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各種訊符從新章城飛向各處,司寇兵滿門被滅的消息迅速地傳遍封臺郡。
司寇兵死后,城主大印,落在了執法軍部大都統魏震明的手里。魏震明連發幾道命令,整合新章城十六支執法軍,召集新章城分管城衛軍、日常事務、財政等等各部頭頭,連夜在城主部內召開了緊急會議。
會議里商討著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翌日一早。
經魏震明之手連續簽發幾道嚴令,第一,封鎖新章城城門,在新章城內嚴密搜尋暗藏的黑戶。第二,撤掉執法軍第三軍、第七軍、第九軍三位都統,以瀆職之罪將原三軍都統下獄,都統之職,另換他人。
幾道嚴令下來,新章城一片嘩然。誰都能從中看出魏震明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了司寇兵死后,整個新章城的正統勢力。新章城大半控制在了魏震明手里。
此后,魏震明要真正掌控新章城,唯一的絆腳石或者變數,就是新章城各家勢力了。這些勢力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天庭隸屬職位,但是大都是新章城的地頭蛇。
這些地頭蛇如果不承認魏震明的地位,連成一氣來坑害魏震明的話,也足夠魏震明喝一壺的。
這里面尤其是唐家最令人側目了。唐家走了個唐古維,來了個唐靖宇,昨夜唐靖宇的威風誰都看到了,幾乎可以認定唐靖宇才是新章城的第一高手!
只是昨夜只見唐靖宇發了威風,連殺了幾個厲害的黑戶真仙之后,就回了唐家,并沒參與到搶奪城主大印的混戰中去。可想而知,唐靖宇并沒有奪位的心思。估計唐靖宇給魏震明制造麻煩的希望不大,其余各家雖有心思,便也就少了個有資本打頭陣的人,一時間皆是有些彷徨躊躇,心有不甘。
大約正午時分。
魏震明另一個牌子又亮了起來。
比起強勢掌控新章城外,這一個牌子亮起來也算是神來之筆。
封臺郡郡主端木雄為司寇兵被殺之事,親自帶人趕到了新章城。端木雄自己必須來也好,暗中有人請他快點來也罷,總之端木雄帶著一批高手極速趕來之后,就住到了魏家之中。
這又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消息一傳開,新章城各家就被震住了,深感再奪城主位置已是無望,態度也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自發地前去魏家拜會端木雄以及魏震明。
然而,還是有不少人保持觀望態度。司寇兵畢竟是曾為府主戰必烈的家將,受戰必烈欽點才成為新章城的城主。這一次司寇家滿門被滅,不啻于掃了戰必烈一耳光。戰必烈顏面受損,他能甘心?
即便端木雄再支持魏震明去做城主,最后也得戰必烈同意不是?戰必烈以前能欽點一個司寇兵,這次又怎能保證他不會另外再欽點一個?
觀望,觀望,新章城的形勢火熱之中透著一絲詭異。
魏震明好似對這些觀望的人十分不滿,有意發泄一些自己的不滿。他相當干脆的趁勢擺了場大宴會,但凡前去魏家拜會的各家高手,都被留在了魏家,理由是一塊給端木雄郡主接風洗塵。
宴會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觀望的人心里也開始急了。只有楊開還在唐家穩坐釣魚臺,對什么事都不關心的樣子。
“家主,莊家主來訪。”
楊開正在崖與閣跟戰志高閑聊,唐福恭恭敬敬地走進崖與閣。短短的幾天,唐福對唐六爺的敬佩幾乎敬到骨子里去了。唐六爺的威風遠不是唐古維可比,而且對下人也極為和藹,絕不像唐古維原先那樣喜歡保持高高在上的態度。
這幾天唐福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唐家下人對唐六爺的各種尊敬與贊頌。
“莊在天,嘿,這老頭沒去魏家喝酒嗎?”楊開邪味一笑,原先莊家與魏家的聯盟是很鐵的,魏震明得勢,莊在天沒有去分一杯羹,可真令人詫異呀。
“請他進來。”楊開道。
唐福恭敬地退去,沒多久莊在天就進來了。這老頭經過前幾天的打擊之后,頹廢了不少,蒼老了不少。沒再像以前那樣意氣風發。而今還有那個勇氣再到唐家來見楊開,也算他心智夠堅韌了。
“唐家主。”莊在天對楊開的稱呼很是正式,聽得出來,他確實認栽了。承認楊開是家主,就意味著他與楊開再沒得爭了。當然也不排除這個老家伙學乖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楊開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坐吧,莊家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可叫我這里蓬蓽生輝呀。”
莊在天嘴角一抽,并沒立即坐下,肅容道,“唐家主,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時向你求教來了。”
“向我求教?”楊開邪邪一笑,“莊家主,你言重了吧,論見識你比我廣聞,論年紀你更是年長的長輩,你向我求教,我可是不敢當吶。”
“唐家主,你可別這樣說了。唐家與莊家是姻親,是一家人。如今城主突亡,新章城形勢大變,你說我該如何處之?”莊在天明知楊開防備他,甚至略有挖苦,卻還是直言不諱。
楊開笑瞇瞇的,心念斗轉,以莊在天過去與魏家的關系,莊在天今天沒在魏家,肯定讓魏震明很惱火。這以后想再修復關系估計不可能了。而莊家勢不如前,魏震明要收拾莊家的話,根本不難。莊在天直言不諱地求教,怕是真的要以唐家馬首是瞻,向唐家靠攏了。
楊開笑了,他雖然沒想過要與新章城這些小家族搞什么合縱連橫的把戲,但能收服一些人,對他接下來以新章城為大本營布局的計劃也是有好處的。
“坐,坐,先坐,有話慢慢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怕啥呢?”楊開笑嘻嘻地坐下了,莊在天雖然心急,也只能坐下來。坐下來后卻有些冷場。
莊在天不知楊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目光閃了閃,落在旁邊的戰志高身上。心下突然一動,這人只是個地仙,不像是唐家的下人,卻能在崖與閣與唐靖宇同等而坐,這人什么來頭?
