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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關秀秀一時無語,只得叫兒子先到馬車上候著,又過了半晌功夫,郭志彬才從大船上姍姍而來,見他手里捧著的一套干凈衣物,關秀秀想要責罵的話一時噎在了口中,這人雖著年紀增長,還真是算無遺策了。
郭志彬看了眼關秀秀臉色,便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對著她笑了下,徑直跳上馬車,片刻后又跳了下來。
待郭豆豆換完了衣物,一家三口坐上了馬車,郭豆豆習慣性的坐到了母親身旁,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明擺著希望母親站出來主持公道。
關秀秀食指伸出,一下頂在了他腦門上,恨恨的道:“你吃過多少次教訓了,怎么就不長點腦子!”
郭豆豆的腦袋一下耷拉下去,關秀秀又調頭看向一旁神采飛揚的郭志彬,惱道:“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孩子似的,知道的你是他親爹,不知道的還當是殺父仇人!”
郭志彬被削的一下沒了脾氣,同樣垂下頭去,父子二人視線相交,各自冷哼一聲,調轉頭去。
關秀秀心道,昨天還羨慕別人兒女成群,今天可是一點想法都沒了,家里有這么兩個祖宗,再來一個她可扛不住。
回到家中,郭志彬和郭豆豆一人捉了關秀秀一條手臂,把她往椅子上一按,迫不及待的獻上這次南洋收獲。
郭豆豆拿出一匣子白珍珠,郭志彬便拿出數顆渾圓一體的粉珍珠;郭豆豆拿出南洋有名的香料,郭志彬便拿出一顆珊瑚樹——
二人宛如斗法般,盞茶功夫,關秀秀面前便堆滿了各式珍奇玩物,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關秀秀隨手把玩著,她拿起一樣,就有一人面露喜色,另外一人則不動聲色的把旁的東西往她手邊又推了推。
一父一子俱都眼巴巴的看著·像是兩條哈巴狗,等待主人的嘉獎。
關秀秀沒奈何,咳了兩聲,一手拿起了香料·一手捉住了珊瑚樹,“這香料真不錯,珊瑚樹看著也挺漂亮的,擺在客廳里正好——”
話音未落,卻見父子二人同時負氣的瞪著她,關秀秀一時語塞,這兩父子越來越像·兩面討好越來越難了。
她磨了磨牙,按捺下胸中的暴躁之氣,轉移話題道:“這次出去,暫時就不出門了吧?”
沒等郭志彬開口,郭豆豆喜氣洋洋的搶答道:“不了不了,爹爹說了,這次要好好在家里造船了。”
郭志彬一時氣短,不孝子這時候記得他的話了。
郭志彬略一躊躇·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鄭工年邁,怕是無力再跑西洋了·當今雖然春秋鼎盛,到底也年邁了——”
他余下的話沒說,一家三口卻都已經明了,朱棣如今已經過了六十花甲,雄心依舊在,卻不知道何時就會仙去。
等他去了,這般為了尋找建文帝下落而費時費力的舉動怕是不會再有,到時候,就是真正商機的開端。
現在郭志彬出海,只是仗著父親的名頭·在里面混點小財,主要還是鄭大人的出使任務,如果全部是商隊,那所得自然又是不一樣。
郭志彬一生志愿盡皆謀劃于此,自然不容有失,這十余年來·雖然他自己從未跟船,卻又蠱惑了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官宦后人,把多少高官都綁上了自己這條戰船。
只等風向一變,就要擁有自己的商隊了。
關秀秀輕嘆一聲,她前世去的時候,朱棣仍然在位,朱高熾也一直是太子,朱棣何時去世,并不知曉,也不知道郭志彬這一番謀劃還要等上多少年。
只是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關秀秀也跟著平靜下來,不管怎樣,先造好船總是沒錯的,到時候自家買賣還是為別人運送貨物,都是日進斗金的行當。
郭家三口再次投入了造船大業中去。
兩年后,眼看著又一只大船即將打造完成,郭志彬按捺不住心中喜悅,跑回來與關秀秀分享,卻見她獨自呆坐,滿臉悵然,不由開口問道:“怎么了?”
