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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宿老魔自能明白蘇景之意,冷聲應道:“商量?你擋我的路、壞我的事、殺我的人,還有什么可商量的么?”口風強硬得很,但他不動手、便已是在商量了。
“擋你的路?壞你的事?”鳳目男子忽地笑了,可聲音里又哪有一點笑意:“明明是你擋了老子的路,壞了老子的事。”
奎宿老祖皺眉,冷聲:“你說的是些什么!道友若真想做個商量,就莫打啞謎。”
“龍脈。”無端兩字忽然出口,鳳目男子目光陡然犀利,穿透天地直視老魔。
奎宿老祖目中,一道精光綻放明顯,旋即他瞇起了眼睛,毒蛇一般、盯住了蘇景。
只憑老魔眼中那精光一閃,蘇景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重回真頁山城、邪魔萬絲垂懸,蘇景全然想不通他們到底想要什么。直到他駐進白家老宅、歷代家主書房、真正全城核心要地,摒心靜氣養神備戰時,隱隱察覺到了一絲‘真龍氣魄’。
當然不是聽到了龍吟、見到了龍形,只是因為五感明銳而探知的一線‘氣象’。若是旁的修家,就算修為更強、五感更明銳,探到這氣象也不會識得,龍是神物,凡間又有幾人得見?
可蘇景曾親歷巨蛇化龍、又親手屠龍,立時辨出了這氣象。
東土漢家歷朝歷代都講究‘龍脈’,聽上去玄虛但是確有其事。大洪朝江山穩固、國富民強,冥冥之中自有真龍庇佑。
只是白家占住的龍脈,一不在祖墳、二不再皇城,而是在這真頁山城、故居老宅之下!
此事莫說別人,就連白家自己都不曉得。
在書房時,對‘真龍氣魄’做細致查探,蘇景又發覺內中含了些陰晦氣息,這又是喪家弟子的本事了。
再仔細思索,不敢說融會貫通,但至少蘇景心中有了個猜測
喜袍鬼被前輩高人禁錮在地下深處;
喪物被鎮壓的地反,附近有一條陰煞地脈,喜袍鬼就是靠著這道地煞,為自己煉化出十三鬼身;
后來封禁陣法被破,喜袍鬼逃出,殺鬼抄家那些事情自不必提,蘇景另外想到的:如果那陰煞氣脈是一條喪龍所凝結、且這條氣脈又再喜袍鬼破禁時、氣韻也隨之緩緩散入人間。而真頁山城在興建時,就按照堪輿高人指點,做下了聚氣斂意的大好格局,氣脈溢出自然都歸了他們白家。
在書房,蘇景曾在入定之初微微揚眉,猜到了一個皇帝的發家之本,蘇景當時覺得挺有趣來著
東土世界大小城池無數,唯獨真葉山有龍脈,邪魔外道來這里,不為龍脈為什么?
劍獄之中,蘇景一拍錦繡囊,天上的邪魔還道他要動法,個個凝神戒備!蘇景摸出來了一本書,口中喃喃幾句法咒,道一聲‘疾’,書的封面封底張開,如翅膀擺動,那書仿佛一只鳥兒似的,撲棱棱地飛了起來,直奔高空而去,不久飛到奎宿老祖身前。
蘇景鄭重其事:“你看看這本書吧!”
老魔伸手接下書一看,封面上兩個大字——屠晚。
東土漢家,風行幾百年暢售不衰、最最有名的志異故事。
老魔手腕一抖,大好故事化作紙屑紛飛:“故弄玄虛的事情,老夫見得膩煩了,道友有話直說。”
“這書是編的,唯獨開篇是真的。”老魔不看書是意料之中,對方要是津津有味地翻開來看才是邪,蘇景開口回應:“差不多四個甲子前,離山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師叔,在此斬了一頭惡鬼,救下滿城性命。說句題外話,那個蘇景當真有些本領的,有朝一日,諸位道友若遇到了他,最好加一分小心。”
贊過‘離山小師叔’,蘇景話鋒一轉:“我乃沉世淵嫡傳弟子,門中故老相傳,真頁山城下藏有一道陰煞氣脈,于我家修法有極大好處,可惜古時有大修在此結陣封禁了一頭利害鬼物,大好煞脈一起被封住,只好望洋興嘆!”
“不料兩百多年前,封禁破、惡鬼除,哈哈,饒那蘇景精似鬼也想不到,他斬殺兇狠喪物,其實是給老子幫了個大忙!陰煞氣脈重見天日,我又還有什么客氣的,自然來此間修法煉尸。”說到這里蘇景大笑,鳳目畫皮邪異凜然。
“老子一個人藏身地下,苦苦修煉。”說著蘇景一擺手,身后十三煞將同時踏上一步,蘇景繼續道:“這十三頭惡鬼,就是我自陰煞氣脈中祭煉而來的,奎宿,你也算有幾分眼力,仔細看一看,還不錯吧!”
