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輕宇)
第270章突圍
聽著汗顏拓跋的話,阿蘭哲別一揮手,便率領著麾下的將士迅速向著營外奔去。“漢顏將軍保重!”罕貼摩和罕貼摩對視一眼,知道此地不宜逗留,遂一同向汗顏拓跋莊重施了一禮后便將頡利扶上馬背,在許多突厥軍的拱衛下向著營門外殺去。“頡利要跑?”林南正等著頡利送上門來,卻突然看見突厥軍往營門外沖去,頓時明白了他們的意圖,心中不由一驚,忙高聲喝道:“休要走了頡利,快攔住他們,殺!”“楊羽,將你的命留下!”汗顏拓跋手中長劍一震,大喝一聲便率眾迎面沖向林南。“突厥的勇士們,我們盡忠的時候到了,殺!”“殺!”負責斷后的約莫有兩千人,乃是追隨汗顏拓跋多年的死士。汗顏拓跋選擇斷后,已是存了必死之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眾人既知必死無疑,遂紛紛爆發出最大的潛力,紛紛怒吼著,如同發狂的猛獸一般向著林南殺去。“敵將何人,突厥阿蘭哲別在此,你還不速速讓開去路!”阿蘭哲別策馬來到城門前,看著涌進城中的騎兵猛然厲聲大喝道。他的面貌本就十分清奇,一雙眸子又燦若星辰,此時含著怒氣的喝聲倒是頗具威勢,讓羅藝的騎兵身上那濃重的煞氣縮了一縮。“我當是誰,卻原來是草原第一勇士阿蘭哲別,真是失敬!”爽朗的笑聲響起,羅藝打馬走上幾步,深邃的眼中波瀾不興,就這么靜靜地,一臉溫和地看著阿蘭哲別。“羅藝?果然是你!”羅藝現身,阿蘭哲別雙目陡然暴起一團精芒,眼角急劇地跳動幾下,厲聲道:“以前數次與汝交手,均未分出勝負,今日定要取汝首級,以慰我亡命在汝手下的突厥勇士們的在天之靈。“阿蘭將軍,你我難得一見。你又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氣?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拓跋脫脫爾已死,頡利成了甕中之鱉,突厥軍必敗無疑,阿蘭將軍何不早做打算?”頓了頓。羅藝又續道:“阿蘭將軍盡管放心。只要你能誠心歸順我大隋,吾皇一定不會虧待與你的!”“住口!”阿蘭哲別一臉慍色,兩道濃重的劍眉幾乎直直豎起,其上隱隱透著鋒銳的氣息。“本將乃突厥之人,如何能與你等漢人為伍?羅藝小兒,今日本將必斬殺汝!勇士們,殺!”說著,阿蘭哲別立即打馬向著羅藝沖去。“殺!”羅藝眼中冷芒一閃即逝。右手鋼刀在空中輕輕一顫,毫不畏懼地向著阿蘭哲別沖去。
“小兒受死!”阿蘭哲別一聲怒吼,手中的長槍抖出一串槍花,如同毒蛇一般向著羅藝的咽喉刺去,又快又狠。對于羅藝,阿蘭哲別心中不僅一絲好感也欠奉,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因為就是這個家伙,竟然數次擊敗過突厥的將領。是以此番見面。阿蘭哲別對羅藝的殺意非常強烈,下手毫不容情。“著!”羅藝怡然不懼,嘴角笑容不變,對于刺向咽喉的長槍不閃不躲,手中鋼刀自上而下劈下。目標直指阿蘭哲別的頭顱。“瘋子!”看著羅藝那深邃得沒有一絲畏懼的雙眼,感受著頭頂上那凜然的殺意與凌厲的勁風,阿蘭哲別不由暗罵一聲,手中的長槍猛然一抖。折轉向上,重重擊在羅藝劈下的鋼刀上。“當!”一聲脆響。羅藝的鋼刀終于沒能落下,阿蘭哲別的身子卻也晃了幾晃,臉上浮上一抹血氣,心中猛地一沉,暗道:“這廝好大的力氣,好狠的心。”世上真正不怕死的實在不多,而對于大富大貴的人來說性命尤其重要。羅藝雖然也怕死,但常年在生死邊緣奔走的他卻能在戰斗中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正因此,他才能存活至今。就算論功夫,他不是最厲害的,但生死搏殺之中,最終活下來的也必然是他。