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白)
六
次日一早，省紀委迅速做出決定，對商城市市長嚴崇山展開調查問詢。泡!書。吧
調查問詢雖然并不是雙規，但距離雙規已經不遠了——這無關于證據，甚至無關于隆盛集團的問題，只在于京城方面的態度。
而京城方面卻遲遲沒有準確消息傳來，表示京城各方依舊在權衡之中，尚未對此事達成妥協。畢竟這把火已經點著了，究竟風怎么吹，是吹滅還是把火吹大，以及風向從哪里來，讓這把火燒到誰的頭上，燒到什么程度為止，這些問題都不是一時間就能決定下來的。
高強卻完全脫身世外了，每天悠哉的陪著陳思思在市里閑逛游玩，得空了就和她說一些公司的事情，準備著讓已經停課進入實習期的陳大小姐開始接手公司的財務——淘寶計劃一旦正式上線，僅僅交易中介擔保的資金流就極其龐大，上一世的淘寶年交易額高達萬億，這些錢就算只在咱的賬戶上停留一天，就是多少利息？更別說資金流穩定的時候，能抽動出來多少錢去干別的事情了。這么大筆的資金流，高強可不放心交給別人管，最起碼也要讓咱自己人監督著才行。
同時還有韓怡，也正在電視臺方面辦著停薪留職的手續，準備著手開展視網絡頻項目，自然少不了拉著高強問長問短。可憐高強肚子里那點料差點被韓怡給掏空了，不過韓大小姐卻聽得不斷贊嘆。高強這小子看著有點不靠譜。可他隨便說出一句話，都足以引人發醒——那是當然，哥們好歹也多活了十年呢，在這個信息爆炸，日新月異的年代，十年中的一些發展趨勢，歷史經驗絕對是一筆十分龐大的財富。
高強的日子過得倒是愜意，唯一難受的大概就是住在老丈人家，卻沒機會和思思姐膩歪啊——看不到也就不說了，眼看著思思姐天天在咱眼前晃。卻看得見吃不著，那叫一個難受啊。
憋屈了好幾天，終于有消息傳來，嚴崇山被暫時停職。配合省紀委的進一步調查。
還不是雙規，不過也等同于雙規了。由此可見，京城方面的局勢已經開始漸漸失去平衡了，現在歐陽家占了上風。而歐陽家本身在軍界的實力更強一些，在政界的力量并不足以單方挑戰葛家，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顯然是高家方面的態度開始漸漸轉變了，但這種轉變并不強勢，顯得有些猶猶豫豫拖泥帶水，不然嚴崇山就回被直接雙規了。
高強搖頭一嘆。話說高老爺子的脾氣那么耿直，怎么輪到大兒子卻是一副軟性子？不過不管如何，反正事態正在朝著對咱有益的方面轉變，可以預見，咱的最終目的——讓嚴崇山罷官，讓葛家被打擊一番，甚至引起墻倒眾人推，被其他家族聯合分食掉的局面，必然會實現的，無非是個早晚問題罷了。
高強就尋思著咱是不是也該回裕南了。畢竟算上去京城和在商城待的時間，這次都出來快一個月了，家里先不說，老爸老媽現在也懶得管咱了，區里的工作卻得回去打個招呼啊。話說咱的下一步工作安排還沒落實呢。
剛好一個電話讓高強做出了馬上回裕南的決定——超市出事兒了。
裕南的超市出事兒了，不過并不是衛東超市。是裕南市內的其它幾家超市出事兒了，問題卻波及到了衛東超市。
事情還要從高強離開裕南的時候說起，當時有人對衛東超市做出高額收購的方案，高強當初還以為是高家搞的鬼，最后才知道是一家臺資公司，并且對方不僅僅是對衛東超市提出了收購意向，同時還對裕南其它幾家大超市也提出了極其誘人的高額收購方案。高強意識到這事兒只怕有蹊蹺，就讓方國駿和對方保持聯系，想看看究竟有什么陰謀。
果然問題漸漸爆發出來了。{書友上傳更新}
