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龍戰于野
“小子,你說什么呢,你敢再說一遍?”王世峰身后一位隨從,一下子跨了出來,手指幾乎指到了楊開面門上,怒氣沖天的樣,好似楊開的話辱了他親爹似的。
王世峰臉色變了變,在這保鹿城還沒人敢這么跟他說話,居然敢說他插嘴,簡直活膩歪了。
保鹿城戮馬三仙手在武界里名氣不小,算得上年少得志,不免有幾分驕狂。
在他看來,楊開一行四人應該是有點來頭。但那又怎樣,他不也有來頭嗎?在這保鹿城,不見得誰怕了誰。被人當面用這種口氣說話,顯然被輕視了,如果不有點反應,他戮馬扇少的威名豈不是要被玷污了?
是以,隨從蹦出來怒叱楊開,在王世峰看來,也沒有什么不妥。能教訓對方也就教訓了,不能教訓的話,正好也試試對方是什么來路,一舉兩得。
“找死!”
楊開沒什么反應,西魯爾卻怒了!
西魯爾一跨而至,停在楊開身畔,素手沖著那隨從一抓,凌空虛攝,便將隨從腰間的佩劍攝出,隨手一揚,鋒芒一閃,劍鳴簌簌,空期間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令人從心底里泛涼,腳底板到腦門頭皮都發麻不止!
僅僅一瞬間,長劍便在一次回到了隨從腰間的劍鞘里,好似從來都沒拔“聽潮閣”,全出來過似的,那隨從已經呆若木雞,直挺挺地仰頭倒下,身軀還沒著地喉嚨處一道比針還細的白痕噴出了血霧!
見血了!死人了!
比起剛才敖木木的出手,西魯爾一出手就殺人的一幕,更像是一口大錘子砸在了人心上。死亡的冰冷氣氛,一下子籠罩住整個酒肆大堂“六夜言情”看。
“凌空虛攝,以氣御劍…你居然是武皇級強者!”王世峰臉色頓時蒼白如紙,額上冷汗淋漓,明顯恐懼到了極點,卻又故作強硬,“就算你是武皇級強者,你也不能這么蠻橫霸道,我爹是保鹿城的太保王,也是武皇級強者,我師祖天竹翁更是大武帝…惹怒了他老人家,你們知道是什么后果?”
西魯爾聞言更是勃然大怒,什么武皇武帝的,什么玩意兒,敢觸怒少爺就是仙人來了也不好使。素手一抬,便要將這王世峰一起殺掉。這小子剛才進來時,看她的目光明顯帶著邪意,她早就不爽了。
楊開擺了擺手,西魯爾見狀立止。
楊開隨意地瞥了王世峰一眼,“殺馬的…你聽好了,我是來玩的,不是來殺人的。你別把我的心情搞得一團糟,也別拿那些我從來都沒聽過的人來我面前說道,跟我玩你玩不起。”
說完,楊開理也不理呆若木雞的王世峰,招呼黑少年,一行五人走向門口,臨到門口時,楊開頓了頓腳步,又回頭道,“那個殺馬的,對,說你呢…我叫了兩壺酒,你走的時候順便把帳結了。”
說完,一行五人魚貫而出。
王世峰愣了很久,才發出一聲怒吼,“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跟你沒完!”
城南,十里坊,保鹿城有名的煙花名街。
離開了酒肆的楊開,出現到了這里。小聽娃、敖木木盡用好奇的目光沿街打量著。
黑少年殷勤地為兩個小家伙沿路解釋著。他現在是看明白了,原來這一行人不論大人小孩,都是高手啊,連戮馬扇少王世峰那么囂張的家伙,都被輕易的羞辱了。
什么是牛掰,這才是牛掰啊…
黑少年不僅看明白了,而且還想明白了。一定要將這四個人伺候好了,這四個人只要有一個傳他一招半式的,就算成不了絕世高手,也能自保不是?最起碼,像龐員外那樣的,以后就不用害怕了。
黑少年思來想去,這一行四人,楊開明顯是頭兒,但凡有他出聲,身邊三人不論美女小孩,就會異常聽話,絕不會有任何違逆。只有他不出聲,其他人才能肆無忌憚。擒賊先擒王,討好了頭兒,不愁其他人不對他好。
問題是,這頭兒不是一般的聰明。那兩只眼睛隨便一掃,就能看到人心里去似的。跟他耍小聰明,那是自己把自己當傻子。想了想,與其這樣,不如迂回一點,從兩個小娃兒下手。再怎么說,小娃兒終究是小娃兒,好糊弄嘛,投其所好,一切好解決。
于是,這一路走來,黑少年可真是盡心盡力,無比的殷勤。只是可惜,這家伙的嗓子天生粗獷,即便盡力在和聲和氣,聽起來都還是覺得十分粗糙。
不久后,黑少年領著楊開一行人來到了十里坊一條幽暗的小巷,小巷的左邊隔著丈許高的墻的另一邊,偶爾能傳來女子放浪的笑聲以及男人猥瑣的笑聲與下流話語。
西魯爾聽得直皺眉,又不能將感官封閉起來,神色不由有些發黑,“拜財神,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黑少年有些尷尬,但眼神卻頗為坦然,“是啊,我就是在這花柵欄里出生的,生來不知爹是什么玩意兒,跟著我老娘長大,自然就要住在這里。”
西魯爾一怔,嗯了一聲,眼底卻有些憐憫了。這就難怪黑少年會養成這樣的性格了。每個人出生時都像是一張白紙,生長的環境則是筆墨,環境優雅,自然畫出美好的人生,環境污濁難免畫出一生鬼畫符。
這時久未開口的楊開,卻邪邪地說道,“這是好地方啊,兄弟,那你可是沒少偷看那些白花花的…你懂的。”
黑少年驚訝地看了楊開一眼,似有些不敢自信,眼神怪怪地在楊開身上打量了幾眼,然后猥瑣地笑了,“嘿嘿,沒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忽的臉色一黯,又道,“只可惜啊,風月閣一年不如一年,已經十幾年都沒來新姑娘了,哪有白花花…都是些吊鐘乳啊!”
