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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章節(12點)
晚了一刻鐘不好意思。
看著被送到面前的桃花枝,微微一怔,本能地抬手接過,而后她看見顏慕安笑了。
顏慕安揚著唇角,笑意溫和淺淡,仿若那桃花并不是落在了園子里,而是落入了他的眼睛,蕩開了一層層漣漪。
在漣漪之中看到了的影子,幾乎是難以抑制的心慌和嬌澀,她垂下眼簾,只看桃枝不看人。
桃枝細長,握在手中并不覺得刺手,枝杈上幾處三三兩兩的桃花盛開,又有幾處翠綠青芽冒出,這幅初春景致,讓人不覺微笑。
顏慕安亦看著,記憶里她的身影一直和桃花相疊,那一年季家后院,冬日王府茶碗之中綻放的桃花,一幕幕與眼前這個站在桃樹下握著桃枝的模樣合在了一起,嬌俏得叫人再難忘懷。
顏慕安想,人面桃花四個字,當真是沒有說的。
“迎春宴那日……”顏慕安的聲音很低也很柔,他見以目光詢問,他復又一笑,道,“你走之后,二叔母去……”
認真聽著,顏慕安是想告訴她那日穆為何會要見她,那之后又發生了些。
只是話未說完,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伴著少年們爽朗的笑聲。
顏慕安循聲望去,原來是竇家幾個逛園子逛到了這邊,顏慕安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竇家也瞧見了顏慕安,點頭示意之后就走了。
顏慕安一個側身,想擋住,也是心驚,沒有多想直接蹲下身子,藏在了游廊外頭。
聽著那幾個人越來越近,聽著他們和顏慕安,連呼吸都屏得低低的,就怕讓人藏在這里。
不管她和顏慕安心中想,這樣的相處情景在一切未明朗之前并不適合傳揚。記得季氏的交代,即便是高攀,也要抬頭挺胸地王府。
雖然借著姻親的名號說一會兒話并不算,可此刻顏慕安在游廊之中,卻在游廊外的園子里,持花相對,低笑細語,到底是于名聲有礙。
所以在她反應之前,顏慕安也想借著身形擋住她,不讓竇家人見到。
握緊了手中的桃枝,顏慕安向來是細心的,她還記得他替她打燈籠時那半側的身影,腳下淡淡的燈籠光暈讓人安心。嗄汵咲欶
竇家并沒有說太久,雖然年紀相仿,可輩分上來說他們是顏慕安的舅舅,而顏慕安的身份又不一般,多說反倒彼此尷尬,便匆匆問候幾句也就算了。
等那腳步聲又一點一點遠了,才松了一口氣,等頭上傳來顏慕安的失笑聲,她才慢慢站了起來。
“委屈你還要躲起來。”顏慕安抿著笑道。
搖了搖頭,想再問一問之前被打斷的話,只是見顏慕安完全沒有再說的意思,便也只好作罷了。
為防著再有人遇見,顏慕安替指了路,道去吧,你那幾個許久不見你,應該也在找你了。”
頷首行禮,沿著顏慕安指的方向走,一開始還是緩步而行,到后來到底壓抑不住心中的那些情緒,腳步都快了許多。
等出了桃花林,又在一汪小池邊見到了柳亦晚和竇家,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柳亦晚轉過頭來,見手中握著桃枝,笑道你折花去了?”
臉上微紅,道剛在桃花林里走迷了,見這花好看,便折了一段。”
說完抬起頭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空中幾只鷂子飛舞,鷂子飛得高了,也分不清到底是圖樣,只那只全身通黑的雄鷹特別醒目,她撲哧笑了,道咱們甬州的姑娘里,也就她最有男兒氣,讓人好生羨慕。”
這話引來一陣輕笑,原來人人都是如此想的,卻也沒有哪個真的能像武家出身的傅凌遙一般隨性自在。
直到日頭偏西,用過一些點心填了肚子,才結伴下山。
上馬車之前,在人群之中瞧見了顏慕安的身影,舉手投足之間翩翩少年模樣叫人不知不覺就暖了心緒。
回到裴家進了慶安堂,讓桃綾翻出了一只釉白瓷瓶裝了一些水,將桃枝插上擺在桌上。這才換了一身衣服去和李老太太與季氏請安。
“玩得可好?”李老太太關心問道。
點頭,將今日踏青之事慢慢說了,尤其是傅凌遙的黑鷹鷂子,讓李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
與顏慕安園子相遇那一段卻是隱過了,無人時和季氏撒嬌輕語還行,當著李老太太和秦嬤嬤、挽琴幾個的面,她實在說不出口。
花朝節之后,春意一日比一日濃了,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綠色全冒了出來。
支著下巴靠在窗邊看滿園春色,臻琳手上一針一針繡著花,冷不禁地開口,道早上王府來了帖子。”
聞言扭頭看著臻琳,問道給誰的?為了事?”