剛開始的時候裕南的幾家規模大一點的超市都對對方的收購方案表示嚴重懷疑——話說對方的方案實在太誘人了，給出的收購價格全都比方案本身要高出一倍都不止，你說一個價值幾百萬的超市人家開價就是上千萬，那是什么概念？那意味著就憑你的超市本分經營，就是干上五年，甚至十年也不一定能賺到那么多！
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往往都是騙局，大伙對這家臺資公司的態度還是相當警惕的，可架不住人家誠意十足啊，三番幾次的和各家超市談了又談，就有人行動了，幾乎是所有的超市方面都心動了。可這時候對方卻又矜持了起來，表示要慎重選擇一家人氣最旺的超市收購。
于是很快就有超市開始了促銷活動，以爭取人流量，獲得那家公司的認可。緊接著幾乎所有的超市都展開了促銷活動，不年不節的大促銷愈演愈烈，最終竟然變成了一場價格戰。
如此一來，裕南所有的超市都人滿為患了——東西便宜啊，瘋狂打折啊，大伙兒還不趕緊多買點東西屯起來？
那家公司則天天忙著在幾家大超市轉悠，一會兒說這兒的人流量大，一會兒說哪兒的人氣火爆，一會兒又說另一家的銷售額最高，擺出一副猶豫不絕，究竟要收購那一家的架勢。而超市方面卻是咬著牙苦苦支撐——這樣搞，別看人流量大了，可貨都是進價出售，甚至賠錢賺吆喝呢，多開一天門就要賠一天啊。
問題是都到這份兒上了，咱總不能提前退出吧？輸人不輸陣，就算明知道咱沒希望了，也不能認輸啊。再者說了，全市所有的大超市都在搞活動呢，咱要不搞，就得丟名聲，以后誰還來咱這兒買東西？
可憐衛東超市也被攪了進來。雖然方國駿早就聽過了高強的判斷。一直在提防著呢。可問題是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已經形成了一場風暴，衛東超市豈能不跟著搞一搞促銷活動？如今也是有苦難言的跟著賠錢呢。
問題是別的超市是什么情況且不管，衛東超市卻賠不起啊。雖然衛東超市的經營方案相當有優勢，唯一自主經營的就是副食品超市那一塊兒，其他都是出租的方式只管收租金，在這場風暴中的損害并不是很大，可架不住衛東超市現在只能算是一棵小樹苗，幾乎所有的資金都是銀行貸款，哪兒能經得起一點折騰？一旦資金鏈出現一點問題。那就會全盤崩毀——當然這是不說高強拿出資金做后盾的情況。
所以方國駿就給高強打了個電話過來，向高強討教高招了。
“很顯然嘛，這就是那家什么宏興超市的目的嘛。”高強笑道，“他們先以收購做誘餌。誘導裕南超市進行價格大戰，最后所有超市都元氣大傷，市場也會因為這次大規模的促銷風暴養成消費者的消費惡習，沒有促銷就不買東西，這些超市就會更加難以生存，那些超市老板們就必然會更急迫的出手轉讓。這樣一來，原本位置好不愿意賣掉的超市就會賣了，他們還能再乘機把虛高了一倍的收購價格壓上幾倍，就可以用比實際價值低得多的價格收購到手了。”
方國駿苦笑道：“我也是剛看出他們的用意，可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咱們怎么辦？總不能繼續賠下去吧？”
“那能怎么辦？停止促銷，別說咱的名聲要壞掉，只怕樓上那些鋪位的小老板們也不同意，人家租咱們的鋪位，要的就是咱能吸引來人流量啊。嗯……”高強眼珠一轉，笑道，“不過既然他們要玩，咱就陪陪他們好了！我這就回去，見面再說。”
掛了電話，高就和陳思思說了一聲。就準備走啊。
陳思思卻來了一句：“怎么這么急？余洋可來不及請假啊。”
