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耀世天靈
第二卷耀世天靈
匣中寶物不止一樣。
刀、叉、杵、長索,鐘、磬、鼓、琵琶,四樣小小兇器、四樣小小樂器于匣中擺成一環,圍攏著正中一朵黑色花朵。
無論兇器、樂器或事那朵醒目黑花,都飽染血腥、蒸騰戾氣,一看就是邪魔之物。
但和尚有言在先,器無善惡,只在用者。
驚喜自目中一閃而過,相柳的臉上又顯出些猶豫,不是對寶物不中意,他心中另有顧慮,對影子和尚道:“相柳自在,不拜神不禮佛,你贈我佛家高人法器,我也不會皈依受戒。”
影子和尚笑了:“想的多了,摩天剎的寶貝,也照樣能殺好人,怎么用隨便你,沒人強求于你,我更是盼你能真正自在。”
話有禪意,相柳卻不會去想,點了點頭,身體搖晃放出另外八個和尚相柳,一人自匣中取一寶物,正中那朵黑色花兒歸‘劍袍相柳’,隨后九個人一起對影子和尚躬身致謝。
影子和尚呵呵一笑,伸懶腰、打哈欠:“困了,累了,回去了,七個月后我再”
“大師且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略帶委屈,暗含難過戚東來開口了:“搔戚東來、兇獸相柳、離山蘇景三人聯袂入寺,大家合力對抗‘剎天摩’,大師賞賜了這個、厚贈了那個,偏偏不理東來。都道我佛面前眾生平等,你卻厚此薄彼,我想不通這是什么道理。”
“蘇景救我在先、屠晚著我照顧他在后,且靈臺一戰,我看清此子心懷,故有寶物相贈。”影子和尚又一指小相柳:“紫金菩提為我心血煉化,這九頭蛇受了我的菩提,等若承了我心中佛法,這是我與他的緣分,所以我贈他寶物。”
說完兩人,影子和尚又望向戚東來:“我和你又有什么關系,為何要送寶物給你?”
“我以天魔解血攔下‘帝釋天’。”戚東來揀起自己最大功勛:“若非我舍命,蘇景早已死掉,大師怕也沒有現在這樣的好局面。我種下一因,大師得了一果,就算你不垂憐我,至少也該謝我。”
蘇景搭腔,跟著幫忙:“確實如此,能自邪魔狂攻下全身而退,戚兄功不可沒。”
但影子和尚不因蘇景開口而改念,搖頭:“你救他,便讓他去謝你;他又救我,我只去謝他。一因可連千果,但一果只對一因,只以我果溯我因,不以他因循我果,如此而已。”
戚東來大失所望,望向蘇景。
他的意思是盼著蘇景再能幫他開口說幾句,蘇景也確是這么想的,可一旁的三尸誤會了戚東來的意思,還道他要找蘇景還賬,雷動立刻開口:“你救蘇景,咱們大家都承情,可你莫忘了,在剎天摩時你被邪佛抓住,蘇景又何嘗不曾轉身相救”
不等說完,蘇景就擺斷雷動,以他的姓情從不會去矯情這些,而此刻和尚又笑了,話鋒略有松動,不容旁人說什么,徑自望向戚東來:“與人方便、于己方便。你有寶與人,和尚自也有寶與你。千萬年頭,摩天古剎只會讓人占便宜,從不會讓人吃虧。”
戚東來反問:“你指什么?”
“看你智慧。”和尚打了個哈欠,身形一轉、隱遁于鬼袍,袍子則飛回蘇景身內。
“大師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拈花笑嘻嘻地湊到戚東來跟前:“把你的寶貝給蘇景,他就會給你別的好寶貝。”
戚東來翻手先把‘岐鳴子’傳承木匣取出,遞給蘇景:“試試這個?”
蘇景‘哎喲’一聲,笑道:“多謝戚先生厚贈。”伸手去接木匣木匣一端被蘇景拿住,另一端戚東來卻不放手,蘇景使勁拽他也不松手等待片刻,戚東來密語入耳:“提前說好,寶貝送了你,和尚若不還賬,你還得再歸還我。”
待蘇景點頭后,戚東來才千辛萬苦地松開手指。
岐鳴子之匣之后,一樣、一樣、又一樣寶物,自戚東來袖中取出、進入蘇景囊中到最后戚東來就只剩那幾樣得自魔君賞賜的貼身寶物了。
戚東來臉皮厚得很,但無論如何不會用師尊的賞賜來開玩笑。試探了好半晌,影子和尚始終沒動靜,戚東來不生氣,可是神情里的疑惑卻越來越重,問蘇景:“我手上到底有啥你真正有用的寶物?”
蘇景的疑惑比他也不少半分,搖頭道:“神僧所指,應該不是這些尋常寶物,再說你有什么寶貝他也不知道不是。”
戚東來點點頭:“他也不會直接扔出個謎語給我猜,應該有跡可循的”
不知不覺里,兩個人都雙眉微皺,做仔細思索,好一陣子過去,戚東來緩緩搖頭,苦笑道:“想不通,不想了!”
