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惹的禍)
繼續前行,蘇景腳步不停,轉回頭對青狐道:“我身后有追兵,其中還有個高深莫測的人物。用不了多久就會追到你的地方。”
狐貍誅殺‘天追地攝’是因為它們自己的規矩,但蘇景的的確確從此事中得了實惠、領受了人家的好處,是以這句話不能不說。
不出意外的,青狐全無反應。拈花忽然省起一件事:“蘇鏘鏘,你手下不是有個狐貍精么?”
對人言,狐貍們應該是能解不能說,要是有個通譯或許大家能聊上幾句。一言驚醒夢中人,入擂妖蠻中就有個狐貍精怪,只是蘇景和她不算太熟絡,把這事忘記了。
蘇景揮手,一個村姑模樣的中年女子被他請到外面,女狐前陣惡戰負傷,最近都在施法療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不過環境改變,女狐立生感應,張目望向蘇景:“大圣喚我何事?”
大圣玦收妖在前、蘇景冒充蝕海在后,令牌內不少妖蠻現在都直接喚他‘大圣’,是個玩笑綽號。
蘇景伸手一指身后,對女狐道:“想請胡大姑幫忙做個通譯,看看能不能和它們說上幾句。”
胡大姑語氣納悶:“通譯”說著,她的目光循著蘇景手指望向身后青狐、狐群,眨了下眼睛,似是一愣,隨即雙目一翻、悶哼半聲,居然直挺挺地就暈過去了。
這變化來得未免太無端了,這是驚的?駭的?還是歡喜的?胡大姑好歹是個六靈階大成的精怪,怎么還能說暈就暈了。
蘇景趕忙伸手扶住她,三尸齊齊愕然。這個時候前面樹枝微震,吧嗒一聲,又一條小蛇從樹上掉落地面:一尺長,通體烏黑、目位兩點白鱗還是剛才那頭陰褫。這東西跑來攔路不為其他,就是想再聽蘇景抱拳念叨一遍禮辭。
前面都不知道敘禮多少次,也不在乎對一條頑皮小蛇多說幾遍,不過蘇景身后的青狐忽然開口叫了一聲。
聲音很低。且輕,談不上威嚴或兇猛,但真正詭異的是,蘇景竟聽懂了。那青狐一叫,蘇景便明白它的意思:不必理會!
自己能解狐語?這可比‘胡大姑’突然昏厥更讓蘇景吃驚。雙目睜大回頭望向青狐。大有‘敢不敢再說一句’之意,青狐卻不理會,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蘇景發愣,陰褫小蛇還在前路上側著身子等著呢。尾巴尖敲打地面,顯得不耐煩。
蘇景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聽狐貍的,畢竟這里是人家的地盤,沒再‘多禮’小心翼翼地從陰褫面前走過去了。小蛇昂頭、‘眼巴巴’地等著、又‘眼巴巴’地看著蘇景走掉,沒人陪它玩耍
再之后良久,狐貍都未再吭聲,悄然無聲地跟在蘇景身后,蘇景問不出什么,心中糊涂不已,但腳下不曾耽擱,由三尸撐著縱躍急行。
一路向南,轉眼兩夜一天過去。又到清晨時分,
此時蘇景身后跟下了足足數千頭狐貍,青狐身邊,也多出了一純透紫色、一黃若熟銅兩頭大狐,它們地位于青狐相同。顯然都是首領。而他面前的景色也有了變化:一團白色濃霧,目光難透靈識不穿,山中有風但濃霧全不為所動,自地面一直彌漫到九霄。
這團霧在手札記載之內。內中目力難越三尺,不過腳下還算平坦。只消以修家本識把持住方向既可貫穿而過,當初袁朝年走了整整三天三夜。
前輩記載詳實準確,按他的指點可保平安,只是身后的巨大狐群實在讓蘇景心里發慌正待走入霧中,身后遠處突兀響起飛狐啼鳴,一聲接著一聲,由遠及近傳遞而至,聲音尖銳且高亢,即便三尸都能聽出其中的示警之意。
赤目眼珠通紅,冷笑:“剝皮的人打進來?”蘇景轉回身,只見群狐目露兇光,紛紛掉轉身形向著北方眺望,青、紫、黃三個首領口中嗚嗚,正做低聲商議。蘇景留意聽了聽,現在又全然聽不懂狐貍們再說什么。
蘇景心思轉得快,稍一琢磨就大概明白,不是自己能通曉狐語,之前青狐那聲‘不必理會’是因它能‘傳神’!蘊神于聲,不用解語便能會意。
三頭狐貍首領商議時間稍長,都想隨蘇景進入濃霧,又不能容敵人隨便侵入,分兵兩路又怕分散了實力,著實有些為難的樣子。就在此時狐群中忽然又傳出了一聲低鳴。
三大狐王似是領下軍令一般,再沒有廢話商量,口中各自發出一聲厲嘯,騰展身形向著示警方向奔去,群狐齊動,追隨首領而去,它們行動的速度何其驚人,眨眨眼便告消失。
就只有一頭狐貍,依舊留在了蘇景身后。
蘇景認識它,渡過紅河后遇到的第一頭狐,那只會抱拳、懂還禮的紅皮狐貍。
之前發號施令命三狐王去迎敵的也是它。免不了又是一次意外,沒想到它才是真正的狐貍老大,游走于邊界、混跡于狐群,這算是微服私訪么。
另外還剩了條小黑蛇,那陰褫也跟來了,正躊躇得不行,想去追狐群去幫忙打架,但它仿佛又知道蘇景這邊會有大熱鬧,一顆小腦袋轉來轉去,可把它忙壞了。
蘇景再次開口,對紅皮狐貍:“追兵是沖著我來的”
不等他說完,紅皮狐貍前爪一拍地面,不見如何用力,掀起的聲壓卻恰到好處,把蘇景后面的話截斷口中。
蘇景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轉身走入濃濃大霧。
正如所料,來自剝皮的駐兵殺到!