高強一拍腦門，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余洋說過讓咱回去的時候通知她一聲，她要搭便車啊。可問題是當著思思姐的面咱能怎么說？剛才還表現得那么急，要立馬上路上。一想起要送余洋，就改變決定明天再走了？思思姐不吃味才怪呢。
來不及多想。高強立馬說道：“那就算了，不送她了，我得趕快回去啊。”
陳思思顯然對高強的反應很滿意，叮囑了一番路上小心，就放高強走人了。
一路高速，不到中午高強就到了裕南，二話不說直奔高衛東辦公室，叫來方國駿和李易祥，就開起會來。
“做生意哪兒能這樣？咱們現在天天都得萬把塊往里面賠，可不繼續搞下去又不行，急死我了……”高衛東張口就急道。
“呵呵，爸，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一天萬把塊也叫錢？”高強笑道。
“你個小兔崽子，會不會算賬？一天一萬，一個月就得三十萬，一年三百多萬！咱現在所有的老本加一塊兒也沒這么多！”高衛東罵道。
“嘖，帳不能這樣算啊……”高強撓了撓頭，道，“那啥，按我說，現在這樣賠得還少，下一步咱們還得照更多的賠，一天照三萬五萬的目標去賠……”
“什么意思？”高衛東一聽就想火，再一想兒子又不是敗家子，這么說肯定有什么理由的。
“呵呵，爸，你忘了咱那筆資金了嗎？”高強笑道，“這次是個多好的機會啊，統一裕南超市，指日可待了。”
“說清楚點！”高衛東叫道。
“我的意思是咱們再加把火，讓這場促銷大戰再熱火點，別沒鬧到勁兒那些超市老板們都反應過來了就沒意思了。”高強笑道，“等那家宏興超市的陰謀快得逞的時候，咱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只用出一個比宏興稍微高一點的價格，就能把那些超市都給收購了……”
“呃，高支隊，你是說咱來一招截胡？”方國駿道，“可問題是咱們哪兒有那么多錢啊？裕南有名頭的大超市雖然不算太多，也有十幾家呢，全部收購下來少說也得好幾千萬甚至上億的……”
高強盤算了一下。咱在京城弄的那一億三千多萬。除去投入到強飛公司的八千萬，還剩下五千多萬，不過高強并不準備把錢全拿出來——用別人的錢賺錢才叫本事嘛。
“多了沒有，只有三千萬。”高強道，“還用老方案嘛，一步一步的滾雪球就成了。”
所謂的老方案，當然是收購一家，抵押貸款一家，拿著銀行的錢把生意越做越大了。
“可是……銀行抵押貸款，效率很慢啊。短時間根本就拿不到錢。”方國駿道，“如果這事兒能成，可是很快就會引起那么多超市同時轉讓的，沒時間讓咱們一家一家的來。一旦機會過去了，那么超市要么不轉讓了，要么就會被宏興給收購走的……”
“所以嘛，這就要走走關系了。”高強道，“這樣好了，銀行方面我來跑，國駿，你看看那幾家超市最有收購價值，適合咱們經營，李經理。你負責散布消息，先把這場促銷風暴繼續搞大，同時關注那些超市老板們的動向，別讓宏興搶了先。”
“沒問題！”李易祥躍躍欲試的拍胸道。話說咱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當時看著這衛東超市不起眼，可架不住老板……嗯，老板的兒子厲害啊，這才多長時間，竟然就要嚷著統一裕南所有的大型超市了？
“我說高總，我干啥啊？”高衛東看著兒子當場發布起命令來。不禁氣惱的說道。
高強撓著頭笑道：“您是老總，是董事長，這些操心勞力的活兒我們干就行，您就坐在辦公室里喝茶，只用等著收購的時候出面簽字拍照就成了……”
“你個小兔崽子！”高衛東氣得直罵。臉上卻滿是笑容，誰讓他是咱兒子呢。兒子本事大，當爹得當然臉上有光啊。