是以,面對羅藝同歸于盡的攻擊,阿蘭哲別露了怯,甫一照面便處在了下風。“再來!”一招得勢,羅藝又怎會給人喘息之機。口中輕喝一聲,羅藝手中的鋼刀再次斬下。“怕你不成!”阿蘭哲別大怒,厲吼一聲便擎槍迎上。“當當當!”阿蘭哲別曾在北方邊界與蒙古人有過交手,手上的功夫也甚是硬朗,與羅藝纏斗在一起,雖然失去先手,但刀來劍往,倒也有進有退,卻沒有明顯的頹勢。“你不是我的對手!”二人相斗了數合,羅藝眼角余光看見一個金甲長須的將軍正要乘亂出城,雙目頓時一瞇,突然輕聲說道。阿蘭哲別見面前的刀影驟然消散,心中不由一怔,然而還不待他有所反應,便見羅藝輕斥一聲,手中的鋼刀竟快若閃電般當頭斬下,空中傳來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聲。“爾敢!”阿蘭哲別瞠目大喝一聲,鼓蕩起全身的氣力,猛然揮槍向上迎去。“咔嚓!”一聲巨響,阿蘭哲別手中兒臂粗細的槍桿頓時折斷,而那雪亮的長刀只是微微一滯便繼續向下劈來。“吾命休矣!”看著那在眼中逐漸放大的刀身,阿蘭哲別眼中頓時浮現出濃濃的不甘,誰知這時阿蘭哲別手中的動作忽然一緩,在刀身即將劈中阿蘭哲別的剎那改劈為拍,用刀脊拍在阿蘭哲別的胸口上。“碰!”伴隨著清脆的骨裂聲,阿蘭哲別慘叫一聲,身子頓時凌空飛起,重重地落在突厥軍之中,口中血流如注,臉色有如金紙,氣息萎靡至極。“阿蘭將軍!”“將軍!”附近的突厥軍紛紛驚呼,連忙將阿蘭哲別緊緊地包圍起來,一臉警惕憤恨地看著羅藝。羅藝遙遙看著重傷不起的阿蘭哲別,眼中閃過一抹掙扎,但很快便歸于平靜,而是將目光投向身穿金甲的頡利。雖然羅藝知道,阿蘭哲別不除,以后必成大患,但想到他實在是個可用之才,心中的殺意便悄然散去。他相信,即如此是縱虎歸山,自己將來也一定能戰而勝之。“穿金甲的是頡利,不要跑了頡利,追!”就在這時,林南終于率眾沖破了汗顏拓跋的阻截,向著城門奔來,口中揚聲大喝道。雖然羅藝手下的騎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銳,但畢竟數量有限,在阿蘭哲別的拼死阻撓下。依舊讓罕貼摩和罕貼摩得了機會沖出了城門。
“阿蘭將軍!”罕貼摩雖然奮力向城外突圍。但心神卻也一直注意著不遠處的阿蘭哲別,當看見后者被羅藝擊飛出去,狂噴鮮血的情形,不由失聲驚呼起來。聽得罕貼摩的呼喊,罕貼摩等人手上的動作不由一緩。前進的速度頓時一滯。阿蘭哲別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大急,忙高聲喊道:“不要管我,快護送大汗出城,快!”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而顫抖。中氣更是缺缺,顯然被羅藝傷的不輕。“唉!”罕貼摩雙目微微泛紅,嘴唇顫了幾顫,想要說什么,最終卻都化作一聲似是悲痛。又似是無奈的長嘆,牙關一咬,繼續策馬護送著頡利向城外奔去。“阿蘭將軍保重!”罕貼摩深深地看了神情委頓的阿蘭哲別一眼,旋即便看向前方,眼神堅定而執著。“突厥的將士們,堅持住,父母妻兒正在遠方翹首期盼著我們回家,隨本汗一起殺出去,回家!”就在這時。頡利的聲音遠遠傳開。突厥軍先是一愣,繼而紛紛歡呼起來,慌亂的心緒霎時消散不少,低迷的士氣更是大振。“大汗,您醒了?”罕貼摩和罕貼摩不由驚喜交加地看著頡利道。頡利用力點了點頭。然后看看陷入苦戰中的阿蘭哲別,以及不斷慘叫著倒下的突厥軍士卒,雙目不禁微微有些晶瑩,雙拳不由緊緊握起。咯咯作響。雖然汗顏拓跋出手擊昏頡利乃是權宜之計,但后者畢竟是一國之君。龍威豈能輕犯,是以汗顏拓跋出手并不重,頡利也只是昏睡了極短的時間便清醒過來。而經過這短暫的休息,目睹阿蘭哲別被羅藝重創,頡利心中的怒氣也散去了不少,更是意識到了形勢的危機與嚴峻。