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蕩舟2276)
匡思銘早就注意到了德陽市在北京召開聯系會議的新聞,本來不是什么大事情,也沒有取得什么成效,沒有引進資金,沒有招攬商家,這樣的新聞,有什么價值,為什么要登出來,《西山日報》是省委直接管轄的黨報,對新聞還是有控制和審核的。泡()所以,匡思銘仔細看了這則新聞,看著看著,匡思銘的眉頭皺起來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省紀委轉到省檢察院的案子,已經好長時間了,檢察院遲遲不對李貴羽等人提起訴訟,不知道還在調查什么,匡思銘不好直接過問,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朱國祥也沒有匯報案件調查情況,中途還啟動了一次延長審查的程序。
匡思銘和易祥林取得了聯系,兩人在電話里交換了意見,他們的認識驚人一致,這則新聞不尋常,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結合到德陽市的案子,匡思銘的感覺有些不好,他吩咐秘書通知袁自立到省城來,一定要問清楚這件事情。
袁自立早有準備,當著匡思銘的面,一五一十說出了事情的經過,重點強調得知了一些消息,為了防止德陽市出現不該有的波動,所以,在報紙上刊登了新聞,目的是穩定德陽市的局勢,袁自立巧舌如簧,一會說省檢察院堅持獨立辦案,自己絕對沒有干涉檢察院辦案的想法,一會說德陽市的穩定非常重要,接著匯報了德陽市年前正在辦理和辦理完畢的三件事情,都需要有穩定的局勢。
匡思銘的臉色異常嚴峻,無論袁自立怎么說,匡思銘都明白其中的蹊蹺,匡思銘感覺到了憤怒,省委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李貴羽出問題了,如果說不牽涉到德陽市的干部,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何況,蔡佛和王威都出問題了,金劍公司在德陽市經營這么多年,不牽涉到其他人是不可能的,但省委有省委的考慮,德陽市目前的態勢,不宜將問題擴大化,一個正在向前發展的德陽市,如果是因為李貴羽等人的問題,引發了大的波動,那么,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流水,這是匡思銘仔細考慮之后做出的決定,所以,省紀委按照這個思路查下去,最后移交給了省檢察院。從德陽市市長人選的問題上,匡思銘就看見了矛盾,他以為,朱國祥是省委常委,一定會支持省委的決定,以大局為重,沒有想到,竟然出現這樣的事情,盡管袁自立不敢肯定,匡思銘已經相信了這件事情。
很快,易祥林和楊澤都到了匡思銘的辦公室,袁自立主動回避,在旁邊匡思銘秘書的辦公室等候,袁自立抑制了內心的興奮,和朱國祥斗了這么久,這一次,終于完全占據了上風,如果不出預料,省委馬上會繞開政法委,直接了解案件的查辦情況。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袁自立看見滿臉嚴肅的易祥林和楊澤離開了匡思銘的辦公室,易祥林專門看了袁自立一眼,目光意味深長。匡思銘的秘書接了電話之后,直接進入辦公室,不一會,秘書出來,告訴袁自立,暫時在省城等候消息。
檢察院兩個主辦案件的檢察官被請到了省委,直接進入了楊澤的辦公室。楊澤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所以說,從一定程度上將,楊澤如今是兩個檢察官的最高領導。兩人從進入楊澤辦公室的剎那,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進入辦公室之前,他們被要求關掉手機,此刻,王海濤正在朱國祥的辦公室。
“你們兩人都是員嗎,如果是員,就如實回答我提出來的問題。”
兩個檢察官忙不迭點頭。
“好,我是分管政法工作的,現在代表省委,找你們核實情況,關于李貴羽、蔡佛、王威和田學貴的案件,現在查辦情況如何,檢察院是按照什么思路查辦的,具體是誰負責的,希望你們如是回答。”
兩人清楚,一定是出現麻煩了,到了這一步,他們不會隱瞞任何情況,其中一人開口,詳細訴說了案件查辦的思路和情況,包括在朱國祥辦公室的談話,包括王海濤的要求,說的非常詳細,楊澤的秘書在一邊快速記錄著。
聽完情況,楊澤臉上沒有表情。
“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們能夠如實向省委匯報情況,態度還是很不錯的,現在你們想想,還有沒有什么沒有說到的事情。”
兩人回憶了片刻,馬上說出了兩天前李貴羽等人的律師和家屬送衣服的情形,敘述很仔細,包括用報紙包著衣服的細節都說出來了,兩人補充的過程中,楊澤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大概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沒有什么補充了,就在記錄上面簽字,這件事情,你們暫時要保密,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你們的直接領導,明白嗎?”
