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力入體,蘇景卻無法抵抗:侵入的似乎不是力量,而是感覺。
蘇景嗅到了一陣芬芳香氣。
清清淡淡,讓人說不出的愉悅。繼而身體飄飄,四萬八千之毛孔都愜意舒展;四肢百骸薰暖快活。誰在年幼時沒有幻想過去云彩上打滾,蘇景也不例外。
那小時候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快樂感覺,就于身心呈現。
蘇景早已忘記的幻想竟在此刻成真,這感覺來得無可抗拒,以至他的風火雙元都無法凝聚。
東土民間,常有道士煉化‘仙丹’借以斂財,服食之后會讓人飄飄欲仙入墜云端,一兩次無妨、服食得多了便會成癮,一日不吃便如百蟲噬心般痛苦,傾家蕩產也要再去追買‘仙丹’,而錢財損失事小,那丹中藏毒日積月累還會害了性命。
蘇景做候補捕快時,衙門里辦過這樣的案子,他也嘗過一點‘仙丹’渣渣。
眼下感覺和‘仙丹’有幾分相似,根底上卻截然不同,蘇景暫時提不起力量、但能明白辨出,‘身后人’涌入之力藏蘊了勃勃生機,是真正的‘向上’之力,受其熏染,他的陽火與金風都變得‘積極’。
仿佛一覺真正睡飽了,醒來時覺得自己快要融進被褥,可皮肉骨頭卻又充滿活力......
“只要我一動念,你經脈寸斷,從此廢人一個。”光頭男子開口,三尸聞言色變,但投鼠忌器他們哪敢異動。
“不過你放心,現在我還不想動手,看你了。”光頭男子又把話鋒一轉:“我現身前已經來了一小會,都看得清清楚楚。”
“打架的時候花樣百出,是個不要臉面的小子。可是再仔細想想,一個東土漢人,為何要冒充大圣、跑到這兇蠻地方來打架?多半是聽說剝皮覬覦中土、你保家衛國來了。尋常人誰能有這樣的膽色?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只要能用得到的手段,便都是好手段!”
“你的寶貝可真不少,左一樣右一樣,每樣都不差。這很好,說明你福緣深厚,再深厚的修為也抵不過天命,有福比著有修為強多了;寶貝多,還能運用得當,配合身法、配合修法、殺法,這就更好了。心眼活絡,又有福氣,當真什么都不用怕了。”
“再就是修法,既是第五境,又是第八境......你修得是哪一門正法?”
從自身境界而論,蘇景仍是第五境,‘沖煞’尚未完成。但以修行世界的‘公論’,氣海、識海、心竅皆告開放,明明就是完成第七境寶瓶的標準,蘇景應該算作第八境的修家。
雖然差了破境的靈元洗煉,可蘇景還多開出兩大氣竅、真元何其磅礴。再加之金烏萬象的神奇法術、他自己精修的巔妙劍術、亂七八糟的一堆寶貝和三位‘矮幫手’,洪蛇一脈那么多大妖喪在這個‘五境’小修手中,也算不得太冤枉。
‘身后人’眼力了得,是第一個看出蘇景真正境界之人。不過對他的疑問,蘇景才懶得回答。
‘身后人’等了一會,見蘇景不開口,全無惱怒之意,轉回原題:“是個有趣的孩子,可惜進了歧途,走錯路了。你受我勁力,可有覺得難過?”
不用蘇景回答,‘身后人’便繼續道:“我的法是神仙法度,藏蘊天地造化、自然玄機,所以會有一份盎然生機、所以你才會身心愉悅。”
身后人微笑不變,但聲音變得緩慢了:“入我門中,受我點化,回歸正途見真實世界,領受神仙法度,從此踏入真正的封仙大路,可好?”
這個時候拈花忽然插口:“說得天花亂墜,還不是要蘇鏘鏘做牛做馬,為你效勞!”
身后人聞言,目光略顯趣味,問蘇景:“怎么,你叫蘇鏘鏘么?”跟著也不管別人問不問,他就自報姓名,倒是公平得很:“我叫伏圖。”
雷動和赤目一起向拈花怒目而視,怪說話他不走腦子,隨隨便便把本尊名字泄露給強敵。拈花張嘴、眨眼睛、解釋:“不是要告訴名字,主要還是為了罵他。”
伏圖轉目望向拈花,語氣仍是和藹的,回答他之前一問:“入我門下,自然要做事,但不可弄錯了,做事不止是為我,也是為了他自己啊。我們要做的是一件事,他幫我,便是幫自己。我是在收徒,可又何嘗不是請他‘加入’。”
赤目是私欲神怪,平日里都是一副兇狠模樣,仿佛天下人都欠了自己似的:“一來,咱們有師承了,你的本事雖大,但是比起咱們的師父,怕是還不夠瞧;二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看上蘇鏘鏘什么了?”