“兩張帖子,一張是慕恩請你的,另一張,是穆請六叔母的。”臻琳說到這里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為了事,你不?”
曉得臻琳是笑話,佯裝生氣瞪了她一眼,臻琳笑得更開心了。
扭轉頭繼續看著窗外,慕恩請她去也算是尋常事,可請家中長輩卻是頭一回。要是穆請的是季氏,還能說是姻親串個門,只是請的卻是周氏,看來想見周氏的不僅僅會是穆了吧,亦或是有人想讓穆出面問一些事。
為的會是,自然是她和顏慕安的事情了。從帖子一到裴家,長輩們也就都品出味道來了。
周氏為此特地跑了一趟慶安堂,仔細問了李老太太和季氏的意思。
李老太太看著那請帖,開口道他們是皇親,做事其中彎彎道道肯定比我們多得多,又是頭一回,大約不會說得很明白。老六你先去聽一聽他們是個意思,若是心平氣和的,自然是好的;若是言語之中對我們璇兒有一丁點的低瞧,我舍不得。”
周氏李老太太的心情,她這么大把年紀了底下就和臻衡兩個,委屈了誰都跟要了她的命一樣,一心一意就指望著孩子能有個好將來。
周氏鄭重點了頭,道您放心,我會仔細謹慎一些,往單個兒說,是七丫頭一輩子的事,往整的說,是咱們裴家的臉面,是家里這么多丫頭的事。”
李老太太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又補了兩句這事還是再問問大嫂,也要去京里細細問一問老大。而且前頭三丫頭她們都沒有訂下,璇兒就這么越了,若是打小的娃娃親也就算了,這時候談……”
前頭還有臻瑛、臻琪、臻瓊未訂下,臻琪、臻瓊年紀不算大,心思也不在那上頭,應當無礙。偏就是臻瑛,眼瞅著要及笄了,卻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過年時又因著尤氏在信里說這些,氣得摔。
想到這里周氏嘆了一口氣,道我會和大伯母說一說的。”
帖子上訂的日子是三天后,兩位老太太的意思是盡量低調些,的人越少越好,不管王府那邊出招,他們都好應付一些,免得人多嘴雜的多出事端。
馬車進王府側門,引路的依舊是茯苓,去的也還是晚楓亭。
慕恩、慕藝已經到了,見她們來了,慕恩笑著道這位便是裴六太太吧,給您請安。您稍座,母親一會就來。”
穆沒多久就來了,笑著拉過了周氏的手,道頭一會請您上門,我就來遲了,您莫怪。快坐下。”
周氏拿捏著身份,進退合適,穆閑聊了幾句,又與說了會兒話,道六太太還沒有瞧過園子吧,花兒開得正好了,我陪六太太四處瞧瞧。”
周氏心里透亮,說是瞧園子實際上卻并不會那樣,面上帶了笑容,道那就有勞了。”
穆做了一個請,與周氏一道出去了,獨留下和顏家在晚楓亭。
等丫鬟婆子們都跟著去了,慕藝忍不住捂著嘴沖著笑了一陣。
慕恩好笑地瞪了慕藝一眼,道別理她。”
下棋、說笑,起先心里記掛著事,有些心不在焉,過了一會也就慢慢放開了。就像李老太太說的,今日穆未必會露口風,不過就是隨便問幾句。
慕恩完全不提穆和周氏,仿若今天只有她請了上門一樣。
將近過了兩個時辰,穆和周氏才,看了看兩人的表情,都與之前無二,帶著一些笑容。
從王府,周氏也沒有先去慶榮堂,而是與一塊到了慶安堂。
李老太太和季氏正等著,并沒有讓避諱,留下她一起聽。周氏也不賣關子,把經過都說了。
周氏和穆出了晚楓亭,說的都是家常,穆有兩個做了京官,就問了裴大老爺幾句。
走著走著自然是遇見了人,原本李老太太和周氏就預想過,如果王府里想試探發問,大約都穆來,或者幾個老資歷的婆子來,所以一見到花園里有人,周氏就以為是幾個有頭有臉的婆子。
誰走近了一看,周氏都嚇了一跳,等著她的不是旁人,而且永涼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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