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倫海姆號上的安杰洛仍然有種被鬼如影隨形地盯著的感覺,他片刻也不想再呆在委拉克路斯了。費南德也認為被埃斯康特盯得那么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機會,還是暫時離開比較好。當天晚上,阿倫海姆號就出發了,在夜色中緩緩駛向美利達。
芬說道:“至少我認為安杰洛先生你不會那樣做。你所交的伙伴相信也不是那種人。我派人跟蹤了你五天,你雖然早就知道了,卻也沒對他們怎么樣。在路上若是遇到衣衫破舊的乞丐會好心地施舍一點錢,在酒館喝酒從不超過三杯,每天經過花鋪必然會買一束最新鮮的花,而且你的衣服領子在每天出門的時候一定是干干凈凈的。這樣的你不可能是一個背叛人的人!”
果然,一看到阿倫海姆號加快了速度,其中一艘武裝船就點燃了大炮。雙方距離太遠,炮彈只能是落入海里。這下,水手們可不敢有半點松懈了,一個個牢牢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阿倫海姆號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武裝船所能比的,不一會后面的船隊就沒了影,美利達的海岸線也被拋到了身后。
芬說道:“西班牙人和英國人是世代的仇敵,更何況克里福德想吞并我們在美洲的利益,我們是決不會放過他的。但是你們不一樣,雖然你們是克里福德的同盟者,但是你我之間卻沒結什么怨,如果你們想幫他的話,去打瑪爾德那德也是一樣。他占據的加勒比海一帶是聯系地中海的直接出口,對克里福德來說,那里應該比墨西哥有更大的價值。再說你們不是已經和瑪爾德那德開戰了嗎?在這種時候再樹一個敵人可不是明智的選擇。相反,若你們要去打瑪爾德那德的話,埃斯康特先生也會提供一些幫助。”
安杰洛說道:“我們早已和克里福德結了盟。如果現在再跟你結盟的話,不就等于背叛克里福德嗎?你希望跟一個背叛別人的人結盟嗎?說不定第二天我們就翻臉不認了呢?”
聽到塔恩的叫聲,麗璐和卡米爾,以及船艙里的其他人都走上了甲板。他們準備在美利達停留比較長的一段時間,計劃一個不戰就能打敗瑪爾德那德的方法來。
芬說道:“想不到瑪爾德那德也會用這種伎倆了,看來他是被克里福德嚇怕了。不過,跟誰結盟會比較有利,這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卡米爾奔到船尾去一看,之間遠處海浪翻涌,四艘武裝船正尾隨其后。費南德早已爬上了望臺,接過塔恩遞來的單筒望遠鏡仔細查探。四艘武裝船的船頭都有一個牛角型的標志,那是埃斯康特軍團的記號。武裝船又接近了一點,能看得更清楚了,甲板上滿是拿著大刀的士兵,船兩側的大炮也推了出來。這擺明了是來攻擊的。
果然,第五天傍晚,在安杰洛結束一天的行程準備回船上時,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探子現了身,而且一來就是四個,兩前兩后將他夾在小巷子中間。四個人都是空著手,沒有拿任何兵器,其中一人和客氣地請他去一家名叫“???”的酒館,說有人在那里等他。安杰洛故意裝作不愿去的樣子,拔出劍要硬闖出去,四人也只是躲避,決不還手。看他們騰挪跳躍的樣子,身手相當靈活,若是真動起手來,安杰洛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安杰洛隨意攻了幾招,估計他們沒什么惡意,便答應跟他們同去了。
從第二天起,安杰洛就每天在城里徘徊,不是在街上逛,就是到酒館去,或者去稍偏遠的地方看看古代美洲人留下的痕跡。當然順便也打聽到了很多事,諸如煙草的銷售情況,古書上記載的傳說,埃斯康特的發家史,或是當地人即將舉辦的祭神儀式等。這一切都被探子看在眼里。如果費南德猜得不錯的話,五到六天應該是極限,那時一定會有人主動找上安杰洛的。
“已經看到美利達的海岸了!”阿倫海姆號上的了望手塔恩大聲叫道。一條白色的線出現在眼前,恰好將天空與海洋分隔成相等的兩份,上一半是淺藍色,下一半是深綠色。
相反,安杰洛就不怎么痛快了。芬就好像把他整個人都看穿了一樣,他的思想、他的喜好、他的行為全都暴lou在芬的眼皮底下。一想到這里,安杰洛就覺得手腳冰冷。費南德他們也能說出他喜歡的是什么、他會做什么,但那是了解,是朋友般的關懷,而不是像芬一樣,猶如眼鏡蛇的窺視。
一陣沒命的逃跑后,費南德依舊指示船高速行駛,只怕對方還沒有放棄追趕。至于目的地,他早就想到了——特盧優希,與牙買加并稱為加勒比海的兩大“黃金堡”既不屬于埃斯康特的勢力范圍,也不向瑪爾德那德低頭,是個相當自由的港口。即使兩人在這里不小心撞了面,也不能隨意動手。總之,進了港口的人都必須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仇敵,這里只歡迎“朋友”。
麗璐等人在委拉克路斯城里兜了半天,也只看了一小部分地方。費南德不肯進城,打聽情報的任務就交給了安杰洛,而最先發現自己一行人被跟蹤的也就是他了。他沒有立即說出來,而是朝卡米爾使了個眼色,卡米爾稍一留心,果然發現了兩個可疑的人。那兩個人裝做在看布料的樣子,卻不時轉頭瞄他們一眼。安杰洛和卡米爾合計了一下,決定分頭行動。卡米爾想辦法說服麗璐回船上去,讓她呆在外面實在太危險了,不知又會闖出什么事來,順便也通知費南德,聽聽他的主意;安杰洛則繼續在城里逛,看那兩個人究竟想干什么,是受了誰的主使。于是安杰洛拉上塞維一起去了小吃街,埃米利奧和科魯羅隨卡米爾等人一同回去了。這一招還真有效,跟蹤的那兩個人也分別行動了,但是不出五分鐘,他們每個人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同伴。安杰洛還故意撇下塞維自己先跑開了,發現跟上來的也只有一個人,另一個人則留在原地監視塞維。安杰洛還沒跑完一條街,跟蹤的人又變成了兩個。看來幕后的主使人是個異常精明的人,不僅安排兩人一同跟蹤,還在城里各處安插了探子,及時傳遞信息和調派人手,這張網可是撒得極深。
安杰洛一言不發地聽完這段話,說道:“我是不會跟你們結盟的。你用不著再花力氣了。告辭了!”