“將士們,隨本汗回家!狹路相逢勇者勝,殺!”頡利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眼神變得一片冰寒,冷冽得讓人心旌都不自禁有些動搖。“回家,殺!”罕貼摩和罕貼摩同時仰天怒吼,二人雙騎并駕隋驅,如同兩頭洪荒猛獸,風卷殘云一般地向著城外沖去,攔路的隋軍頓時被裝得人仰馬翻,紛紛退避。只是奇怪的是,隨著羅藝一同殺進城中的騎兵此時的表現卻是平平,遠沒有城外的剛猛凌厲,在罕貼摩與罕貼摩的猛攻下不斷后退。阿蘭哲別雖然身受重創,但此時卻是強打精神,端坐馬背,在親衛的護送下,大聲指揮著手下的士卒阻擋羅藝的進攻,且戰且退。“眾將士聽令,休要放走一個突厥軍,擒殺頡利者賞金萬兩,封萬戶侯!”眼看著頡利就要率領殘余完全突破隋軍的圍追堵截,逃脫而去,林南不由焦急地大喝道。“頡利,哪里走!”羅藝眼中神光一閃,手中鋼刀一擺,大聲喝道:“弟兄們,給我殺!”“殺!”隨著羅藝的喝聲,騎兵師的成員精神陡然一振,立即放棄了與敵人糾纏,迅速集結在一起,再次形成了一個密集的沖鋒陣型向著已經出城,正倉皇向著西南方向逃跑的頡利追去。突厥軍帥旗被羅藝一刀斬斷,拓跋脫脫爾又被重傷,隋營西邊外的突厥軍早已潰不成軍,混亂一片。當頡利沖出隋營,看著惶惶如喪家之犬,狼狽之極的部下,心中是又惱又恨。一切都是羅藝,若非他突然殺至,隋營如何不破,楊羽又如何能如此猖狂?“羅藝小兒,本汗當天立誓,此生若不殺汝,誓不為人!”頡利回頭看了正緊追不舍的羅藝一眼,不由咬牙切齒地說道,雙目中幾欲噴出火來。“頡利小兒,休要胡吹大氣,你若有種便停下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一決生死!”羅藝氣定神閑,不緊不慢地掉在頡利身后,不屑地高聲說道。“好個猖狂的家伙!”頡利頓時語塞,如今突厥軍氣勢跌至低谷,軍容不整,隋軍卻是聲威浩瀚,氣勢如虹,停下來不啻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他又如何能做。但羅藝言語中的蔑視與奚落卻讓他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羅藝一邊控制著馬速,一邊繼續調侃道:“想不到堂堂東突厥大汗頡利也不過是無膽鼠輩,喪家之犬,實在叫人失望之極!”他的聲音十分宏亮,傳出老遠,直讓隋軍哄聲大笑,突厥軍羞憤難當。“噗!”頡利氣怒交加,再也忍將不住,一口逆血噴吐出來。臉色更是變得煞白。“大汗!”罕貼摩和罕貼摩頓時驚駭欲絕,連忙關切地問道。“羅藝鼠輩,休要猖獗,今日就讓我罕貼摩來會會你,看看你這只會逞口舌之力的黃口小兒有何本事!”較之突利的謹言慎行。罕貼摩的脾氣更為火爆一些。頡利再三被羅藝羞辱。他便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聲就要駐足與羅藝一決雌雄。“不要沖動,中了敵人的奸計!”頡利卻是一把拉住了罕貼摩的馬韁,一臉陰沉而嚴肅地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突利也是一臉鄭重地勸說道:“小汗王,此時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當務之急乃是護送大汗離開!”罕貼摩遲疑了下,這才強忍著怒氣,重重哼了一聲。繼續埋頭趕路。“羅藝將軍,金甲者是頡利,休要走了他!”林南一直緊緊注視著頡利的行蹤不敢有絲毫放松,當他看見后者有越逃越遠的趨勢時,心中不由一急,連忙高聲喝道。“金甲者是頡利,不要理會其他人,追!”羅藝聞言立即大聲呼喝一聲,胯下的戰馬速度陡增。緊緊掉在頡利的身后。