一團巫風裹著紫衣老漢,高懸在紅河上空。
‘陰老’身后大片白云遮天蔽日;身下則聚攏了數不清的黑色巨蜥,靜靜懸浮于紅河激流,哪還有什么紅色河流,視線之內,只剩沉沉烏黑的蜥背連綿。
洪吉與隨行手下反倒躲到了后面,‘陰老’是他重金請來追人的幫手沒錯,但陰老與妖狐一脈早有宿怨,現下陰老要借機了解私怨,洪蛇才不會去攙和這個是非。
伏圖則于紫衣老漢并肩而立,矮了常人半截,臉上的微笑依依舊和藹柔善:“陰老,真要打進去么?”
“妖狐傷我靈獸,若不給個說法本座決不罷休。”陰老面色陰沉,可終歸還是沒把‘打進去’三個字坐實。
伏圖聲音輕松:“陰老,您給我一句實話,到底是想打還是不想打?”
陰老冷哼:“不想打我又何必喚起這等陣仗!”說著,他又把話鋒一轉:“不過...事出突兀,兒郎們一時間征調不起,怕是不好打。”
伏圖又哪能聽不出老頭子色厲內荏。陰老也是這南荒深處的一方豪強,但實力遠不如狐地,單打獨斗三大狐王那一頭都強過他,調兵遣將的話陰老手下又不是狐群的對手,若非狐貍守著祖訓不肯離開狐地,陰老早就被人家滅掉幾千年了。
現在老頭子拉起陣勢,不過是耍耍威風罷了,真要沖殺進狐地,他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膽子!
伏圖笑了笑:“若陰老有意,我可代為效勞一二。”
陰老曉得此人深不可測,聞言眼中現出喜色:“你肯幫忙?”
伏圖點頭:“狐王都交給我,陰老只消與兒郎們對付狐群就是了。”
喜色一閃而沒,換而懷疑,陰老望向伏圖:“你真要出手?為何?”
伏圖應道:“幫你,也是幫我自己,這些狐貍邪門,讓我覺得不舒服特別不舒服!”他說的實話,此地的靈狐讓他說不出的厭煩,可為何會厭惡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仿佛是前世有血海深仇一般。
說話功夫,紅河對岸妖風乍起,青、紫、黃三大狐王統帥狐群顯身。妖勢乍起,群狐逞威,河面上的黑蜥埋頭入水、天上的白雀之云更顯散亂.....兩伙南荒兇物一碰面,高下立辨。
狐境之內不容飛天遁地,不容縱法逞兇,見畜問禮可保平安,但只要遵從了這些規矩任何人都能隨便出入,同樣也是狐地先祖定下的規矩。
至于來者的追兵身份,至少狐貍們現在不會管。
是以狐貍們并不叱喝,只是等著對方的動靜。
陰老森森冷笑:“傷我七千天追、一百地攝,你們賠出七千一百條狐貍性命,再把逃入狐地的四個妖孽小妖綁出來,今日本座便不大開殺戒!”
青狐抬頭,低吼‘傳神’,一個字:滾。
青狐吼聲落下,伏圖自空中邁步,就此跨過紅河進入狐地,但他人在半空,緩緩飛遁!伏圖臉上的笑意不減,低頭問青狐:“我進來、我飛了,就憑你們,能奈我何?”
話剛說完,伏圖突兀神色一變,口中猛然爆發凄厲慘嚎,同時雙手抱頭面色慘白,人如箭直沖半空!
高空上翻了幾個跟頭,身體扭曲著,伏圖又重重摔落地面,轟隆大響土石迸濺,堅硬山地硬是被他砸出了一座深坑。
才眨眼功夫,伏圖又翻身跳起,不再抱頭改作手捂心口,一邊嚎一邊以頭搶地;跟著又將雙手按在小腹上,來回打滾不停,口中嚎叫凄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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