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高明不失,一切大吉
俘虜都是怕死的。宋軍只需私下里隱隱透出一種‘威懾’,敢不效力者,死——
秘密的,人所看不見的‘處死’。
給降兵們造成一種錯覺,宋軍是在拿話來框一些‘不一條心’者,然后集中下刀子。那樣幾乎就沒人敢不‘甘心’效力了。
免死牌豎起,當即就有無數太子軍士兵倒戈卸甲,除去少數不識時務者,此戰迫于無奈而束手相投者就不下五千人之數,而一萬太子軍戰死當場的也才剛過兩千。
“報三位將軍,劉侍衛在小路設下埋伏,剛擒了那逃將張虎!”
陳安、張鶴還在為這場完勝感到高興,略有些慚愧的章甫陽看到戰果也笑開了臉。猛然的,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稟報,就若一盆冷水澆在了三人頭上。讓三人瞬間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來,明白今天這場大勝的主角究竟是誰
那不是自己,而是面都沒露的祝彪。
人家雖然戰場都沒看一眼,卻是真正的下棋者。運籌帷幄,決勝沙場。自己三人,不,連同那劉卓一起,都只是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祝帥真是……”
“神鬼莫測啊……”
興致高昂的陳安、張鶴都跟霜打的葉子一樣,無力的低下了頭。
“俺老章是對祝帥真真服氣了,口服心服。”章甫陽因傷創而發白的臉上倒是意氣高昂。
打仗,能攤上一個真正的名將主帥,實在太不容易了。現在一尊大神就在自己的面前,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在這樣的人物手下聽命,功勞多多不去說,性命更是有保障,而對于一般的將領言,這才是最最關鍵的啊。
“章將軍,傷創雖淺,但不可大意啊!”祝彪對章甫陽熱情了三分。西進之戰開門見紅,章甫陽營功勞不多,但苦勞是絕對有的。不管他是出自什么目的,搶陳安先行一步,對祝彪來說。都是一個拉近距離的機會。功勞簿上。章甫陽、陳安、張鶴三人功勞并列,私下里,一大瓶金創藥抵到了章甫陽手中。“本帥早年行走過幾日江湖,曾偶得一兩副醫。此藥對于刀槍傷口,最最有效。”
章甫陽渾身的傷口有九處,其中一大半是落馬后被太子軍士兵圍攻所得的。不過士兵的殺傷力有限,刀槍透過甲衣后落到身上,力道已經竭盡了。多是淺傷。
章甫陽沒把金創藥當一回兒事,這玩意太大路太普通了。天底下,不說那些走江湖的,武官軍將,隨人沒有金創藥十個里面一兩個怕還是百年傳承的‘祖傳秘方’。
但這是祝彪的‘橄欖枝’,已經對祝彪心服口服的章甫陽怎么不趕緊接著那是一臉的感覺的看著祝彪。可惜,他本人又真的沒什么藝術細胞,一臉‘擠’出來的感動,搞得一剎那里祝彪嘴角都想抽了。
落日黃昏。重新整個一新,總兵力增長至三萬七千余人的宋軍兵臨高明縣城下。城內僅僅五千守御兵力,人人心里上緊了弦,全神貫注的提高著自己的警覺性。
宋軍沒有攻城,但也一夜沒有消停。城門四周駐扎的營寨。似乎一整夜里都在伐木砍樹,打制攻城器械。人影憧憧,火光通亮了一夜。
高明縣令對全城丁壯頒布了‘集合’的政令,他知道。宋軍一夜的忙過,換來的肯定是來日四面的猛攻。
東安郡回援的大軍已經近在咫尺了。城外宋軍如果不在明天一天之內,甚至是一上午之內,奪下高明城池,六七萬殺回朝廷兵馬就擺在眼前了。
“明日乃是宋逆的生死存亡之日。他們若打不下高明,等待的結局就是被即將到來的我朝廷兵馬橫掃。而若能拿下高明,彼以我縣城城池為屏障,擋下朝廷大軍的一擊,未嘗不可能……
是以,生死存亡,榮華富貴,建功立業,名傳神都,就在明日之戰——”
很有說服力的一番話,不僅讓軍官們信心高漲,就連普通的士兵和高明縣城內的百姓丁壯都亮起了眼睛。
一天,或許連一天都不到,十萬回援的朝廷大軍就將殺到高明了。在那之前,如果自己等能守住高明縣城,那該是多么結實的一筆功勞啊……
軍官們看到了張虎、杜天華乃至之前折在宋軍手中那姓出的營頭校尉,縣令、縣丞們看到了東城郡現今空出的成打好位置,文武官員,各取所需。多么美妙!
