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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風雄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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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千年石鐘乳灌下,五臟六腑渾身經脈骨骼,就像是久旱龜裂的大地遇到了滋潤萬物的瓊漿甘霖一樣,一聲舒服到極點的呻吟都差點情不自禁的由祝彪發出音來。
第二天,日上三竿。
昨夜自祝彪進屋后就緊閉著的房門終于開啟了。一臉紅潤的祝彪輕快地走出房門,他所受的內傷已經好轉了許多,外傷方面,在高體質影響下,脖頸的血口只剩下一溜紅痕,左臂的骨斷由《黑玉斷續膏》的敷熬自然也急速恢復中。旁人傷筋斷骨一百天,他頂多是十日,左臂就會完好如初。
“把這些給宋王那里送去。”一個小玉瓶,里面裝的是滿滿一瓶千年石鐘乳。祝彪遞給了竇兵,吩咐道。
昨日之戰,受傷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杜充和那位存在。后者還好一些,與來襲的劍客大戰一通,旗鼓相當之余都自有克制,傷的并不重要。而杜充卻不同,傷勢比之祝彪猶重三分,他可沒有防御超強的寒螭內甲,雖然他所面對的敵人比之那個黑衣人要弱上不少,自己也有大群的幫手在,但比起祝彪也要慘多了。
辰時末,祝彪全身披掛的策馬來到郡守府。沿途路上,宋軍士卒看到氣色如常、行動自如的祝彪,人人精神鼎沸,頹色盡去,慌張也盡去,歡呼雀躍聲響動不已。
宋王一夜中都在憂心忡忡,不為杜充,而是為祝彪。
夜晚戰罷,祝彪前去郡守府時與宋王相見,那一付樣子可也是重傷的形象啊。對于眼下的這支宋軍,宋王本身也沒有祝彪來的重要。祝彪若是因之重傷而不能理事。那戰局危矣。
現在看到祝彪如同完人一樣來到郡守府,宋王心中那是一個高興啊。漫天的陰云全部散去,一切還都充滿陽光。
“祝帥無礙,真乃軍之大幸。”拉著祝彪的手,宋王高興地眼都迷城一條縫了。
伴隨宋王身邊的中年文士深深地看了一眼祝彪,眼神之中埋藏著一絲閃亮的精光。
適才竇兵送來的那一瓶千年石鐘乳,已經讓他驚詫莫名了。可這里產生的驚詫較之眼前的驚詫,猶如螢蟲比皓月,根本不能相比。一夜之中。昨夜里受創明顯不輕的祝彪竟然恢復的像常人一樣。
原本祝彪在他心中的實力定位,瞬間被拔升了整整一個等級。中年文士本以為祝彪跟杜充就是半斤八兩,相差無幾,都是武道圓滿者嘛。但眼下看,那里是如此。祝彪較之杜充強出的不止一籌。
祝彪感覺出中年文士的關注,但并不以為意。見過宋王之后他就去看望了躺在床上的杜充,后者見到祝彪的一剎那,臉色都禁不住變了,內心的驚詫較之中年文士更盛。
自己跟祝彪都是武道圓滿者,祝彪單人獨力對付一武道宗師,自己跟那么多人聯手對付一個武道宗師。結果祝彪現在生龍活虎的,自己卻還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甚至若不是得幸于剛才送到的千年石鐘乳,自己現在都不咋能動彈……
祝彪不知道杜充的心思,略做安慰。即轉身離去。而他即使知道了杜充的心思,也會不以為意的一笑。因為祝彪始終就沒把杜充看做與自己同一等級的存在。
面對著同等級的武道圓滿者,《乾坤大挪移》在手,祝彪就穩立于不敗之地了。《獨孤九劍》、《降龍十八掌》、《青翼蝠王》等等絕學奇功在握。真的讓人有種同階無敵感覺。
就是昨夜與黑衣人交手的初始,黑衣人的先天劍氣在《乾坤大挪移》下也沒能給祝彪帶來太甚的威脅。只是黑衣人會‘爆衫’。一爆之后實力聚增,那拳掌之間莫大的威能,祝彪就是全力運轉《乾坤大挪移》也挪不開去。直接‘廢’了祝彪這門依為支柱的絕學。
但黑衣人那時是超越一般先天宗師的存在,豈是杜充這樣的武道圓滿者可比擬的?
