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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蕭氏長房和蕭梁一支之間就有不小的矛盾,但終歸是一家人,蕭梁為人強勢,在淳慶帝面前得臉不說,朝中也多是仰仗他的人。而蕭慶之總是笑語溫和,看著就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良態度,這一點倒是和淳慶帝極為相似。
在蕭梁過世之后,蕭氏族中就有人暗暗打了蕭慶之的主意,倒不是要占家產之類的,而是巴望著能通過蕭慶之和頭頂上那邊天搭上關系。可蕭慶之這人看著溫和,實際上卻是個油鹽不進的家伙,自打從云州回來,不管蕭氏一族中人誰上門來要求,他總是三言兩語輕飄飄地就把話題給繞開了。
一來二去,積壓的矛盾就重新擺到了臺面上,蕭氏長房中已經有不少人對蕭慶之心存意見。蕭氏長房長子意見更是大:“父親,待過些年我就是一族之長,指著族中子弟們相扶相幫,這些年來叔伯兄弟們都很愿幫忙,但蕭子云卻從來沒應下什么。就是鐘山書院,對蕭氏一族的子弟也沒有額外優待,去了學費一文錢不少不說,該打的照樣打該罰的照樣罰,一點也不見如何關照”
對于蕭慶之來說,他現在的身份太尷尬,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當然會做能做的,在朝中替蕭氏一族布布局。但是他現在是淳慶帝的私生子,要遠離朝局以策安全,怎么可能再去四處安排。至于鐘山書院,他也就掛個名授幾節課·具體的事務有專門的人負責,其他的他一概不過問。
但是,蕭氏子弟在鐘山書院是受到了厚待的,畢竟上上下下都明白,自家書院姓蕭,所以開小灶請大儒指點這樣的事可沒少。但是大儒是有脾氣的,就是蕭慶之犯了錯,他們也能當面鑼對面鼓地指出來。
“上族譜還得母親來主持局面嗎?”玉璧覺得這事兒可不妙-,其實她也不在乎能不能上族譜·但蕭慶之看著很在意似的。
“是,母親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為難我的,這些年待我就算不親熱,但在外還是會維護我的。”蕭慶之抱著蕭桓,正在想著那個“抱孫不抱子”的說法,可一看著自家兒子,他又舍不得放手。
看這小小的人兒,才這么大點兒,雙眼中就一派清如月皎若雪的光輝。小人兒是感覺不到自己雙眼如何動人的,他現在跟爹媽熟了·只要倆人來抱,那絕對是漂亮可愛的眼睛清輝閃閃地看著。
也哭也鬧,但哭鬧完眼睛一眨,又是月朗天青,如冰似雪的雙眸。
“別總抱著他,會寵壞他的,放到小榻上去讓他自個兒睡。”玉璧可不敢寵出個紈绔來,兒子教不好毀自個兒家,她才不冒這樣的風險。唔,如果有個女兒么·她倒不介意寵愛一點。
戳戳兒子的小臉蛋,玉璧皺著鼻子感慨,為什么不是女兒呢!她都想好了·如果是個女兒要怎么打扮,怎么教養,結果十月懷胎鉆出來的是個兒子,讓她好是一陣失落。當然,兒子也是自己的兒子,滿心里全是喜歡。
“別總皺眉,桓兒會以為你不喜歡他。”蕭慶之把孩子抱到小榻上蓋了小被才回頭跟她說道。
玉璧不無遺憾地說:“怎么可能不喜歡,就是如果是個女兒·我會比現在更喜歡。慶之啊······我們一定要再生個女兒啊!”
瞥她一眼·蕭慶之嘴角的笑瞬間有了花香氣:“嗯,你在邀請我么?”
“色狼!”玉璧嬌嗔地拍了蕭慶之一掌。
“看來·是真的在發出邀請。”蕭慶之笑盈盈的眼里如同開了桃花一樣,正待再說點什么·儉書忽然在外邊喊起來,蕭慶之沒法只能喊道:“進來。”
儉書帶來的是蕭張氏已經到了蕭氏大宅的消息:“那頭來人,說是請爺下午過去。”
“沒有說別的嗎?”
見儉書搖頭,這下蕭慶之和玉璧都覺得不對勁了,眼看著到午飯時分了,接風宴怎么也要喊他們過去才對。蕭氏是講規矩的人家,再怎么著也不應該失了這樣的禮數,當即蕭慶之臉色就不對了。
不過,他沒說什么,玉璧見他這樣也沒開口,只讓儉書去備禮。這么久沒見蕭張氏,該備上些禮物去瞧的。中午,兩人吃完了飯,又讓奶媽喂了蕭桓,這才抱著孩子一塊去蕭氏大宅。在大堂里,見到的人并不多,只有蕭家長房的幾位,蕭應之見了蕭慶之倒是很熱情,老遠就迎上來。
一一見禮后,蕭應之湊向蕭慶之說:“大哥,快讓我看看小侄兒……”
見到蕭應之,蕭慶之心里還是蠻高興的,他們兄弟之間,自從把事兒說破后,倒沒生間隙,還和從前多:“是桓兒······這是林兒吧,快些過來大伯看看。”
一旁的徐貞娘趕緊讓奶媽把孩子抱上來,徐貞娘生的也是兒子,就是出孝期后不久懷上的那個孩子,現在都快兩歲了:“林兒,叫大伯。”
蕭林看著身子骨不是很結實,不過生得很俊秀,蕭慶之抱了他,他就軟糯糯地喊“大伯”,然后又看向一旁沖他笑的玉璧,甜甜地也回一個笑臉:“是大伯母嗎?”