“吊鐘乳?哥哥,啥事吊鐘乳…?”小聽娃好奇地道。
“啊…”
楊開腦門瞬間浮現一道黑線,嘿笑道,“沒啥,那只是一種花…”
西魯爾嬌軀微顫,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少主這突然的轉臉也太邪惡了吧,竟然當著小聽娃與敖木木的面兒,就跟拜財神說這些下流話。再這么下去,后果…
正當西魯爾心中忐忑時,小巷子到頭了。拜財神說了句,“到了…”快走幾步推開了左邊矮墻上的一扇木門。木門嘎吱一聲打開,拜財神躡手躡腳的跟小偷似的,先把腦袋探了進去,看四下無人的樣子,才收回腦袋,嘿嘿笑道,“趕緊跟我走,別讓我娘發現了,不然等下又要揍我了!”
“噢!”
楊開點點頭,跟著黑少年走進木門,一看門里是一片看起來像后院的地方,有幾座閣樓并排,閣樓前有一口老井,井邊豎起幾根竹竿用繩子相連晾曬著花花綠綠的衣裳,衣裳都有些陳舊了,像是穿了十幾年的樣子。
邊角處靠墻的地方長了不少雜草,應該有些日子沒打理了,有種空蕩蕩冷冷清清的感覺。
“咦,我老娘好像沒在,去哪了…”黑少年抬頭看著一座閣樓,喃喃地說了一句,也沒多想,轉過頭來,笑道,“我住的就是這里咯,是你讓我帶你們來的,你們可別嫌棄地方不好。”
“怎么會?你有這地方住比我小時候好多了,我小時候還只能住橋洞。”楊開笑著說了一句,心里卻莫名的有些酸楚,他想起了不知所蹤的爹娘,還有莫名其妙刻意接近他的老邪,那些剪不斷理還亂卻造就了他悲苦童年的事兒。
“你居然住橋洞…?”黑少年有些不信。
“沒錯,你以為我騙你呢?”
“太不可思議了,我原先以為你是個大家族的大少爺哩,現在看來你小時候比我還窮…唉,可是你現在多風光,連戮馬扇少王世峰都是想壓就壓…我可就沒這種命了。”黑少年不由自主地說。
楊開笑了笑,看似隨意地說,“誰說的,人吶一輩子能不能發達,有時候需要的只是一次運氣,或許你會有好運氣呢?”
“屁!老子長這么大,最大的運氣就撿過三兩銀子,結果沒放入口袋呢,就被老嫖客給打了一頓。”黑少年想起了特別憤怒的事,火冒三丈,一時都忘了是在跟自己想要討好的對象說話。
楊開也不計較,只是笑了笑。這時,對面的閣樓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聽聲音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爺爺,你醒醒,你快醒醒…你別睡著了…柯姨已經去山神廟替您祈福了…”
小女孩的聲音很大聲,很焦急,就連黑少年都聽到了。黑少年臉色一變,顧不上別的,撒開腿就就沖向對面閣樓。這時候閣樓恰巧門開了,沖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女孩神色驚慌,看到黑少年時頓時喜不自勝,撲過來就說,“財神哥你回來了,快,你快進去…爺爺他不行了,你快去看看,爺爺說要見你啊…”
“什么!”黑少年非常震驚,柔聲安慰了小姑娘幾句,便沖進了閣樓。
楊開眼神變了變,一閃身也跟著進了閣樓,剛進去就看到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平躺在一張沒有被褥的干巴巴的床板上,房間里有股很濃的藥味。
黑少年蹲在床邊,對著老人不斷地喚著爺爺,喚了足足五六聲,老人才費力地睜開眼皮,露出一雙無神的行將就木的眼睛,看到黑少年時勉強亮了亮,卻也如油盡燈枯。
“財神啊…爺爺年紀大了,快走了…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你們了,爺爺這輩子沒什么不滿足的,只是走之前還有兩件事放不下心,爺爺要你替我完成…”
人之將死,其言也哀,老人的聲音很微弱卻很堅定,還有一種難掩的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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