關秀秀直直的看著他,輕聲道:“圣上駕崩了——”
郭志彬一愣,臉上露出似喜似悲的神色,半晌終究化做了一臉喟嘆,無論如何,朱棣也擔的起一代帝王雄才偉略的名頭了。
朱棣去世,對關秀秀影響不大,依然每日里忙于家事,三天兩頭去船塢一趟,郭志彬卻變的異常繁忙。
關秀秀知道,新皇登基,諸政待定,郭志彬一定是去運營以前鋪好的關系,想要把開放海禁之事一舉拿下來。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守在船塢,為他打點好后方一切,讓他沒有后顧之憂,有了這番心思,關秀秀三更眠五更起,卻是鮮少和郭志彬打照面了。
這一日,她披星戴月的趕回家中,摸黑點燃了燭火,一回頭,卻見郭志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臉頹廢,雙目無神,關秀秀登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走過去,握住了郭志彬的雙手,入手卻是一片寒涼,她放緩了聲音,柔聲問道:“怎么了?”
郭志彬的雙眼依然迷茫,雖然視線到了她的臉上,卻似乎并沒有看她,聲音凄苦:“皇上,皇上——”
他連說了兩個皇上,后面的話卻哽在了喉中,似極難說出口,半晌,他帶著一聲哭腔,終于說了出來:“皇上要重禁海運!”
關秀秀一驚,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這一舉措的意義了,若是重禁海運,等于郭志彬半生謀劃盡皆付與流水。
也難怪他如此深受打擊的模樣!
關秀秀輕嘆口氣,新皇登基,一連發布了一串舉措,包括把被先皇投入監獄的大臣逐一放了出來,又中止了對蒙交趾的用兵,減輕各地賦稅。
單看一項,并沒什么特殊之處,可如果連起來看,卻會發現·新皇的所有政策幾乎都是和先皇反著來的,有著深深的矯枉至正的意味。
當時關秀秀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沒想到噩夢成真,新皇果然禁了海運!
關秀秀咬了咬下唇·輕聲勸慰道:“禁了也未必不會有重開的一天,何況咱們家也不靠那個吃飯,關是鋪子賺的就夠豆豆花了,實在不行,還可以回老家種地。”
郭志彬抽出自己的雙手,掩住面孔,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關秀秀心中氣苦,她如何不懂,一個男人,立足之本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前世的郭志彬和今世的他便是鮮明對比,前世一無所成,形容難免帶了猥瑣,這一世卻是顧盼神飛。
只是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什!
關秀秀沉默下去,只是一聲不吭的陪著郭志彬,郭志彬始終把臉埋在雙手之中·他這副模樣,是最不想讓關秀秀看到的,可若是叫她離開,他又沒那個勇氣。
二人便這般坐了半夜,郭志彬終于抬起頭來,苦笑道:“睡吧。”
關秀秀從善如流,服侍他洗漱后,上床熄燈,關秀秀睜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頂·她知道郭志彬也沒有睡著,他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關秀秀熬得雙眼通紅,不知何時終還是睡了過去,再次睜眼,郭志彬一張笑臉放大了映入眼簾,他見關秀秀醒來·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抖了抖床頭的衣物,“快起來,我們今天去聽戲!”
關秀秀不好違逆他,乖巧的穿上了那套藕荷色的新衫,隨著郭志彬到了茶樓,郭志彬叫了一桌子茶點,又點了幾段評書,雙眼微瞇,似是極為專注的聽著先生講古,不時還往嘴巴里丟一顆花生米。
關秀秀不時偷瞥他一眼,郭志彬總是回以微笑。
如是過了月余,郭志彬每日里帶著關秀秀混玩,哪里有趣就往哪里鉆,直到有一天,郭志彬看著新造的馬車,不經意的道:“我們在伽羅國看到的國王座駕才算是華麗——”
話到一半,他一下收住了口,關秀秀不動聲色的握住了他的手,一股巨大的反握之力迅速的從手上傳來,郭志彬輕嘆一聲:“哎,我到底還是忘不了。”
二人回轉家中,郭志彬再次埋首進了船塢,每日里只和造船師傅研究如何造出更大更堅固的海船,雖然不像是前些日子那般強顏歡笑,卻也帶著股認命的味道,有一種退而求其次的意思。
關秀秀心中難受,私下里把兒子叫了去,郭豆豆這些日子倒是老實許多,郭志彬叫他讀書就讀書,叫他算賬就算賬。
關秀秀端著茶盞,斟酌再三,到底還是說出了口:“你不是和太子殿下相熟么,你去幫我捎個口信,就說我要面圣,請太子殿下傳個口信。”
郭豆豆一下張大了嘴巴:“面,面圣?”