“是,知道林兒會來,給林兒準備了新年賀禮。”玉璧說著又拉了徐貞娘左顧右看,妯娌二人見了面倒都挺高興:“沒趕上林兒周歲,你別介意,這是給林兒的長命鎖,你收著回頭給林兒壓床角。”
長命鎖是玉質的,上邊雕了靈芝瑞草,下邊墜的沒用金鈴,卻用的是上好的東珠。東西接到手里,徐貞娘喜歡得很,也知道是用心準備的貴重物件兒,連連沖玉璧道謝:“你們在云州的時候,林兒身子不妥,所以也沒帶出去給你們瞧。滿月宴和周歲宴都沒辦,林兒生來體弱,怕辦了分薄福氣。”
“我瞧著林兒現在很好……”玉璧預備夸幾句來著,可蕭張氏一幾名女眷看著她都有些面色不善,玉璧心底咯噔一下,今兒擺什么局呢:“母親,久不見您了,媳婦兒給您準備了不少合用的。都一年沒見到母親了,做下多少好吃好喝的,都沒個人欣賞,真真是讓媳婦難受的緊。媳婦瞧著這天底下,最解我這食中味的,也就只有母親了。”
雖然,蕭張氏說過不要再叫母親之類的話,但是玉璧特順溜。她一點也不怕蕭張氏打她的臉,有好吃好喝的,還有人愿意做小媳婦,蕭張氏要不樂意那就有鬼了。
“…···你有心了。”蕭張氏還能說什么,當著丫頭婆子的面,這又是在京城蕭氏大宅里,人多嘴雜的地方,蕭張氐可不會說出來“我不是你婆婆”的話。
“母親,您也看看桓兒,都說五官有幾分像父親呢。”滿月的時候蕭氏長輩來看,都說有幾分像蕭梁小時候,她姑且就這么信著。
蕭張氏可就別扭了,她拿自己這名義上的長媳向來沒什么抵抗力,瞪了她一眼,卻還是接過了孩子。這時候蕭桓閉著眼在睡夢里,被轉了個懷抱也沒醒,只是小手動了動,蕭張氏仔細看了幾眼,眉眼間倒還真有幾分像:“這眉毛倒是一樣。”
說完,蕭張氏就要把蕭桓抱回給玉璧,玉璧還沒伸手接呢,蕭桓眼睛睜開了,眨巴眨巴間,蕭張氏竟又往回抱。這雙眼睛······和當年初見蕭梁時,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樣啊!蕭張氏此時完全忘記了,蕭瑜和蕭梁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
“唉呀,這孩子眼睛可真好看。”就算幾名女眷各有心思,一時間也忍不住夸贊起來。
蕭桓可能是聞著味道不對,懷抱的柔軟度和舒適度也不對,扁扁嘴看樣子就是要哭了。玉璧看了趕緊接過來,免得自家小祖宗當場鬧起來:“母親,這孩子折騰,醒了就指著媳婦和慶之抱呢。”
看著蕭桓被抱走了,蕭張氏還頗悵然,但是很快又回過神來。她這回來,可不是為主持大局來的,一是為給蕭林和蕭森上族譜,二是來為蕭林正名。如果蕭桓上了族譜,那蕭桓才是這一支的長房長子,蕭林就要變成二房了,相對的份位就要低一些。
蕭張氏怎么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不知道誰家血脈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做了這一代的長孫。
女眷們這邊沒說什么,男人們這邊卻關起門來在說著蕭慶之不是蕭家血脈這件事。但是蕭慶之很鎮定,并沒有因為自己不是蕭梁的親生兒子而弱了聲勢,只說道:“就算我不是父親的血脈,誰又能說我不是蕭氏血脈,我查過了蕭氏的族譜,母親正是蕭成公那一支的長房長女。蕭氏也不是沒有上門女婿,如此算來,桓兒也是蕭氏血脈,如何上不得蕭氏族譜。”
這時代,有族譜沒族譜就代表著有沒有出身,蕭慶之不可能不為兒子打算。
他這么一說,族長蕭沾沉吟片刻,說道:“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母親的身份。”
“自然有,母親的遺物中有玉牌一枚。”那是族中各支長房才有的物件,足夠證明蕭瑜的出身了。至于當年蕭瑜怎么和蕭梁走得近,他們現在就無從得知了。
蕭應之倒是高興,不過蕭張氏收到丫環聽來的壁角,手上的茶盞立馬摔成了幾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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