僅僅是針對外來人員，這有些不公平，西林市的居民會有意見，而且，這樣以文件的形式固定下來，對財政來說是沉重的壓力，不要小看這筆開支，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中間存在的漏洞是無法預料的。
李麗剛剛說完，分管副市長發言了，他說的很直接，西林市如果出臺這樣的政策了，將成為一個巨大的收容站，后果難以預料，目前，我們不敢過高估計群眾的自覺性，如果因為這樣政策的出臺，導致大批量的老人集中到西林市，這是財政無法負擔的，更為嚴重的問題是帶來了一系列的城市管理問題。
各區的書記區長也發言了，大體意見是一致的，大家認為目前這部分的弱勢群體，生存狀況的確令人同情，但是，出臺這個政策的時機不成熟，在國家的具體政策尚未出臺的情況下，西林市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還是采取以前的政策，可以考慮適當提高臨時救濟的數額，至于醫療和交通等方面，可以適當考慮解決。
錢長江聽的很仔細，不時和袁自立低聲商議，袁自立頻頻點頭。
這次發言的時間很長，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
“好了，大家基本上都發表了意見，我先說幾句，最后袁書記決定。”
會議室里面安靜下來，大家知道，錢長江的發言一定是決定性的。
“大家的意見很好，是為了西林市的未來，在目前這樣的形勢下，國家大政策尚未出臺，如果西林市單獨出臺這樣的政策，可能會引發這樣那樣的問題，雖然我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也要為西林市的發展考慮的，不能因為一個政策的出臺，致使西林市的發展遭遇變故，所以，我同意大家的意見，下一步適當考慮這些人群的生活困難問題，相關部門和區委區政府要高度重視，工作做的再細一些。”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實際上，大家對這條建議的出發點是認可的，但是，因為實施難度太大了，目前的情況下，西林市還沒有這個實力。如今農村已經在實施低保了，雖然要求很高，但畢竟已經開始了。
袁自立看了看所有人，已經快凌晨12點鐘了，他清了清嗓子，會議室里面再次安靜了。
“我同意錢市長的意見的，通過大家的討論，這個方案暫時不成熟。”
會議室里面的氣氛明顯緩和下來了，如今，袁自立具有很高的決定權，如果一定要實施，大家也是不好硬性反對的，何況，大家都知道，錢長江是比較支持這個意見的。
“同志們，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的會議，我們一共研究了三件事情，其中兩件事情得以通過，可以說，這是一次最為簡單的常委擴大會，但是，通過這次的常委會，我感觸很多，我們市委市政府究竟該怎么工作，相信今天的會議后，大家明白了一些，多的不說了，散會以后，通過的決議要迅速貫徹執行，不能拖，我們拖一天，老百姓就要多吃苦，今天所有討論的事情，都是錢市長總負責，具體的實施以錢市長的意見為準，希望大家高度重視，迅速完成工作任務。”
袁自立看著錢長江，錢長江點點頭。
“我負責這些事情，話要說在前面，袁書記已經提出了要求，剩下的就是落實問題，如果因為我們的工作失誤耽誤了工作，我不會客氣的，林書記，紀委加強監督，如果是因為干部作分問題，從重處理。其余涉及到的單位，要迅速動作，包括垂直部門。”
散會之后，眾人還在沉浸在興奮之中，大家可以想像，今天通過的事情，將在西林市形成重大影響，不僅僅是西林市，恐怕在全國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西林市開創了大城市建設的幾個第一，今天通過的事情，還沒有哪一個地方實施的。
“老錢，決議通過了，我有些擔心啊，西林市的做法，省委會怎么看，中央會怎么看，這些都還不知道，不過，我們的內心是坦蕩的，是為了老百姓的。”
“袁書記，沒有問題的，我建議，明天上午，我們給朱書記和李省長專題匯報，市委常委會已經通過了，我想省委省政府不會反對的，畢竟這是我們市委市政府份內的事情。”
“好的，明天上班我們就到省委去，專題匯報。”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很多的人在想著心思，不少人都在預測政策出臺之后，會形成什么樣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