關秀秀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你爹爹這般模樣了,我總不能看著他消沉下去——”
郭豆豆直到退出了房子,還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摸了摸鼻子,他家姆媽雖然一直就行事另類,他卻也沒想到,這么個深宅婦人居然異想天開的要面圣!
他覺得這一次姆媽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她還以為皇上是大白菜,
誰想見都可以見的么!
他也知道了父親心結所在,還不如他去求懇太子一番,這些年,不光是他爹爹在謀劃,他可是也暗下了一番苦功呢!
爹爹是聯絡高官子弟,功勛世家,又營造海船,想要以勢奪人,他則是利用每次和太子哥哥見面的機會,談起海外風光,又送上諸多海外新奇之物。
郭豆豆真心覺得,自己比父親高明的多了,再怎么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最后排板子定案的還得是皇帝陛下。
只是他結交太子卻是為自己鋪路,沒想到這么早就動用上了。
郭豆豆打定主意,要好好謀劃一番,再一舉建功,讓母親知道,自己比父親可靠多了。
郭豆豆和太子的關系非常微妙-,兩個人既是朋友,又是兄弟,許是他身上始終帶著一股子的野性,在太子面前往往不拘小節·太子許他自由覲見。
郭豆豆帶了些這次海外帶來的玩物,往太子宮中行去,卻只把東西評論一二,看著太子目光連閃·他并未多說什么,便退了回來。
如此三四次,海外諸國的特產玩物,郭豆豆每次都帶了幾樣過去,又點評一番,眼見太子越來越高興,他估摸著下次就差不多了。
又隔了幾日·郭豆豆裝好了玩物,正要出門,卻被關秀秀喚住:“這幾日叫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她知道郭豆豆進了皇宮幾次了,可令她進宮的圣諭一直沒有下來,難道那人真的忘了她?!關秀秀心里也有些急了!
郭豆豆隨口敷衍道:“快了快了,前幾次都忘了說,這一次一定說。”
說著,他生怕關秀秀糾纏·大步的向外走去。
關秀秀一臉無奈,她生的兒子她還不清楚么,這家伙一看就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罷了,今日里要去國公府,等回來再教訓他。
郭豆豆到了皇宮中,暢通無阻的到了太子寢宮,朱瞻基極是快活的等著他,當太孫的時候感覺還不明顯,當了太子后,人人見他都是一臉小心謹慎,也就這個郭豆豆還能說兩句真話了。
郭豆豆把懷中之物盡皆取出,這次卻拿的都是郭志彬精心制造的船只模型·朱瞻基果然愛不釋手,把玩了半天。
郭豆豆察言觀色,狀似無意的道:“殿下,海外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等有機會咱們起出海看看吧!”
朱瞻基緩緩的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郭豆豆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船只模型,一步步的回到了龍榻之上,端坐后,揚眉道:“郭愛卿,禁海運是父皇的旨意,我也是支持的。”
打從那年他在父皇面前撒嬌開始,父子二人的感情便于無聲之中逐漸增進,到了后來,他心中最佩服之人已經從祖父換成了父親,乃至父皇登基后的一系列舉措,他亦是打從心底支持的。
郭懷暉一震,猛然抬起頭,和坐在上方的朱瞻基雙眼對上,對方仿若洞察一切的目光讓他一驚,他第一次意識到,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兒時玩伴,他隨口叫來的哥哥,而是當朝太子,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極尊貴的人物。
甚至于,他一句話,自己就要去死。
剎那間,各種心緒在十七歲少年心中翻滾,驚駭,委屈,憤怒,種種情緒下,郭懷暉脫口而出道:‘·母親想要求見皇上陛下!”