午時飯后,轟轟的戰鼓聲響起。祝彪帶兵三萬開出了東城門。
“什么?”周軍統帥臉色驟變,三宗師中的兩位也臉色驟變。這怎么可能?那位現在都躺下了,祝彪小子竟然還能領兵出擊?
三個千里鏡望去,片刻,兩宗師里的劍客開了口。“祝賊左臂有傷不能動彈,其他,卻似乎無礙一樣。”
“怪哉,真是怪哉。”另一個宗師放下千里鏡,滿臉的納悶。
“呴,呴,呴!”
出城的宋軍只有三萬,相交之外頭的周軍來數量少的不能再少了。但是他們個個卻士氣高昂!
前頭由祝彪帶領,這些士兵就跟宋王的心情一樣,漫天烏云散去,重新再看金陽。
而城外的周軍呢?
只東門的周軍就有三萬人,可他們的斗志卻完全跟宋軍不在同一個檔次。
成武郡城前后兩日的廝殺,周軍陷落進去了四五萬人之多,占據了城外周軍總數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說,周軍在短短兩天中傷亡了兩成的人馬,這是何等的挫傷士氣?
何況昨夜里,三大宗師殺進了成武郡城,回來就躺倒了一個。作為宋軍主帥的祝彪,明顯會是三大宗師行刺的重要目標,但今日祝彪卻如完人一樣帶兵殺出城來了?
已經受挫了的周軍,士氣剛剛因為昨日里三大宗師的‘行動’有所恢復,就猛的大受一重擊。一挫再搓!
面對士氣高昂,一步一喝的宋軍;面對列隊整齊,刀槍鮮明的宋軍,周軍都沒有了高喊起來壓制宋軍的心思和心氣。一個個只縮在營中,看著開出城門的宋軍耀武揚威。
直到北城外的周軍主力遣派七萬步騎殺到東城,東城周營里的周軍才有所動作,打開轅門,殺出了兩萬多人來。
面對三倍于己的周軍,祝彪自然不會死拼硬打。但也不是一觸即退。一仗足足殺了一個來時辰,宋軍折損了三四千人,也擊殺了兩倍的周軍,太陽偏西了,這才作罷。
損失了三四千袍澤,但宋軍上下依舊士氣洋溢,斗志昂然。對面的周軍,實力雄厚,七八千人根本動不了筋骨。卻一個個如打敗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
夜晚,成武郡城歡聲高歌,喜氣洋洋。
博州。
山野中扮作男裝的宋瀅竹、祝采兒正在急速飛馳。二人的輕身功夫都到了高深境界,一施展開來。好似兩只夜鷹,在那山峰中飛馳。
耳聞松濤陣陣如萬馬奔騰,二女超峰越嶺,疾馳在那深山老林中,無有一點的懼色。
馳后約一頓飯之久,翻下一道荒谷,突見一道碧光。陽光下一閃一閃的,迎面向兩人射來。
祝采兒把前進的勢子收住,失聲叫道:“姐姐快看,那是什么在光亮?”
宋瀅竹一拉祝采兒的手。道:“小妹,快上來!那是一條巨蟒。”說沒說完,已經縱身躍到一棵大樹上面。
站定身軀,二女低頭望下。只見一條約水桶粗細,五六丈長的巨蟒。向二人立身樹下疾矢一般竄來。
巨蟒爬近二人立身的樹下,便停止向前,蟒口里發出吱吱的叫聲,蟒頭抬起兩三丈高,口吐紅信,就想向樹頂沖去。
二女立感到一陣奇腥沖鼻,令人欲嘔。宋瀅竹趕忙探手懷中,掏出兩顆解毒丹,自己服了一顆,另一顆交給了祝采兒,“趕快把這顆丹丸服下,躍到那邊樹上去,待我來把這巨蟒除去。”
祝采兒接過丹丸,立即送到口里,縱身向另一株大樹上躍去。心頭還有余思想著,百莽山果然是‘百蟒’,一路上都是第三條了。