費南德迅速下達了指示,阿倫海姆號不再駛近美利達,而是以最大速度直線前進。
聽了安杰洛的敘述后,費南德立刻斷定只有三個人才有能力做這樣的事,姆依可能性來說,排第一位的當然就是埃斯康特了。埃斯康特已經開始起疑,不過暫時還不想跟麗璐正面動手,要先看看麗璐的意圖再作打算。對方的心思被費南德摸得一清二楚,他決定反過來利用這種情況。
事實上瑪爾德那德也不是那么沖動的人,就在他也考慮停戰的時候,收到了埃斯康特的來信。信里說就憑瑪爾德那德一人無論如何也不是克里福德的對手,倒不如加入他的麾下,借助他的力量,還可以嘗嘗勝利的滋味。瑪爾德那德怎么受得了這樣的譏諷,立刻回信三大張,將埃斯康特罵了個狗血噴頭。不用說,埃斯康特寫給瑪爾德那德的信在中途被人掉了包,只是雙方原本就不和,根本沒起疑心。
說起克里福德的同盟者,芬倒是得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情報:那個名叫麗璐※#8226;阿歌特的小姑娘現在正在委拉克路斯城里。情報本身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奇怪的是它的來源。這是以瑪爾德那德的名義送到芬手中的,那就不得不懷疑瑪爾德那德的動機了,是想接埃斯康特之手除掉麗璐,還是想在埃斯康特向麗璐出手的時候通知克里福德去埋伏。不管是哪一種可能,目前都不適合與麗璐開戰。埃斯康特指示芬去調查麗璐的行動,探清她的來意。
安杰洛說道:“你想破壞我們和克里福德的關系嗎?說不定你也跟克里福德說了同樣個的話呢!”
對于安杰洛的離開,芬并沒有阻止。他知道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了。
“???”是一家很普通的酒館,又沒開在比較熱鬧的大街上,因此客人也不怎么多。安杰洛一眼望進去,就只有兩個黑發人,一個金發人,還有兩個美洲土著打扮的人。在等他的明顯就是金發人,安杰洛徑直朝他走去。那人獨自占著一張桌子,一看見安杰洛走進,便向他點了點頭。不等安杰洛開口,他已經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是安杰洛※#8226;普契尼先生吧!阿倫海姆號上的船員,麗璐※#8226;阿歌特小姐的同伴。我是芬※#8226;布蘭科,在為埃斯康特先生效力。”姑且不論他有什么目的,但一上來就先自報家門顯然是頗有誠意的,安杰洛也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突然塔恩又大叫起來:“武裝船隊!在右后方15※#176;!行駛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在追趕我們!”
安杰洛說道:“原來你是想借我們的手去除掉勁敵。如果我告訴你,瑪爾德那德也說過相同的話呢?”
“埃斯康特應該知道我們是和克里福德結了盟的吧,他派你來是想干什么呢?”安杰洛直接問道。
芬說:“埃斯康特先生并不想跟你們開戰,相信你也看出來了。而你們似乎也不想與埃斯康特先生動手。既然我們兩家想法相同,何不定一個盟約呢?”
此刻的埃斯康特正在接受兩名屬下的報告。第二艦隊的提督赫爾黑※#8226;阿本思,和第三艦隊的提督芬※#8226;布蘭科,是他最得力的手下。赫黑爾向來對主人忠心耿耿、言聽計從,芬在忠心上雖然比不上赫黑爾,不過在其他方面卻都比他干得漂亮。因為赫黑爾總是一身黑衣,而芬偏愛白色,所以這兩人又被稱為“黑白無常”。但是最近,他們所報告的內容沒一件能讓埃斯康特滿意的,不是打仗打輸了,就是貨船被劫了,連港口每月上繳的稅金也收不齊。大概只有一件事能讓他稍微高興一點,那就是前陣子發生在牙買加的事,瑪爾德那德被克里福德和他的同盟者狠狠地將了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