話一出口,他一下愣住,自己這是怎么了,不是想好了不要聽信母親的婦人之言,怎么一下昏了頭了,他正要辯解幾句,卻見朱瞻基一臉嚴肅的站起身:“郭愛卿稍后,本王這就稟明父皇。”
國公府,國公夫人大壽。
關秀秀隨在李氏身邊,和郭大奶奶一左一右,護衛住了李氏,進得門來,立刻引起了諸多命婦的注意。
關秀秀在人群中掃了一眼,便看到了張春娘,她微笑點頭,喚了聲:“嫂嫂。”
關凌云已經晉升工部尚書,張春娘終于可以行走在大明朝頂層勛貴之家,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可看到小姑這一聲招呼,卻不敢不應:“妹妹也來了。”
郭家的背景在那里放著,關凌云也放下話來,若是她再與妹子不和,就把她送回老家侍奉公婆。
這屋子里坐著的,哪一個不是出身大家,看到這么一出,悄然議論起來:“那小娘子是誰?跟著郭大學士夫人一起來,又叫關尚書夫人做嫂子。”
就有那知道底細的回答道:“是郭大學士的小兒媳,也是關尚書的親妹子。”
周遭的命婦連連點頭,面上卻難掩鄙視,這小娘子雖然戴了最好的紅寶石頭面,又有兩門頂級親眷,也掩蓋不了她白身的事實,誰不知道郭家老二,就是個行商的!
李氏上前,給嫂子賀了壽,帶著兩個兒媳坐到了一邊,國公夫人看客人來的差不多了,就要吩咐下面開席,卻聞得一陣陣悠遠的喊聲:“圣旨到——”
眾命婦面露詫異之色,隨即恍然,又羨又妒的看著國公夫人,真想不到這國公夫人還有宮里的旨意!真是圣寵正濃。
“宣郭門關氏即刻入宮面圣——”
跪了一片的命婦紛紛抬起頭來,都在猜測這個郭門關氏是何許人也,卻見郭大學士的小兒媳施施然的站了起來公然的揭了圣旨!
一個秀才娘子!一個商人之妻!
居然被點名面圣!
一群外命婦的眼睛幾乎都瞪了出來,關秀秀卻握緊了袖中之物,義無反顧的上了宮里派來接她的馬車。
朱高熾并未在宮中接見她,而是等候在承天門前郭豆豆和朱瞻基一左一右,攙扶住了他的身體。
關秀秀遠遠的看到了朱高熾,微微一怔,沒想到當年那個俊秀無雙的少年竟然變成這般模樣,她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逝,在到達朱高熾面前時,已經恢復了一臉平靜。
關秀秀行了叩拜大禮站起后,卻是輕聲喚了句師傅,驚的郭豆豆的張大了嘴巴,他的姆媽,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徒弟了!
朱高熾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待她起身,笑問道:“看到朕這般模樣,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被朕嚇到了?”
朱瞻基暗暗吃驚父皇最忌諱旁人提及他的體型,甚至若是有人眼中露出驚詫鄙視之色,也會引來雷霆震怒今天這般問,看似極好說話,這郭娘子一個回答不當,可就是殺身之禍!
朱高熾數年來有幾次與關秀秀見面的機會,卻都避而不見,初相識時,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時光,莫名的,他潛意識里認為,只要一直不見面就可以把這段時光留下。
可現在,他已經是九五之尊,天下再無人能評價于他,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在這昔日的徒兒眼中,自己是什么模樣!
關秀秀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朱高熾,忽而一笑,“皇上,弟子當年可是見過太祖皇上的。”
郭豆豆徹底的嚇傻了,真的假的!姆媽竟然還見過太祖皇上!
朱高熾微微一愣,隨后大笑出聲,他笑的異常暢快,連胸口都在微光炯炯的盯著關秀秀,豪邁的道:“朕當年答應過你,可允你個請求,你現在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
關秀秀微微一笑:“弟子還真是有事相求。”
朱高熾狹長的眼睛瞇起,“說!”
關秀秀從袖中抽出了一卷長副,恭敬的遞了過來,朱高熾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徐徐的打開了手中長卷,看清上面字跡后,不由感慨萬千,視線又柔和了許多:“你還留著這個。”
那條幅之上,赫然寫著七個大字——-有事弟子服其勞!正是當年朱高熾所留!
關秀秀點了點頭,淺笑道:“還請老師在墨寶上題名。”
朱高熾龍心大悅,他意氣風發的許下一諾,對方卻只要他的墨寶,這般心思,怎么不讓人歡喜!
郭豆豆一直眼巴巴的望著上面待看到關秀秀攙扶著朱高熾一步步的走下來,朱高熾面帶笑容時,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同時越發好奇,母親過去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會見過太祖皇帝,又和皇上交情匪淺!
