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風雄烈)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別母西門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不歸又如何。
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十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尸枕山千尋。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尸眠。
攻城的每一個漢軍將士都有著自己的親人家人,但他們絕不怯于在今日枕躺著敵人的尸體進入永遠的睡眠。
“殺——”三桿長槍齊齊刺向一周軍校尉。
周軍校尉手中持的也是一桿長槍,槍身一搖,槍頭亂顫,三桿刺來的長槍盡數被撥到了一邊。手把長槍向前一送,槍尖順勢一挑,冰冷的尖刃就刺入了中間的那漢軍槍兵的體內。強壯的身軀剎那間如遭電擊,旺盛的斗志卻讓槍兵立刻拋卻了手中的兵器,雙手死死的抓住刺入腹部的槍桿紅纓,雙目圓睜,神色極度不甘里夾雜著無窮恨意……
“殺!”左右兩桿長槍再度刺來。
周軍校尉眼角一抽搐,漢軍上下都是瘋子!當官的敢說那樣大逆不道的一番話,敢用七千步兵強攻四萬人駐守的堅城;當兵的能頂著滿身大火往上沖,能利刃加身而不動,一群瘋子!
“咔嚓——”雙手緊抓著槍簇并不能讓周軍校尉卻手,長槍一陣,直接震斷了槍簇上的兩支大手。長槍彎轉如鞭,帶著呼呼風嘯打在了兩桿此來的長槍上。
對于兩名普通的漢軍士兵來說,這是不可抗拒的巨力。虎口迸裂。長槍脫手飛出,右側的漢兵努力去把持長槍。直接被帶脫臼了臂膀。
“死——”兩道人影忽的從槍兵身側翻滾出,圓盾擋在頭頂,兩道白亮的刀鋒直削向周軍校尉的兩膝……
曹國安面色慘然到極點,自己是據有著城池,卻真的沒能頂住漢軍的進攻,城下的漢軍總數都還沒有城頭的周軍多呢,投入到進攻中的漢軍人數相對就更少了。可現在,甕城愣是快被他們攻占了!
“支援甕城。支援甕城,給我把他們壓回去——”
中郎將在瘋狂的大叫著,周軍不斷地投入進甕城的絞殺戰中,可就如聚堤堵水,怎樣一個驚心動魄有心驚膽顫啊!
因為洪水還在源源不斷地登上城頭,因為堤壩堵截的水位還在源源不斷地向上攀升,不能不讓曹國安懷疑。是不是終有那么一刻,一發而不可收拾……
“嗖”地一聲,一支羽箭正中高燮手中的盾牌,射箭人顯然臂力不凡,所用之弓力道遠超出尋常軍中硬弓。羽箭插入盾牌后箭尾猶自搖擺亂顫,震得毫無準備的高燮左手一陣發酸。差點將盾牌脫手飛出。
向箭矢飛來處望去,是城樓下一個周軍軍官。正要怒目而視,就見‘嗖’的一支箭矢猛從自己這邊飛過去。箭矢快到極致,他眼睛都撲捉不到箭矢的影子,只感覺虛空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逝。
非常準確的箭矢沒入了那周軍軍官門面。所帶的力道之巨讓周軍軍官的尸體猛的向后翻倒一個跟頭。同時背不著地時,‘砰’那門面上的箭矢就已經直接穿破了顱骨。穿進了軍官身后的一架戰鼓上。
破碎的顱骨讓軍官尸體少了半個腦袋,就像是地球的反器材狙擊槍一槍爆頭了一樣。
“將軍!”高燮驚喜的看到不遠處的祝彪,又一支箭已經被他彎弓拉起——
“殺,跟我殺!把漢賊給壓回去——”傾力反壓的周軍也在拼命。軍官帶頭,他們也很英勇!
可是面對冷靜的憤怒中的漢軍,個人的勇武給周軍來不來勝利。
漢軍三五人間的倒三角配合讓他們在面對周兵的時候占盡了便宜。“殺!”一名周軍都伯嫻熟的揮刀磕開了刺來的兩支長槍,就要滑著槍桿殺進去。只要能貼進去,那就是他收割性命的時候。兩個用長兵的漢軍在面對面的貼身搏殺時,只能是個悲劇!
但是第三桿長槍將他逼了回去,站在兩名漢軍槍兵后一步的第三名槍兵,一槍疾快的刺向都伯的小腹。
腰刀再也撥不開這第三槍,都伯憤恨的后退開。前兩名漢軍槍兵此時已經收回了長槍,“刷!”二龍并肩,再度向著都伯上下兩路刺出!
或是三名槍兵前還搭配兩個刀牌手,亦或是一刀牌手,一刀斧手。反正攻城漢軍之間突如其來的無限默契讓這支由并不精銳的睦州郡國兵中摘選出的七千軍士,陡然變身成了這個世界上配合最無間,斗志最旺盛,赴死之心最從容地最精銳部隊!