說到這里,蘇景哈哈大笑,滿目得意,十三尸煞似是察覺到主人因自己快活,個個仰頭烈烈長嗥。
喪修大笑,尸煞怒嘯,裹在一起直沖云霄,轉眼間天地變色陰風四起!
天上的奎宿老祖眼光雪亮,就算不懂煉尸之道,也能看得出那些尸煞卻非凡品,且它們身上的氣韻與城下陰煞地脈相符相合,顯然同出一處,這一來奎宿自然信了蘇景所言。
“老子越是修煉也就越是覺得這條陰煞氣脈不簡單啊,竟還透出了一份真龍氣象,,居然是條龍脈!”鳳目畫皮眉飛色舞,打從心地透出來的快活:“過寶山豈能空手而歸,既然是龍脈,老子若不把這條陰龍煉了,對不起我師娘!”
“我預備法術、布置大陣,準備煉龍,花了不知多少心思,耗用了數不清的寶貝,更不知道用去多少時間,總算準備的差不多了,上來透口氣,卻不料”
說到這里,喪修的神情陡然凄厲:“不知哪里來了一群煞筆,在真頁山城上懸絲牽線,大張旗鼓布下兇猛法術!還不等老子弄清你就是那個大煞筆,正道的修家又紛紛趕來,真頁山城算是熱鬧了,我的大事也正經麻煩了!”
“最可恨的,正道修士請出了五十三參大陣,喚來了善財童子法相,這法術和老子的奪龍辦法正好相克,我的陣立刻就被佛光給毀了。”
喪修,成天和尸煞打交道,陰氣入腦喜怒無常,一會大笑一會怒罵再正常不過。
這個時候喪修變得暴跳如雷:“老子辛苦布置了四個甲子,你們才他來了多久?奎宿,你自己說,是誰擋了誰的路,又是誰壞了誰的事!它嘛的,殺你們幾個小娘們,連利息都值不回!”
從頭到尾,有來龍、有去脈、有佐證、有臟話,絲絲入扣合情合理,大霧、黑獄中,不見離山小師叔、只有一個氣急敗壞的喪修余孽。
再之后喪修口中就沒人話了,對著天空,滿嘴污言穢語破口大罵
總算蘇景心細,在霧中布下一道絕音法術,他和天上邪魔對話無礙,城中正道卻只字片語不得聞,否則一大群正道修家先聽蘇景是喪修、再聽他滿嘴腌臜,離山的臉面就直接被小師叔丟進臭水溝了。
奎宿老祖身后一個肥壯如鼎的大漢聽不入耳,面色陰寒:“喪修,再敢出口不遜,本座便拔了你的舌”
“你是大煞筆!”
蘇景能聽他恐嚇?第三個字特意咬了大大的重音。繼而蘇景瞪目、咆哮:“你再開口一字,老子立刻毀了那氣脈!”
奎宿老祖及時一擺手,制止手下發怒:“喪修臟口,古來便有,不必當真。”說完,他轉頭望向蘇景:“道友也適可為止吧,事已至此,發怒何補。”
蘇景又罵了兩句,總算收聲了。
奎宿老祖又問:“道友如何稱呼?”
“好說,沉世淵門下,烏肩左便是!”
‘山溪烏’這個名號響徹南荒,未必沒有傳到中土來,現在不能再用了,蘇景自己也不知哪來的靈機,想起了天斗山上的小烏鴉。
奎宿老祖性情殘暴,但絕非莽撞之輩,眼前的事情再明白不過,大家不是仇人,甚至還可以說是同仇敵愾,是誤打誤撞才對上的,大有轉圜余地。
老怪繼續道:“事出誤會,可就算老夫現在退走,把龍脈讓給烏道友,你也再無法成事了。多則十天,短則七日,正道天宗的高手便會趕來,這短短幾天功夫,你怕是來不及再重新布置!不如這樣你且撤了大霧、把城池讓于我。至于閣下損失,老夫定當給出個交代,讓道友滿意。”
蘇景不屑冷哂:“這是要賠償于我?天底下還有什么東西,能抵得過一條陰龍!再說您老未免太小看我了,咱們沉世淵弟子做事,只看心思順不順!順了,萬事好商量,大家做朋友;不順,我去他麻了個痹,大不了同歸于盡,老子不痛快,誰都別痛快!”
“道友想怎樣呢?”奎宿老祖問。
蘇景直入正題:“先說說看,你弄出來千萬懸絲、氣機牽引,到底是什么法術,想要干啥,要屠城、要斷龍脈,可犯不著這么麻煩!老子總得知道,我倒霉在什么事情上。”
奎宿老祖不急回答,而是反問:“烏道友恨不恨正道中人?”
“廢話!毀宗滅門之仇,窮盡天地以報!”提及正道,喪修恨得咬牙,字字怨毒。
奎宿老祖目中戾氣消隱,居然笑了起來:“那便是了,老夫要借這城、這龍脈施展的法術,必能讓烏道友順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