楊澤很快到了匡思銘的辦公室,此刻,匡思銘正在等候消息,看著楊澤拿來的記錄,匡思銘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老楊,看來這個袁自立會想辦法啊,為了德陽市的發展,煞費苦心啊,和朱國祥之間的博弈,這個袁自立還是能夠動腦筋的,雖然說不值得提倡,但袁自立是為了德陽市,包括前面鮮仲明出任德陽市市長,袁自立到德陽市時間不長,和這些人沒有絲毫的瓜葛,他沒有必要這般煞費苦心,只能說明袁自立是想著在德陽市實實在在做些事情,再看朱國祥,就不是這樣的想法了,唉,朱國祥同志是省委常委,按說是應該有大局意識的,我不明白,朱國祥同志為什么會這么做。”
“匡書記,朱國祥同志是中央直接管轄的干部,這件事情還是有些麻煩啊。”
“是啊,但是,朱國祥同志不適合在西山省工作了,他和袁自立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夠調和了,我考慮還是做做工作,如果朱國祥同志能夠認識到自己的局限,我們盡量從中調和,朱國祥同志分管政法工作,平時和袁自立接觸的時間和機會都不多,這不是什么好事情,能夠避免就避免吧。”
“我同意匡書記的意見,只是和朱國祥同志的談話,還是匡書記出面合適一些,朱國祥同志畢竟是省委常委。”
“嗯,就這么安排,我馬上找朱國祥同志談話,你將情況給易省長匯報匯報,將我們商議的意見告訴易省長,看看易省長有沒有其他意見。”
“老朱,近來工作情況如何啊,馬上就是年底了。”
“匡書記,近段時間工作有些繁忙,公安廳和檢察院所有的案子,都不能拖到年后去,這是政法委對他們提出的要求。”
“嗯,你的這個安排不錯,對了,我想知道李貴羽、蔡佛、王威和田學貴的案子,辦理如何了,好像時間不短了。”
“是這樣的,省紀委轉到檢察院之后,本著不干涉檢察院辦案的原則,我只是提了一些一般性的要求,案件是檢察院自己在辦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這個案子的影響很大,你應該多關心啊,具體是誰主辦的啊?”
“具體主辦的是王海濤同志,至于他們怎么辦理的,我不是太清楚,匡書記如果要了解情況,我現在就問問他們。”
“不用了,我聽說,檢察院在辦理這個案件的過程中,重新開始偵查,撇開了省紀委的調查結果,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會有這樣的事情,匡書記,我真的不清楚啊,省紀委已經有了調查結論,檢察院為什么還會偵查啊,是不是李貴羽等人又交代了什么問題啊。”
“朱國祥同志,你是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代表省委直接分管檢察院和法院,對于出現的這樣的情況,推說不知道,會令人相信嗎?”
“匡書記,我曾經要求檢察院的辦案人員秉公執法,有什么情況直接報告院黨組,政法委是不會直接干涉檢察院辦案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嚴格執行這條紀律,李貴羽等人的案子,在省里影響很大,我是更加注意的,沒有直接干涉他們辦案。”
“朱國祥同志,我們都是黨員,更是黨的高級領導干部,我們說出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要經得起歷史的考驗,實事求是是我們必須遵循的原則,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考慮,看看還有什么情況沒有說,或許是因為工作需要。”
朱國祥陷入緊張的思考中,他預計,可能是袁自立在匡思銘面前說什么了,不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非常保密的,王海濤回到檢察院,沒有打電話,到現在也沒有出現什么異常,這種情況下,朱國祥是不會說什么的,如果實話實說了,朱國祥知道后果,不顧全大局,不服從省委的決定,等于結束政治生命。
“匡書記,我擔任領導干部這么多年了,一直是遵循實事求是的準則,今天我說的話和反映的情況,都是真實的,也許在辦理李貴羽等人的案件過程中,我提出了一些原則性的意見,比如說公正、公平原則,但具體如何辦理案件,是檢察院的事情,我是不會干涉的。”
“嗯,朱國祥同志,情況我都知道了,希望你能夠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你先回去吧。”
匡思銘神情嚴肅,沒有站起身送朱國祥。朱國祥忐忑不安離開了匡思銘的辦公室,這時候,朱國祥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不過,問題究竟出在什么地方,朱國祥也不是很清楚,他撥通了王海濤的手機,王海濤沒有反映任何情況。
“老楊,談話的結果很不理想,我考慮,省委應該向中央提出調整朱國祥同志職務的意見了,事關重大,你找到王海濤,再次核實情況,如果情況全部清楚了,馬上報告。”
王海濤到省委的時候,暈暈乎乎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朱國祥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辦案的兩個檢察官的電話一直是關機,清醒過來的王海濤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他無法核實,所以也就不敢隨意給朱國祥報告,正是因為這個致命的失誤,導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發生。面對著異常嚴肅的楊澤,王海濤硬挺著,提醒自己要冷靜,不過,隨著問話的深入,隨著兩名辦案檢察官交代出來的實際情況的出現,王海濤臉色蒼白,他明白,如果硬扛著,省委不會怎么樣,畢竟沒有做什么壞事,也不會因此失去工作,可是,戴上了不顧全大局、違背省委決定的帽子,有什么樣的后果,王海濤是清楚的,這頂大帽子,王海濤扛不起,況且,從目前情況看,朱國祥也是危在旦夕了。
王海濤終于頂不住了。
朱國祥坐在辦公室,越想越不對,今天匡思銘的話,不是隨便說的,好像已經清楚了所有的情況,朱國祥嗅到了危險,他再次撥通王海濤的電話,得到的提醒是關機,剎那間,朱國祥感覺到天塌了,他顫抖著手點燃了香煙,為什么,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切不過是在電石火光之間,朱國祥不甘心,,他撥通了檢察院辦公室的電話,找兩個具體辦理案件的檢察官,得到的回答是出去了,朱國祥咬牙撥通了兩人的手機,所有的提示都是關機。此刻,朱國祥的臉色煞白,一切都明白了,在這次和袁自立的較量中,朱國祥敗了,而且是慘敗,冒險做出來的事情,得到的是最壞的結果。朱國祥努力鎮定自身的情緒,顫抖著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北京的長途。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朱國祥是非常熟悉的,他咬牙說出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引發這些事情的原因,電話那頭是長時間的沉默,然后思電話掛斷的嘟嘟聲,這一刻,朱國祥仿佛掉進了冰窟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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