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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諸位長老便數的清清楚楚,這一次,兩百三十四枚靈火迸濺懸空!加上之前散出、此刻仍懸于蘇景身周的那一百二十七盞靈燈
體內風火雙元流轉如電,經脈被撐得撕裂劇痛,面對四位滇壺峰新秀的強大攻勢,蘇景已到極限,而劍、風、火三重銳意的激烈沖蕩之下,第三境那最后一層桎梏也終于被他徹底打碎,至此三六一處大穴全部告破,‘耀世天靈’功成圓滿!
斗中破竅雖少見卻還能理解,但是于斗中、前后怕還不到燃香工夫就連破三六一處大穴,從連第三境的門路都未窺到的境地直接破境跨入小真一,這是聞所未聞之事。
五十年前燃香過寧清的那個人,今日又一戰破如是!
轟地一聲,光明頂上人人詫異出聲,免不了的又是一場議論、一場嘈雜紛亂。
而冥冥之中自有造化,奇事之后總會有異象顯現,當三六一枚靈火聚齊,齊齊一振后自蘇景身周飄搖直上,直飛到百丈空中才告停止。靈火高遠、但對應蘇景大穴的位置不變,由此光明頂上眾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些靈火在半空里勾勒出了一道人影,蘇景之影。
金烏陽火于第三境的正法修煉,本就是要么不開一竅、要么三六一大穴于短時間內接連綻放,靈燈三百余盞勾連成片閃爍于天空,‘耀世天靈’之名也因此而來!
忽然,‘人影’中又有火光閃現。一盞接著一盞,層出不窮、擁擠在‘人影’中顯得密密麻麻,仰視眾人大都在納悶,蘇景破關已告完成。身上再無靈火飛出,空中人影卻仍疊現火光?
劍尖兒劍穗兒都不去看比斗了,昂首看著空中異象,忍不住問身前的師父:“這是怎么回事了?”
“靈火映照的是他打通的穴竅,三六一處主燈周圍是他打通的阿是穴。”紅長老的語氣還算平穩,但聲音略嫌干澀。
“啊!”雙姝異口同聲地驚呼。
當正位靈火聚齊、勾勒成形后,之前蘇景開通的每一處阿是穴,也會有一個顯像。
紅長老的聲音雖不算響亮。當光明頂上的弟子個個都有修為根基,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自雙姝驚呼的下一瞬,之前光明頂上因蘇景破境掀起的紛亂驀然沉寂。
第二驚。第二寂,仍因蘇景。
人人目瞪口呆、仰望蒼穹,那些靈火上千處?五十年間他一個大穴沒開,卻開了千余阿是穴?就算那十幾位真傳莫說真傳了,我離山的長老們干脆長老也甭提。我離山開宗立派的那九位老祖,又開了多少阿是穴?!九位老祖加在一起又開了多少阿是穴!
這件事情本身何其瘋狂,得見此事的眾多離山弟子又如何能不心旌動搖。
蘇景入山五十余年,這其間。為救治參蓮子在山核耽擱了八個月、被小師娘強留凝翠泊習劍三年、白狗澗重犯越獄激戰讓他負傷休養一年、下山去待會樊翹探望白馬鎮耽擱數月,另受命出山追查邪魔耗去月余所有所有這些‘閑事’加起來。一共才幾年?除卻這些,哪一天、那一刻蘇景不是在刻苦修行?!
而之前所有那些事情。又有哪一樣是蘇景故意怠慢、為了玩耍而躲懶?!
離山弟子只看他一個大穴未開,只道此子根骨不堪、修行懶散,卻不曾去想‘修行’只是個人事,稍有成便敲鑼打鼓傳告四方,哪有算什么修行?!
關門修行、開門做人,蘇景心中信條。但這門‘一關一開’便已注定,天下人只看得到他‘開門做人”卻難見他關門后的修行。
直至此刻,當那耀世天靈高懸九霄、當蘇景一人一劍與同期入門最優秀的四人打了難解難分,眾人才真正明白蘇景這數十年究竟在做什么。!
