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中午,太陽還是火辣辣的,照得人身上會有些燥熱。
竇昭覺和背心都冒出汗來。
她看一眼還有些凌亂的庭院,笑道:“大家先去用午膳,下午再收拾也不遲。”
竇家是提供三餐的。
幾個婆子笑嘻嘻地道了謝,由甘露領著去了廚房。
素絹打了水給竇昭凈臉,洗手。
水略帶幾分涼意,讓竇昭舒服的長透了口氣。
用過午膳,小憩了片刻,她站在廡廊下望著庭院思索著怎樣布置。
身后突然傳來宋墨的聲音:“你在干什么呢?”
竇昭并不奇怪。
這個人既然能想法辦住進來,自然有辦法和她說上話。
“我想在院子里種幾株花樹,”竇昭看也沒看他一眼,一直打量著院子,“這樣到了冬天,也不至于院子里什么也沒有,顯得有些荒涼。”
宋墨沒有做聲,而是站在廡廊的另一頭,和她一樣,靜靜地望著院子。
風吹過銀杏樹,金色的葉片飄落一地,即將到來的寒冬仿佛給多了一絲暖意。
“我三舅,病逝了……”他很突兀地道,“病逝在了鐵嶺衛……”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好像斟酌良久才說出來似的,語氣很鄭重感,“我五舅在我大舅的余蔭下生活了這么多年,八大胡同在哪里他一清二楚,家里有多人仆婦他一問三不知!”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蔣梅蓀把蔣家在京都的信息網都交給了宋墨呢?
“我們誰也不敢告訴外祖母。”宋墨的聲音清越,但此刻透著幾分茫然。讓人感受到他的情緒很低迷,“爹爹讓我借口去祭拜三舅,到遼東走一趟,和遼王打聲招呼。讓他幫著照顧我五舅和幾位表哥表弟……可前幾天圍秋,我得了第137章還帶著幾分溫暖的空氣在鼻尖縈繞,讓人的心都跟著暖了起來。
天還沒有亮,宋墨就起了床。
一下午辛苦的勞作,讓他味口大開,不僅吃兩大碗面條,而且倒頭就睡,連身都沒有翻一個。
就像有甘露滋潤了干涸的禾苗一樣,他神清氣爽,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吩咐陳核:“丟下十兩銀子,我們啟程回京都。”
陳核愕然,道:“您還沒有用過早膳呢?”
“路上買點干糧吧!”宋墨淡淡地道,“遼東那邊等不得了。”
陳核恭謹地應“是”,吩了隨身的護衛,給了守門的婆子十兩銀子,一行人悄然地離開了田莊。
他們走的時候,竇昭已經醒了。
寂靜的早晨,一點點的聲響都被無限地放大。
她聽著他們開門的聲音,聽著他們牽馬的聲音,聽著他們和婆子小聲說話的聲音,聽著馬蹄聲漸行漸遠,周遭漸漸安靜下來……然后竇昭用被子蓋了頭,把自己藏在黑暗中,開始睡回籠覺。
祖母在崔家莊住了三天,回來的時候拉了一車東西。其中還妥娘為竇昭繡的幾方帕子,幾條汗巾。
紅姑道:“她說她這幾年只顧著照顧孩子,手都生了,別的東西不敢做。這幾方帕子和汗巾您要是覺得好用就用,不好用來賞人好了。”
竇昭笑著點頭。
祖母問她:“我不在的時候,可有什么事來?”
“沒什么事。”竇昭心不慌眼不跳地道,“就是大家都盼著今年的冬小麥有個好收成,準備立冬那天在城隍廟里祭土地公,求土地公保佑下半年風調雨順。”
“是嗎?”祖母困惑道,“怎么陳三的媳婦說前幾天有個年畫一樣的后生在我們家投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