蘇景也解不出答案,一拍乾坤囊,將戚東來‘贈送’的寶物悉數取出、歸還。
其他幾樣戚東來收回,唯獨‘岐鳴子之匣’他沒去動:“當初我不是奪寶殺人,而是殺人撿寶,這其間的區別你能明白?”
戚東來趕赴西海途中,偶遇玄天大道邪修作惡,一個看不慣便出手懲戒,殺人之后意外發現此寶。
“這東西寶貴,但是和我天魔宗的修持不搭邊界,我拿來沒用,送你了。”之前戚東來口中矯情著自己曾救過蘇景,不過憎厭魔門徒心中有數,真要計較到根底若非蘇景,他連朔月天尊那一關都過不了,又何談后面事情。
蘇景道一聲‘多謝’,收好匣子。戚東來笑了句‘被影子和尚憋我一肚子氣,回去要痛打‘帝釋天’!’起身飛走,繼續折磨犯人去了。
蘇景暫時收回心思,不再去想其他,將影子和尚贈與的‘羅漢法棍’平端于膝,一道真元探入,做仔細體會;小相柳也告沉默,催運妖力緩緩恢復‘龜甲’,同時開始探索和尚送個他那一盒子寶物。
三尸也不是沒事情做,和尚說了七個月能出去,他們又開始數數
差不多一個月的光景,始終靜坐一旁的蘇景忽然起身,抄起烏黑長棍,在地面輕輕一頓,只聽‘咚’的一聲悶響,蘇景身邊空氣顫抖不休,重重漣漪播散開來,將他身形完全模糊。
時候不長,空氣回復平靜,再看蘇景消失不見,換而一個年輕和尚站立遠處,長相普普通通但笑容滿面、眉宇間透出的由衷歡喜。
三尸嚇了一跳,相柳也被驚動,不等同伴發問,年輕和尚就笑道:“法棍中藏了一道身形變化,如何?”
知道和尚是蘇景變的,再仔細看,和尚就越看越像蘇景;但若是不明所以,就算三尸也辨不出和尚是蘇景!
驚奇過后,拈花很是不屑:“變成個和尚,會有多無聊!若是能變成一個采花郎,那才算是有趣。”
赤目還算公平,點點頭:“有了一道變化,便是多了一個身份,以后做事情也會多些方便。”
雷動就更中肯了,對蘇景點頭贊道:“才一個月就摸索出法棍中的門道,很不錯了。”
這么快就有突破,主要歸功于蘇景這次所奪天外罡受古剎多年祭煉,飽蘊佛家真味,與法棍元力相符。
相柳卻若有所思,問蘇景:“你變了和尚,是幻象、法相,還是畫皮之類的障眼法?”
蘇景搖頭道:“都不是,最最單純不過、法棍給我的一般變化。”
相柳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古怪、低沉:“而且還不是本命變化。”
所謂‘本命變化’專指于妖精,小妖修到四靈階,成為妖目后得人形,從此可變換于人皮相或妖本相之間。修行到了境界,一妖身對映于一人形,是稱‘本命變化’。便如松鼠變成六兩大掌柜,六兩隨時也能變回松鼠。
但若松鼠變成一只鳥、又或者六兩想要變成個老太太,就不是‘本命變化’了。
專指于妖精的說法,本來就不可能和蘇景有關系,可是蘇景再略加思索后,不知為何也變了神情,望著相柳:“你的意思是是那種變化?”
“不是那種,又還是能是哪種。”相柳笑了起來:“不過你還是得小心些,萬一不靈呢。”
蘇景也笑了:“這事我還真沒敢想。”一句話,八個字,開口時還是普通笑容,收聲時臉上業已笑開了花。
三尸被他倆說的一頭霧水,赤目脾氣急躁,脫口問道:“到底什么意思,給個明白話!”
小相柳一字一頓,應道:“一般真正變化,就是一條大好姓命!”
一般變化,便是一條姓命!又何止修行中人,這是連凡間百姓都知曉的道理。可是道理容易,真正能為自己修出一道變化之人,放眼天下又有幾個?!
不過妖精的本命變化不再此列,之前小相柳提到的那些幻形、畫皮之術更不作數。
三尸面面相覷,個個倒抽涼氣,眼中那份歡喜就更不用說了,本尊多了一條姓命,他們也能活得更踏實些。
過了片刻,拈花臉上的僵硬散去,打從心眼里泛起來的高興,哈的一聲大笑:“蘇鏘鏘!”
沒人應聲。
三尸回頭,再看蘇鏘鏘,早都盤膝重坐回地面,雙手牢牢抓住法棍,再去做更新探索了
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蘇景再次躍身而起,面色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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