五十年破如是,速度不值一提,可他是風火雙修兩倍耗時、他另開一千零八阿是穴三倍于普通正穴,再加之他的劍術縱有機緣相助,若沒有刻苦修持,又怎么可能會有今日成就!
五十年破如是,不說寂寞!
片刻后紅長老回過神來,給不遠處的任奪送去個笑容:“不世之才,險險被你奪去真傳身份,你是不是該去找風師兄,為你配一副洗眼睛的藥水了。”
蘇景還在鏖戰這中,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但空中那璨璨如星、已經開始緩緩消散的靈火,又何異于蘇景帶上三尸一起的一句狠狠惡罵:瞎了你的狗眼!
聽到紅長老的話,光明頂上所有弟子都忍不住望向任奪,以任長老的身份和成就,哪個弟子也不敢對他埋怨半句,但投向他的目光之中少少少少的那一點無奈總是遮掩不住的。
任奪無話可說,神情淡漠繼續觀戰,這件事全沒辯解余地,虞長老也沒法替他開脫,只有岔開話題,微笑道:“九鱗峰的弟子,果然都從師兄那里學得了一絲傲氣,我那四個劣徒仗著人多勢眾,一起圍攻小師叔,任疇乘師侄卻始終不肯參與,年紀雖小可他這身風骨已經現出幾分挺拔之意”
從開始到現在任疇乘始終凝劍霧漠立不動。
不料虞長老的話還說完,劍霧裂開一線,任疇乘閃身而出,對仍與四位滇壺弟子成僵持之勢的蘇景朗聲笑道:“不知師叔祖還記不記得,當年弟子曾啟稟您老,我擅劍、擅煉、擅道兵三術。”他的語氣、神情一如當年,稚氣中透著虔誠與認真。
言罷,任疇乘掐動劍訣。之間青光搖擺,先前蘇景打向他的那十三枚劍羽蒙上了淡淡青芒,隨他號令上下漂浮眾人這才明白任疇乘一直不曾出手,竟是躲在劍霧中悄悄煉化蘇景的劍羽!
至少半數離山弟子側目。比拼就是比拼、奪擂就是奪擂,以實力一決高下,誰勝誰負都無可厚非,但任疇乘任由四位滇壺弟子去和蘇景打出真火,自己躲在一旁悄悄煉化了蘇景的劍羽,厚道的在心中說他聲‘無聊’、不客氣的干脆低聲罵一句‘下作’。
可是不管怎么說,劍羽被任疇乘煉化了,蘇景都是丟人了。眼看著愛徒扳回一局。任奪目中笑意隱隱,口中則對身邊的虞長老道:“疇乘這孩子,還是修行日短、心基輕浮,大家在擂上相斗激烈。他卻只顧著玩,竟把小師叔的劍羽給煉化了。”
虞長老永遠都順著任奪說話,笑道:“讓我驚奇的倒是師侄的煅淬本領,要不是心中篤定我還真要懷疑,下面那個不是疇乘賢侄。而是當年那個少年公冶師弟嘞。”
“別說,還真有幾分神似。”任奪笑了起來,笑聲不算響亮但歡愉滿滿。
蘇景的劍羽被任疇乘奪去了?純粹笑話吧!紫凰庚金劍羽是金烏小煉世設禁,就算設禁時蘇景的修為尚淺。但以真火之純烈,任疇乘的境界再翻一倍也休想在這短短一會功夫里破掉十三劍羽的禁制。
不過是任疇乘修習了一門異術。暫時蒙蔽了劍羽器靈罷了。只要劍羽一回到蘇景手中立刻便會回復本真,可任疇乘的秘法頗有幾分隱蔽。外人看不透端倪,還道他真的奪下了蘇景之劍。
對任疇乘的話,蘇景并未理會。與滇壺峰四人苦苦鏖戰,幾乎占去了蘇景全部精力,但他要想說上兩句話總是沒問題,只是他的心思正在關注另外一件事