待母子二人上了馬車,出了皇宮,郭豆豆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關秀秀笑了下,從袖子里抽出了一卷條幅,鄭重的放到了兒子手里:“把這個拿給你爹爹,海運之事定然可成!”
郭豆豆將信將疑的接了過去·待看清楚手中墨寶的題名時,不由睜大了眼睛,只覺得娘親真是神鬼莫測。
半月后,朱高熾看著案頭的條幅·怒極反笑,竟然被算計了!竟然被自己那看似乖巧的小徒弟算計了!
對了,她自小聰明伶俐,連父皇也被她算計過,那珍珠翡翠白玉湯真是害苦了多少皇室子弟,嗯嗯,這個傳統倒是要繼續下去·只不過朕就不參與了。
朱高熾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生的倒是英挺,和那奸猾如狐的徒兒也算相配:“你有什么請求?!”
郭志彬知道機會來之不易,他一咬牙,低頭拱手道:“請圣上重開海運!”
朱高熾冷哼一聲,竟然妄想插手朝政,實在罪無可赦!他捉起案上茶杯正要向下摔去·郭志彬不容喘息,再次開口道:“臣知道多年海運,造成國庫空虛·圣上是不得已而為之。”
朱高熾手一頓,縮了回來,還算是個懂事的,他冷哼一聲:“既然知道,還敢如此請求!”
郭志彬恭敬的道:“臣認為,若是不以出使的方式,而是單純的貿易,則大有可為。”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自己帶來的幾個箱子,把最上面的賬本取出·小心的捧起,自有小太監接了過去,送到了朱高熾面前。
朱高熾隨手翻開一頁,面上卻逐漸呈現凝重之色,造船費用,修補費用·航行開銷,各種貨物買賣利潤,一五一十的呈現在面前。
甚至連遇到暴風雨或者海盜打劫的損失也算上去了,一進一出,最后得出的預估利潤,依然是個龐大的驚人的數字。
朱高熾猛然合上冊子,深沉的盯著郭志彬:“休要以為編造些數據就可以把朕糊弄過去!”
郭志彬抬起頭,毅然道:“臣不敢,這些數據俱都有案可查,鄭公六次出海,事無巨細,臣都有所記錄!”
朱高熾合上眼睛,思索片刻,又猛然睜開:“東西留下,你先下去吧!”
郭志彬半彎著腰走了出去,到了大殿門口,一股清風吹過,才驚覺出了一身冷汗。
出了皇宮,上了自家馬車,候的不耐煩的郭豆豆立刻貼了上來,殷勤的倒了茶水,巴巴的問道:“爹爹,怎么樣?”
郭志彬喝了口茶,鎮定了下心神,回憶了下朱高熾的神色,面上一緩,笑道:“九成把握。”
商人做事向來留有余地,郭志彬口中的九成,就是大事可成了。
郭豆豆一下高興起來,連連的搓著手,一疊聲的道:“太好了,太好了—”
郭志彬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這小兒,還知道去太子哪里找關系——”
郭豆豆一僵,很快回復過來,鎮定的回擊道:“爹爹比我強的地方,也不過是娶了個好娘子。”
郭志彬放下茶杯,絲毫不以為忤,他娶得生平所想,事業又再無波瀾,和兒子斗斗也就當生平快活了,何況每次叫兒子小名,他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當下哈哈大笑道:“確實,你娶的媳婦是無論如何也超不過我娘子了!”
郭豆豆被堵的啞口無言,關秀秀的經歷他已經了解,被太祖評為小才女,被當今收為記名弟子,這般的經歷,當真再無二份。
或者,叫太子哥哥收個女娃娃做弟子,等長大了他再娶過來?
(全書完)
是不是還有點意猶未盡?是不是感覺很HIG
再寫下去,按照歷史,朱高熾就要死翹翹了,所以我想了想,還是在這里結束吧,感興趣的可以回去看看銀河第一紀元章,里面有這本書原定的結局。
截止今天,一共一千打賞,還欠兩次加更,所以還會有兩個番外。
這本書寫的很艱辛,開始成績不好,又趕上工作最忙的時候,所以一直單更,謝謝大家的寬容和支持。
推薦下明圓的《重生時尚女王》,一場車禍,讓她看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同時發現了一直默默的愛著她的那個人,回到八年之前,她再度站到人生的十字路口。這一次,她決心為自己而活!當蠶蛹破繭成蝶,又將掀起怎樣一番時尚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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