隨著縣令的這一番演說,高明縣城中緊張的氣氛里竟然更多出了一勃勃旺發的欣喜。
且不提高明的縣令、軍官如何,把目光看向城外的宋營。
的確,四門各營中,人人都在忙乎中。這絕不是故意做出的假象。一根根圓木被拖入營中,一架架云梯車被豎立起來,完完全全是真實。
陳安、章甫陽、張鶴,三名統兵校尉也真的都在軍營。但是,全軍的統帥祝彪和他的親衛營不見了。再仔細看一看,陳安等三將營頭中特意保留下來的,每營兩部,不冷、不摻沙,原汁原味的宋軍部隊,此刻也消失不見了。
從威縣殺到東城,從東城殺去東安。這一路上,沿途收集來的數以千計的馬車,祝彪在率主力西進的時候,可是全都帶走了。
正是靠著這些馬車,今夜里,祝彪帶著三營調來的六部,和他自己的親衛營,才能飛速的直奔目的地去。
高明縣城四門外那宋軍營中的動作和喧嘩,更大的目的就是掩飾宋軍暗自的調動和行動。鬼知道,高明縣城里有沒有信鴿、鷂子之類的飛禽,如果走漏了消息,自己可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在傍晚時分的軍議上,祝彪指著懸在中軍帳的那副地輿圖,對陳安等三將說道:“這里算是東安,這里是高明,這里是菱角塘。我軍欲要設伏,就要在這里。”手中的鞭子重重的點在了菱角塘東頭的部位上。
“據眼線傳來的消息,昨日裴侖軍的宿營地是在東安郡新田境內,那么以裴侖回師一直來的速度看,一日的行軍后今夜的宿營地必是菱角塘西面位置。如此,明日黃昏左右其軍便可抵達高明。”
祝彪的說法沒有人反對,依據敵軍的行進速度,參考天氣、路徑。環境狀況,判斷敵軍的行程落點,這是一個將領最基本的素質。祝彪說的一丁點都不差。
“這樣看,明天清晨裴侖軍就會經過菱角塘,繼續望高明縣趕來。我軍必須要打他一個出其不意。否則,正面相抗,以我軍現在的戰力和士氣,不會是六七萬兵馬朝廷大軍的對手的。”
連著劉卓,四人四雙眼睛都看向了地輿圖上的菱角塘。頻臨水泊,一側是山嶺起伏,毫無防備的朝廷兵馬必會拉成長長的一條細線。到時候己軍一出……
“祝帥,裴侖性格很謹慎的……”
“再謹慎又怎樣他能想到咱們連夜趕路去菱角塘東段下埋伏嗎以常理看,這段路要走一天時間的!”
足足十里路程。宋軍白日里已經廝殺過一陣,趕了幾十里路,夜里怎么可能再趕出十里路程呢。如果菱角塘距離高明縣城只有二三十里路時,祝彪絕不自己找麻煩。
這個距離上,裴侖絕對會細心偵察搜索的。大軍如果埋伏,一定會被發現。可是菱角塘在十里之外,就好比人會為明天的著急死急的只上火,卻絕不會為下個月的麻煩事而心煩意亂。
這理兒都是一個理。
菱角湖是東城郡與東安郡之間最大的一個湖泊,桃水轉了個彎兒的匯入地。地勢崎嶇不平,發源于沠山南麓的桃水在那里被截住了,故而也才有了菱角湖這個水泊。
路徑在菱角湖南岸,沿湖的一條道,再往南就是香花嶺。
行軍打仗是離不開地理,祝彪在出兵之前就向宋王要過了東城郡最最詳盡的一套地輿圖,這些天來,每天每夜的琢磨,早已經將東城郡所有的地勢地貌盡數記于心中。
現在他面臨著裴侖回援大軍的最直接威脅,該如何應對,菱角湖一帶設伏就不經意間竄入了他的眼前,并且這個方案越想越合適。
深夜里,月牙彎彎,繁星點點,漆黑不見五指。
一萬多宋軍乘坐著一千多乘馬車進入了菱角湖,一支支火把照亮了菱角湖南岸的溝溝嶺嶺。
祝彪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命全軍分散在沿岸的丘陵谷地間過夜,嚴令不得生火點燈,不得有大的聲響。他們不能有任何外漏的跡象。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等著裴侖扎進來的陷阱。
雖然宋軍兵力有限,一個坑坑不死裴侖。但是,當頭一棒把氣勢洶洶的朝廷大軍打個眩暈還是完全可以的。
于祝彪盤算的差不多,裴侖領兵一路疾行的趕去高明,趕到菱角湖西頭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見這一段的路徑狹窄,夜間難以通行,他便下令全軍在菱角湖西頭外圍地帶結營過夜,等待天亮。
高明縣危急,張虎、杜天華外出扎營,結果全軍覆沒的消息讓裴侖惱火不已的同時,心情也很緊張、他很怕自己趕不及救援,高明縣城就被宋軍給拿下了。那樣一來通向東城的道路就被宋軍給堵住了,情況就變得復雜了。
至少有高明縣城在握的宋軍,讓回援大軍一鼓作氣橫掃敵虜的氣勢給頓止了。
這絕不是裴侖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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