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昨天的第208章。
整個甬州都有一些低落，清晨時分，傅家的馬車前后三輛，駛過城中大街。
傅四爺騎馬在前，面無表，全然不似那年出征時的豪氣萬丈。
早起的小販之中，有一位小娘子舉著一株茱萸遞到了傅凌遙的馬車邊上。馬車沒有停，傅凌遙只是伸出手，把茱萸接了過去。
臻律一早就等在了城門那兒，懷里帶著酒壺，是溫的菊花酒。
對著壺口一人喝了半壺，一路送到十里長亭，才轉回城。
茱萸求吉，菊花吉祥，只愿此去平安。
一轉眼便是九月十六，整個裴家都掛上了紅綢，光是瞧著就喜氣洋洋。
所有的嫁妝都備妥了，雖然不像臻琳那時候一樣塞得滿滿當當的，但也算豐厚，更有御賜的在最前頭，也是足夠了的。
這一天睡得很早。
秋天夜露重，又是十六滿月，月光靜謐灑入室，透過雕花窗欞落在青石地磚上，一地斑駁。
無法入眠，隔著幔看著地上的月光。
明就是大婚。
邊上的衣架子上掛著明出嫁的鳳穿牡丹金絲盤繡嫁衣。
這些子以來，她極力不去想東想西的，備嫁只有三個月，也由不得她胡思亂想亂了心神。
對于要嫁的那個人。
閉上眼睛，她的腦海里還能浮現出那個影。從第一眼開始就覺得熟悉，卻是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為何。不曉得等成為了他的妻子之后她能不能明白其中緣由。
高門嫡女加入皇商之家，能明白臻環那時候的不滿和憤怒，只是當真落在了自己上，自艾自抑都是要不得了的。既然當年的鄭小姐可以，那她裴也可以。
翻了一個。
撇開夫家不說，依舊有擔心的地方。
四個大丫鬟和兩個媽媽是帶著去的。另有三房陪房管著三處陪嫁莊子，李老太太給她的兩處先不去說，郁惠給的那處她前些年去過，用的人手也都是季家的老人，如今一并給了她了。
馬老太太給的地契是甬州城里的一家胭脂鋪子，鋪子是給了她了，管事卻是要撤回去的。只等找好了人手就交接。
叫陳媽媽回去問羅正安，有沒有興趣過來幫忙打點，即便是羅正安愿意來，等有時間處理這門子事的時候，大約也要等成親一兩個月之后了。
想到這里就忍不住又翻了一個。
從在這張上睜開眼到現在。六年半過去了，她照著本心一步步走來，做對過，也做錯過。如今唯一念得，便是這門親事能是對的。
不求旁的，能像孫氏那樣便也足夠滿足的。
從一開始，孫氏就是她追尋的方向。
在二更快過時沉沉睡去，在丑正被桃綾叫了起來，挽墨已經備好了水。一起，她就叫了兩個粗使婆子抬了進來。
沐浴，擦頭，換上一大紅遍地的錦衣，和五房唯一的男丁臻衡一起去了祠堂。
在牌坊外跪下，抬頭看了一眼那七人多高的牌坊。緩緩磕了三個頭。
臻衡進了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代替上了香，以告慰祖宗今裴家有女出嫁。又取了圣旨出來，交到手上，捧著回慶安堂。
回到房里，桃綾趕忙端了一些點心過來：“趁著現在，小姐吃一些吧。等一會梳好了頭，上了妝，就不好再隨意吃東西了。”
沒有拒絕，這會兒不填一填肚子，等下可撐不住的。
段氏、周氏、季氏領著做全福夫人的傅三太太和送嫁喜娘進來，傅三太太看了一眼坐在梳妝臺前的，笑著道：“眼下有些黑，夜里沒睡好吧？”
笑著搖搖頭：“沒睡好。”
“沒睡好是正常的。”傅三太太笑意更濃，寬解道，“有幾個新娘子前天晚上是睡得舒舒服服的？那心眼兒也太大了。不用擔心，一會用粉蓋一蓋，保證是漂漂亮亮的。”
絞臉，上妝，換上大紅的嫁衣，期間姐妹們陸續來了，嘻嘻鬧鬧的添了幾分鬧。
傅三太太開始梳頭。
季氏站在一旁，看著被散開的長發，眼睛就是一紅。她也梳得一手漂亮的新婦頭，她也是有兒有女，若是可以，季氏很想很想親自給梳頭，只可惜她寡居多年。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傅三太太的聲音不輕不重，落在心里卻又如千金重鐵，尤其是從鏡中瞧見季氏眼中淚光，更是心頭一緊。
周氏在勸著季氏，段氏似乎是想起來臻琳梳頭時的形，撇開了頭。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念完了所有的吉祥話，傅三太太把的長發盤了起來，從送嫁喜娘手中取過鳳冠給戴上，最后取了胭脂在唇間細細點上紅色。
傅三太太看看鏡子又看看，反復幾次，這才滿意了：“不要慌，等一會給老太太磕了頭，就等上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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