祝采兒剛躍開樹頂,那巨蟒猛的一翻身,尾巴向大樹上甩,只聽轟隆一聲,那株二人合抱粗細的大樹,便齊腰而斷。
宋瀅竹冷冷一哼道:“孽障。”
話聲甫落,立即扣上兩支噬血追魂釘,展開輕功絕學《登天梯》,拔身躍起三丈高。
身懸半空,望見那條巨蟒轉身向祝采兒立身樹下竄去。
宋瀅竹立即氣聚丹田,驟然半空翻身,一抖手,兩支噬血追魂釘,直向巨蟒雙眼襲去。
那巨蟒是龐然大物,雖然兇猛無比,但那它哪里知道躲暗器?雖然眼睛遇襲,生物的本能讓它去躲避,但它在開始時只聽”嗤”的兩聲,當發覺是眼睛遇襲的時候,兩支噬血追魂釘已經正打入它的雙眼了,兩道兇光登時斂去。
巨蟒雙眼被歹毒的噬血追魂釘打瞎,只痛得在地上亂翻亂滾,身尾滾到之處,不論大小樹木,一類打倒。
宋瀅竹、祝采兒縱離十好幾丈遠,站在一株又高又大的樹梢上,睜眼看著巨蟒翻滾掙扎。
這是她們進入百莽山以來遇到的第三頭巨蟒,已經有一套殺之的具體套路了。
但見巨蟒翻滾了一陣后,大概劇痛略減,又昂頭吐信向二人立身樹下竄去。宋瀅竹、祝采兒都不感到意外,巨蟒眼睛沒有了,可嗅覺還是靈敏。
念頭轉過,巨蟒已竄到二人立身的大樹下,水桶粗細的蟒身猛力向大樹撞去。
那枝高大無比的古樹,被巨蟒猛力一撞,也撞的搖搖簌簌,二人感覺立身不住,又拔身躍起,向另外一枝樹上躍去。
宋瀅竹站定身子,手中又扣上三支噬血追魂釘,這是她自別人手中奪來的,一共有七十二支。而至于被奪的那個人的下場,不說也都明白。
噬血追魂釘釘鋒犀利,開有血槽,釘鋒藍光瑩瑩,淬有劇毒。只見蟒頭微抬,立即抖出。
三點寒星挾風,一支直向蟒口襲去,兩支再襲上那瞎掉的眼珠。
巨蟒沒了眼睛,張開的巨口半點沒有察覺的就被一支打中,兩個已經瞎掉的眼球也像碎掉的玻璃珠一樣徹底破碎,變成了兩團血肉模糊的血漿。
巨蟒仰首嘶鳴一聲,黑褐色的毒液不要命的四處濺射,所中草木盡皆枯萎腐蝕。巨大的蟒身也在地上翻滾不已,蟒尾像鞭子一樣,狂亂的抽打周圍。
有一顆大樹。被它尾巴一掃之后,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大樹竟然拔根倒下。
如此威勢,內力深厚如宋瀅竹也無法做到。之前她們第一次對付巨蟒的時候,都不禁大吃一驚,暗忖:“這孽障好大的蠻力。”可現在,一切都習以為常了。
巨蟒把大樹掃倒之后,大概氣力消耗過多,又中五支噬血追魂釘。釘鋒上的劇毒也有所發作,所以威勢大減。
宋瀅竹隨即掏出一蒙面蓋住口鼻,拔身躍落地下,向巨蟒縱去。
那巨蟒一聞聲音,蟒頭一昂。一扭尾巴,即向宋瀅竹掃去。
宋瀅竹可不敢硬憾這一擊,見巨蟒尾巴打到,橫身一躍避開了去。利劍拔出,側身一招,一道丈余長的劍芒就向蟒身劈去。
鋒銳的寶劍并不怎么費力的就破開了巨蟒的皮革,寒光一閃。一蓬毒血飛濺。
這百莽山的巨蟒比起尋常蛇類當然厲害上許多,無論是身軀長度、力量、毒性還是皮革的韌度,都強出不止一個檔次。可是宋瀅竹手里拿的也不是凡鐵俗兵,那是祝彪特意給她尋來的一把寶劍。質地70,鋒銳更有80,由宋瀅竹的內力支持,看破一頭巨蟒的皮肉還不容易?