自修行用處上,阿是穴與正位大竅一般無二,但正穴的位置更重要,每一處都是勾連經絡的關鍵所在,所以想要鑄成靈基完成第三境,非得把正穴盡數打通不可。
當正穴盡開,于外五感更加明銳了些;而相比之下,內視比著以前才是真正‘煥然一新”陡然提升了幾個檔次,與原來全不可同日而語,由此蘇景愕然發現,自己身體中藏著一把劍樣式普通但出奇清亮;劍身上隱現花紋,仿佛火煅紋路但要復雜百倍、仿佛古咒符箓卻又輕揚許多;劍鍔上兩個撰文古字,應該是太古時的留字吧,以蘇景現下的見識居然不認得。
劍如煙,有形卻無質;劍飄渺,游蕩于脈絡間自己卻無所察覺;劍沉眠,全無力量波蕩,正沉沉睡著。
經過淺尋的教導,蘇景對劍的認識絕不淺薄,自然認得出那不是真的一柄利劍,它是劍魂玄功運轉、全力抗衡強敵,勉強分出一份精神仔細‘端詳’體內藏劍,他又哪有心思去理會任疇乘。
體內多出了一柄劍?雖意外,但也不是太吃驚,有一件往事他可從未忘記過:青燈境內三這三那訣初成,那一刻的異象不止三尸顯形,還有一道劍影自解牛刀中閃入了自己的身體!
陸崖九、沈河真人、大小師娘多少頂尖高手以真元靈識探過自己的身體,都未曾找到的那道劍影,如今蘇景自己看到了。
任疇乘哪會知道蘇景的‘大發現”他只道蘇景再無余力說話,當即朗聲一笑:“弟子曾敗于師叔祖劍下,數十年間弟子日夜牢記您老的指教,修行、練劍不敢絲毫懈怠,今日再請師叔祖指教。”
笑聲之中身周劍霧暴漲,仿若一團瘴氣彌漫開來,看似緩慢實則快愈罡風,猛撲蘇景!趕到戰團之前任疇乘聲音再起:“師叔祖的厚賜劍羽弟子不敢拜領,原數奉還!”
十三根青色劍羽急閃,射入蘇景身前三丈小天地!
靠秘法蒙蔽視聽只能得逞一時,那十三道劍羽任疇乘明白自己根本就留不下,現下正是‘主動歸還’好時機,如此一來蘇景‘被晚輩奪了飛劍’的名聲便死死坐實了,何況這十三劍羽總能讓蘇景再分出一份精力霧氣飛霜,緊隨劍羽之后任疇乘全力殺到!
‘輸了”所有人心中都是一般的念頭,即便蘇景自己也不例外。
與滇壺峰弟子相持下,他再無余力應付任疇乘了。此刻情形,莫說是得任奪悉心調教、修持與劍法均為濟輩翹楚的任疇乘,就是隨便加入一個外門三境以上的普通弟子,蘇景也必敗無疑。
以一敵五,縱然威風八面,不過終歸還是超出了極限。但輸了又如何?這一戰蘇景打得歡暢淋漓,五十年辛苦所學盡數得以驗證,五十年辛苦修行終又結成一枚香甜善果、自己又跨上了新的一階,這樣的敗仗以后哪怕再吃一百場、一萬場蘇景也心甘情愿!
十三枚反攻主人的劍羽飛到,不用去刻意觀察蘇景便知道,只是不值一哂的小把戲,甚至他都不需分心,待那些劍羽一碰到主人身體立刻就會恢復‘清醒’。
但蘇景萬萬沒想到,那些劍羽才剛剛近身十丈范圍,他的心中突兀升起莫名憎惡。
不是他憎惡什么,這情緒不是他的,是他體內長劍的。
劍藏于身,憎惡因劍而來,侵染人心。
那柄沉睡、飄蕩于經絡間的那柄劍魂,真就仿佛被利刃突然斬傷尾尖的毒蛇,陡猙獰、猛地亮出了它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