“嗡嗡……”龍泉劍在長鳴著,痛飲了無數鮮血的寶劍在一次次吻過咽喉,一次次沒入胸膛中,自我嗡鳴著。
這里并不是神話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寶劍、寶刃沒什么劍靈、刀靈的這么的一說。寶劍通冥夜間自鳴的記載雖然不少,卻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唯一可以證實的是,沙場悍將之兵刃,通冥自鳴者最多。而說法最通俗的也就是煞氣入體,兵器飽飲了千百人鮮血!
龍泉劍如果換個時間‘自鳴’,祝彪肯定會饒有興趣的仔細觀看。因為他的前世,武俠小說上就常有一個說法,“寶劍自鳴以示警”。
可現在,龍泉劍聲音再大也只是祝彪手中殺人的一利器,它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殺人,殺人,再殺人。誰還管它自鳴不自鳴。
“放——”中郎將大聲吼著。
緊急籌調來的簡陽郡僅有的五具床弩全都瞄準了祝彪。
嗖嗖,嗖嗖——
巨大的翎箭三前兩后的嗚嘯著沖向祝彪。甕城只二百步的長度翎箭一閃即到。
“轟轟轟——”
《陰風三命劍》開出,當先三支翎箭被直接轟成了碎片。
手腕在發麻,祝彪一直沒有中斷過《九陰鍛骨篇》的修煉,體質、力量都雙雙高達了91點,是以硬生生的接下了三劍。后兩劍再來射到,祝彪一劍斬中其一,左拳直搗揮出,“轟——”更大的一聲巨響,那最后一支翎箭被祝彪一拳打碎。戴著天蠶手套的左拳一然如故!
轉身左手一掌拍出,五六個沖上來找便宜的周兵被直接震死。
“殺!”祝彪舉劍大吼著。
“殺!殺!”城下的戰鼓也似乎在應喝,更加急密的擂打著,鼓聲更加的激昂。李攀龍同樣舉著一面盾牌,口中做著大聲吼嘯,跳上飛梯向著簡陽城頭奔來。
這股生力軍替換下了不少舊軍沖上了第一線。一群周兵繼續用著兇狠的目光怒視著李攀龍,在他們眼中今日一戰里所有的漢軍都是一個可惡可恨的模樣。
幾乎是實質一般的殺氣逼到身前,李攀龍心中冷笑著,抖手挽了個漂亮的刀花,挑釁似的沖著對面的周兵笑著。
“殺!”雙方的暴喝聲同時響起。刀光劍影劃過,四個搶先涌上的周兵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一頭栽倒在了城墻上。李攀龍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一如之前的高燮,繼續以一尊殺神的身份沖入周兵群中。這一刻的他再不能從身上找出半點油滑了,在他的身后,一個個漢軍將士奮勇沖殺,猛虎入羊群一般捕獵著周軍。
同時的簡陽城城墻。漢軍的進攻點不在糾結于甕城一處,雖然他們只專注甕城一點,照樣有絕大的把握攻戰整面城墻。但多點開花,無疑能很大程度上分擔漢軍在甕城上的壓力。
進攻開始了。云梯車,一如既往的云梯車,也是漢軍最后剩下的三十余架云梯車。
礌石滾木打下,擋不住白袍漢軍的沖鋒。沒有火油、金汁、狼牙拍此類器具器械,城頭周軍想要阻止漢軍的攀登,就只有用刀槍來。
大刀猛力劈下,一個剛剛從城頭露出腦袋的漢軍士兵就被一刀梟首,甩飛出去的頭顱在半空中翻滾了還幾圈后才向地面重重的砸落,鮮血噴涌,無頭的身軀在云梯上無力滑下,斜斜的栽下云梯去。然而下面的漢軍將士卻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剛剛掉落的僅僅是一粒塵沙一樣,繼續埋頭向城墻上攀爬。
箭孔中一把長鉤伸出,緊緊的鉤住云梯,握著長鉤的周軍軍官雙臂猛一發力,額頭上青筋綻現,用力的扯動長鉤,云梯上的漢軍士兵紛紛大駭,或往下退去,或更加奮力的加速沖上城墻,在云梯底部的漢軍士卒看到了伸出城墻外面的那個長鉤,也無不大驚。他們不怕那根不怎么粗大的長鉤能夠拖動沉重的云梯車,可是如果云梯被攪斷,那這輛云梯車也就無用了。
可底下的漢兵焦急又能有什么用?只聽“咔嚓”一聲,云梯終于忍受不住周軍軍官的力量而從中斷裂開來,沖在最頂上的那名漢軍士卒眼疾手快,騰空跳起一把扣住了城垛的下邊沿,而跟著他奮力上爬的另外幾個人就沒他這么幸運了,失去依托的他們猛然向地上摔去。
本來在云梯下焦急的漢軍士卒看見著自己的兄弟從上面摔下,齊齊聚到下面想要接住他們,卻不想跟隨著士卒一起下來的還有周軍軍官全力投下的長鉤,直直的在半空中扎穿了一人,長勾透體而過,下面的漢軍士卒毫無準備,當下又有一人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便被釘死在地上。三五個士卒重重的摔下,帶倒了一片漢軍將士,引的城下一陣慌亂,而還沒有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一具尸體又半空中跌落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