畢竟這百莽山的巨蟒對比的也只是普通蛇類。它們自身甚至都是由普通蛇類進化而來的,可不是云夢大澤中的那些異種。
巨蟒挨了一劍。陣陣劇痛,蟒身猛的向宋瀅竹卷去。
宋瀅竹用處《曲流九折》身法,身靈巧快,眼見蟒身卷來,拔身躍起三四丈高,半空再挫腰長身,施出《登天梯》來,陡然間又升了一丈多高,向祝采兒立身的樹梢落去。
祝采兒這時手中也扣出了一枚鐵彈,用出彈指神通的功夫,應著巨蟒昂首露出的七寸要害處射去。
鐵彈速度比離弦之箭還要更快,嗖嗖的破空響,不等巨蟒感覺出,彈丸就已經命中了脖頸下的一道銀紋。
一個血洞出現在銀紋中,彈丸直接射穿了巨蟒的皮革,射進了它的肉里面。巨蟒一聲哀鳴,剛才還拔山蹈海的力量似乎隨著小小血洞哧濺出的那道血箭,泄了大半。
趁它病,要它命。宋瀅竹身形一晃,身劍合一,化一道銀虹,向著遭受重創的巨蟒躍去。
巨蟒雖然雙眼被打瞎,七寸要害被重創,但嗅覺依舊靈敏,一聞宋瀅竹的氣味向它躍來,猛的張巨口,重新鼓起氣力向著宋瀅竹撲吞去。
寒芒一閃,巨蟒頭顱被斬落。漫天飛濺的蛇血中,一道銀芒穿過,宋瀅竹出現在巨蟒身后的一棵大樹上,月白色的長衫一絲蛇血都沒沾染上面。
巨蟒被斷頭后,身軀在地上滾了幾滾,再也不動了。
祝采兒見巨蟒除去,一躍落地,翻手拔出腰間利劍化開了蟒身的皮肉,劍刃直下兩丈來長,劍尖在血肉內輕輕一挑,一顆茶杯大小的蛇膽出現在二女的面前。
“能長這么大,也是生而有靈了。這蛇膽總是有用處的。”
宋瀅竹解下自己背上的背包,從中取出一個尺長的玉盒,打開來,里面已經放著兩顆幾乎相同大小的烏黑蛇膽了。
祝采兒接著再揮劍劈開蟒首,一顆兩寸大的圓珠滾滾從紅白的腦漿血漿中流出,祝采兒劍尖一挑,圓珠升到她胸前,正落進祝采兒左手不知什么時候拿出來的一個鹿皮袋中。
蟒珠也到手了。
那這巨蟒就再無什么值錢的玩意了。
宋瀅竹眼看現場被折斷好幾株大樹,“這巨蟒長這么大,不知道要歷經幾百年時間。可是既然自尋死路的攔我們,死就也怪不得咱們。”
抬頭一望天色,萬道陽光正漸漸地隱沒細狹,天邊現出一片赤紅,“這孽障耽擱了咱們不少時間,太陽要下山了。咱們要抓緊時間走出百莽山,不然到了晚上,就有的麻煩了。”
祝采兒認同的點點頭。白日里還要,可一到晚上,深山老林中的危險性幾何式的提高。過往多少武林高手都死在了這一點上。兩女立即展開身形繼續向西南疾馳,疾走了大半個時辰,天邊只剩一抹紅霞,她們終于走出了百莽山。
出了百莽山,也就等于是出了博州。如此西南方向,那德州便也就在眼前了。
宋瀅竹輕微的喘著氣,腦子里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算過時間,充裕,還很充裕。只要找到祝彪,自己一個月內肯定能趕回明華寺。
“界碑。前面不遠肯定就有人煙,咱們去投宿。”
自覺充滿希望的宋瀅竹燦笑著對祝采兒道。明明是男兒裝扮,這一笑中卻充滿了女兒風情。
兩道人影旋即再疾馳而去。
兩日后,北京發來的二十萬大軍開到博州德州交界處。
兵馬三停剩的不到一停的上官仁清,看著援軍都督石淵眼淚都要留下來了。這幾天時間里他被黨世魁蹂躪的好慘啊!
——三郡丟了兩郡,這最后一郡也搖搖欲墜。
次日,石淵督兵反擊圍攻郡城中的黨世魁周軍。至此,唐軍與周軍之間由戰略對峙,變為大局對峙中的局部戰爭。
而誰都知道,天下兵戈四起,大戰就是由這些局部戰爭一點點拼湊直至最后引爆的。
成武郡城外,宋瀅竹、祝采兒皺眉的看著周營。怎么辦?她們昨晚上就到了這里,可現在也沒想出如何突破周營進入城內的法子。在來成武郡的一路上,宋瀅竹與祝采兒可是知曉,周營三宗師的。
“咦?姐姐你看,周軍有調動,他們在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