伏圖笑了:“有師承?再強也還是凡人的修行,實在沒什么可說。倒是他師父...能教出如此有趣弟子之人,將來有機會倒是要見一見,若可以,我也會收下他。至于我看上此子什么,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心話,但還有一樣......”
說到這里,話停頓、伏圖輕輕吹了一口氣。
面前三丈方圓,突然‘亂了’。
沒有風,不是飛沙走石;未動法,并非靈元激蕩,亂的是陽光。
無形無質,看得見摸不著的陽光,被‘伏圖’一吹突兀紊亂,七彩顏色剝離開來,一時間煞是好看,但只有眨眼絢爛......飽滿光線變作蒼白之絲,節節枯萎、寸寸斷碎!
那三丈境地沒了光,變作濃稠黑暗。
‘伏圖’看著‘三丈黑’,目光明亮,由衷地快樂。
可金輪高懸于天,三丈內陽光能被吹散一時,卻不能黑暗永世,沒過一會功夫,新的陽光注入、一絲絲地來。
黑暗先被割裂、然后散碎、最終崩潰了,一切又恢復原樣。
眼看著自己的黑暗不再,光頭男子目光突顯猙獰!毫無征兆,更全無來由的,此人暴怒成狂!昂首向日面容抽搐,口中污言穢語怒罵不休,只如此仿佛還不出氣,右手放開了小柳相,五指如鉤憑空一抓、手中多出一道黑色長錐,蘊足力道向著太陽狠狠擲去。
此人,竟要誅滅日頭!
錐出手,天昏地暗!錐呼嘯,所過之處陽光退散,由此拖起一道長長黑尾......出手時的七尺錐,飛上百里、落于眼中仍是七尺不變。
錐漸遠、可錐在長,所以落于目中,它的尺寸始終不變,若能追到錐前去看,此刻怕不是已經大若山岳!
驚人法術,但是想要滅日還差得遠,飛得越高、黑色長錐的顏色就越淺淡,一點一點被陽光消弭,距離金輪尚不知還有多遠,便徹底消失了。
伏圖面色鐵青,呼吸粗重......不過每一次呼吸,臉色就緩和一份,盞茶時間后又復‘溫文爾雅’了,轉目望回赤目:“明白了?”
赤目眼睛瞪得極大:“你想滅日?
待伏圖一點頭,矮子忽然大笑起來,想要滅掉金輪?看上去是真正可怕人物,原來練功把腦子給練壞了!
伏圖全無惱怒之意,居然也和他一起笑,徑自說著自己的正題:“滅日是件麻煩事,本以為我做不來......不過蘇鏘鏘修的是真正陽火。”
不等他說完赤目就點頭打斷:“懂了懂了,你這是想知己知彼,好,神機妙算,本座佩服。”說著,渾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雷動是三尸之首,心思比著兩個兄弟都要更細致些,此時忍不住皺眉:“你幫洪蛇一統天下,你要滅日,這兩件事有關系么?”
伏圖一笑,回答得莫名其妙:“滅日很難,做不來的話,便要退而求其次。”
對方無意做仔細解釋,雷動也不做追問,換過了問題:“你到底是什么人?”
伏圖應道:“我是什么人無所謂的。你們只消明白,這世上是真有神佛的便足夠了。”說完,他轉頭重新望向了蘇景:“你有三個好下屬,該問的他們都幫你問過了。”
蘇景沒反應。
伏圖無所謂:“你受我挾持,現在覺得是壞事,將來卻會明白,我是為了你好,會謝我。我說了這么多,嘴巴都有些干了,愿不愿受我點化,你總該應我一聲了,哪怕只是一個字呢。”
蘇景沒再思索下去,目光明亮對望伏圖,開口,真就一個字:“崩!”
伏圖勁力特殊,夢幻噬人,任誰被他這樣制住也無力反抗,可金烏真策又是什么樣的正法?
陽光無處無在、暖熱滋養萬物,連這座世界都是被陽火煉化才成形的!而蘇景修行正法,得陽火淬煉的除了經絡、修元、身體,還有心性!短短一會功夫的‘夢幻迷離’過后,心性復蘇、穴竅與經絡復蘇、風火雙元復蘇。
該醒的都醒了,該動的都能動,蘇景一劍崩。
伏圖的左手還按在蘇景的肩膀上,蘇景沒有機會取劍,但是無妨,他心有劍意,他自己何嘗不是一柄劍!
動得不止‘蘇景’這一柄劍,還有另一把......一早就放出去、與皇帝的鱗甲纏斗良久、后來就丟在一旁似是被主人遺忘的,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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