頡利聞言,不由亡魂盡冒。他身穿金甲本是為了彰顯身份威儀,如今卻成了戰場上最顯眼的活靶子。瞧著后方那如狼似虎般追來的隋軍,饒是頡利見慣了大風大浪,心中也難免一陣冰冷。“大汗。快快脫下鎧甲給我!”就在這時,阿蘭哲別終于自后方追趕上來,有些急促地喊道。頡利只是微一遲疑便不再猶豫,在罕貼摩的幫助下迅速脫下了身上的金甲交于阿蘭哲別。“快幫我穿上!”阿蘭哲別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有些虛弱地說道:“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分散逃走才能為大汗創造機會,我已經身受重傷。終究會被隋軍追上,與其白白死去,不若臨死前再為大汗引開一些追兵!”“阿蘭將軍——”頡利大是感動,聲音都有些哽咽起來。罕貼摩與突利也是一臉敬佩而震撼地看著阿蘭哲別,雙目泛紅,嘴唇輕顫,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情況危機,大汗您快走吧,保重!”阿蘭哲別迅速將金甲披在身上,決然地說道。話音方落,阿蘭哲別便迅速一抖馬韁,率眾向著西方逃去。“頡利往西逃了,快追!”眼見“金甲頡利”改變了方向,追擊的隋軍登時紛紛大喊起來。“頡利休走!”羅藝也是雙目一凝,高聲厲喝著向著身穿金甲的阿蘭哲別追去。很快,隨著阿蘭哲別與頡利的分道揚鑣,追擊的數萬隋軍也分成了兩撥,大部分都朝著前者追去,其中最賣力,緊緊咬著不方的正是羅藝。“錯了,錯了!”雖然阿蘭哲別的李代桃僵之計幾乎騙過了所有人,但自始至終都將目光緊緊鎖定在頡利身上的林南卻是沒有上當受騙。當發現羅藝帶著大隊人馬向著假的頡利追去時,他不由氣得捶胸頓足,大聲道:“快回來,長髯者才是頡利!”雖然林南已經竭盡所能地大聲呼喝,但在這混亂的戰場上,他的聲音還是很快便被喊殺聲掩蓋下去,羅藝等人也是越追越遠。不得已,林南只能親自率眾追擊。然而,從早上到現在的一番慘烈鏖戰,無論是林南還是其他士卒,早已是精疲力竭,饑腸轆轆,他們只追出去十數里便再也堅持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頡利一干人等消失在天地的盡頭。另一邊廂,羅藝一路追擊阿蘭哲別整整跑了三十里,而后者也是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墜落馬背。經過這一番猛烈地追逐,阿蘭哲別身邊的人也是所剩無幾,只有十數名親信,也是累的氣喘噓噓。而羅藝一方,除了騎兵師的隊形還算完整,其他隋軍卻是早已看不見蹤影。“在這里等我!”羅藝讓身后眾人在阿蘭哲別三十米外停住,淡淡地說了一句,便打馬慢慢向前走去。“站住!”“不要過來!”見羅藝這尊殺神靠近,雖然阿蘭哲別身邊的護衛心中甚是恐慌,但還是強作鎮定地喝道,只是虛弱的聲音和他們傴僂的身體讓這些話總有些色厲內荏的感覺,并沒有什么威懾力。“你們散開吧!”阿蘭哲別掙扎著站起來,然后艱難地越眾而出,虛弱地說道。“將軍!”眾人不由焦急地呼喚道,一臉憂色。“退下!”阿蘭哲別擺擺手,然后挺直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看著羅藝,嘴角露出一絲無奈而不甘的笑容道:“大隋如今也只有靠你羅藝撐著,才能不至滅亡啊。”“將軍謬贊了!”羅藝微微一笑,既不倨傲,也不自卑:“只要將軍愿意下馬受降,我愿在陛下面前為你擔保,可護你性命無憂。(。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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