莊在天下意識地問了句,“這位朋友,請問怎么稱呼?”
莊在天學乖了,唐靖宇的變態讓他很是心悸。他決定來唐家時,就已經做好準備,但凡與唐靖宇這個變態相關的事,不管合不合理,都得悠著點。跟唐靖宇這種人硬碰硬沒什么好處。
戰志高撇了撇嘴,這二世祖也夠狂。習慣性地自抬身價,從來不認為自己修為低該低調些。習慣性地兩眼一眨,顯露幾分高傲,并不太愛理會莊在天。
楊開心里悶笑了一聲,他并不喜歡戰志高。戰志高這人太驕橫,驕橫好生事,目中無人。要不是戰志高連日來遭遇不少磨難,被他救了兩次命,還因為他的坑蒙拐騙連帶給了些好處,戰志高肯定也會在他面前顯擺戰必烈之孫的高傲。
楊開的謀劃還需要利用戰志高,要接納莊在天也要照顧莊在天的臉面。見戰志高愛理不理,楊開接口就道,“呵呵,莊家主,這位是戰少主,我的貴客。”
楊開不說朋友,只說貴客。一來他確實不將戰志高當朋友,二來這么說戰志高會很舒坦。
果然,戰志高一聽,眼皮斜得更高了。只等莊在天見禮。
莊在天一愣,姓戰,還是少主,這身份豈不是呼之欲出了?再加上楊開有意無意沖他閃了兩下眼睛,立刻就會意過來。莊在天急忙離座,也不在意真仙的威嚴了,反正在唐六爺面前丟臉也不是頭一回了,躬身向戰志高行禮,“原來是戰少主蒞臨,老朽有失遠迎,還請戰少主見諒。”
“免了,坐下吧。”戰志高得意洋洋地揮了一下手。
楊開趁機道,“戰少主,莊家主是自己人。這里我也說兩句吧。咱們新章城城主一向是府主大人欽點。司寇兵城主被黑戶殺死并滅門,府主大人臉上無光。端木雄郡主這么快趕過來,力捧魏震明繼任城主,魏家也大擺筵席。這事說起來確實不地道,難免有掃了府主面子的嫌疑。戰少主既然在這里,戰少主你就拿個主意吧。”
“就是就是,有戰少主在這里,如那定海神針。新章城的天還變不了,只是這府主的臉面,確實應該找回來。”莊在天附和道。
戰志高哪是兩個大小狐貍的對手,聽兩人那么一講,確實不對味。媽的,司寇兵是我爺爺欽定的,司寇兵丟我爺爺的臉,端木雄這么迫不及待地跑過來顯擺什么,不是給我爺爺上眼藥嗎?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就越火。
戰志高拍案而起,“媽的,端木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火冒三丈的,恨不得撕了端木雄似的。
然而罵歸罵,真要叫戰志高出個主意,也實在是困難。楊開一看這樣不行,還得“點撥”一下戰志高。
卻在這時,戰志高突然收到訊符,臉上突然大喜,激動地吼道,“唐家主,我父親來了,快快快,準備筵席,替我父親接風洗塵,把事辦得漂亮點,不要丟我的臉!”
楊開眼睛頓時一瞇,眼縫里精光畢露。戰志高這廝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丟他臉,呸!不過也罷,老子正也是要擺筵席,你父親來了正好…
“莊家主,麻煩你通知一下沒去魏家的各家主,請他們一塊到唐府赴宴,替戰大先生接風洗塵!”
“好叻!”莊在天狡猾之極,故意沖戰志高道,“戰少主放心,我一定把人都請到,絕不能讓迎接戰先生的宴會弱了氣勢。”
戰志高聞言更是得意的大笑,“唐家主,走,咱們到城外迎接我父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