一場小會議開到中午，衛東超市很快就打出條幅，開始了新的一輪的瘋狂促銷，一時間刺激得參戰的十幾家超市紛紛“響應”，促銷風暴進入新一輪的。
同時高強又安排了樓上強飛公司的近千名員工全都加入到搶購行列里去了，不過只是跑去其他超市大量購買了一批賠錢促銷的商品，再放到衛東超市里去賣，雖然照樣是賠錢甩賣，可那樣至少比從廠家進貨賠得少點嘛。
可憐裕南那些超市哪兒知道突然發飆的衛東超市竟然還搞這種陰謀手段，讓他們賠得那叫一個慘啊……
高強并沒有把這點小手段放在心上，咱還有跟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呢——貸款啊。
話說銀行貸款如今可不太好辦，小金額還好說，這次要涉及的金額少說得大幾千萬，甚至上億，并且要的還急，不能讓銀行拖拉，更要命的是抵押的東西還有可能不是咱的——至少錢到手之前不是咱的，可見這事兒的難度有多大啊。
難度再大的事兒，只要有關系，那就不是什么難事兒了。
可問題是找誰的關系好呢？
高強尋思了半天，按道理來說，薛文濤出面是最好不過了，一方面是薛文濤是高系的人，咱這高系太子出面，他能不幫忙？再一方面是因為薛文濤官大——廢話，市委書記嘛，整個裕南沒有比他更大的了。一把手出面做擔保，銀行方面總得給點面子，在手續問題上抬抬手的。
可問題是薛文濤現在對咱的態度可不太好說啊，他擼了咱的副鎮長，還想把咱弄到開發區去找人天天給咱穿小鞋呢，要不是咱去了京城，指不定現在已經和他干起來了。找他可不見得是個好人選。
這樣說來，市里面咱能說上話的，就只剩下閆副市長了。老閆同志對咱的態度一向還算不錯，他又是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和銀行方面的關系應該不錯的，他能出面的話，八成也能辦成事兒。
高強就開著破吉普去了市政府。
“呵呵，高鎮長，你怎么來了？有日子沒見你了啊。”閆副市長的秘書小蘇見到高強就笑了起來，話說別看這位官小，可閆副市長對他態度很不一般，小蘇當然就比較客氣了。
“出了趟遠門，呵呵，蘇秘書，閆市長在嗎？想向他匯報一下工作。”高強笑道。
“在，閆市長在辦公室里看文件呢，我先幫你請示一下好了。”小蘇立馬就去敲了內間的門。話說一般情況下，別說一個副鎮長了，就是一個副縣長，沒有預約就跑來求見閆市長，小蘇也不會替他通報的——誰都想見領導就能見，領導還有功夫干別的事兒了嗎？
可高強不一樣啊，這位得特殊人物特殊對待，小蘇秘書一點都沒推托，當即敲響了內間辦公室的門。
“閆市長，高強來了，說要向你匯報一下工作。”小蘇說道。
“高強？”閆市長眉頭皺了皺，道，“他匯報什么工作？他現在都沒工作！小蘇，沒事兒別亂打擾我！”
小蘇頓時傻眼了，那啥，閆市長不是對這個高強很是另眼相看嗎？今兒怎么連見都不愿意見了啊？甚至連咱都訓斥起來了，看來閆市長似乎對這位高副鎮長意見很大啊……
小蘇郁悶又尷尬的回來對高強說道：“那個……高鎮長，閆市長忙得很，有幾份文件要緊著看完，這會兒實在是抽不出時間見你，你看要不……”
高強一聽這話，也有點迷糊了，話說咱沒得罪你閆市長吧？怎么這才一個月沒見面，你就把咱當成陌生人了？得，這事兒咱得問清楚再說！
“呃，這樣啊，那我就等會兒好了！”高強大大咧咧的扭頭就坐沙發上了。
小蘇秘書傻眼了，這位是真笨啊還是裝蠢？沒聽出來咱的意思是閆市長不想見你，讓你趕緊滾蛋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