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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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的金飾店的確不少，金氏挑了一家門面大的先一步走了進去。
細細看了一會，金氏略微有些失望，倒都是好，卻都普通了一些，沒有讓她特別滿意的，又多瞧了幾家，都是差不多的感覺。
“看來果真如五太太說的，好都是送到府上去的，店里沒預備著呢。”金氏起身往外走，卻見站在那兒，抬頭看著對面的店鋪。
看的是玲瓏閣。
這家鋪子她曾聽挽墨提起過，是一家繡鋪，她的那塊帕子就是賣給了這家。
凝視著匾額，雖認不得是木頭做的，倒也看得出是極有年頭的，上面“玲瓏閣”三個字少了繡鋪店應有的婉約柔美，反帶了幾分行云流水般的飄逸。
不知那家店里賣的繡品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味道。
金氏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才回過神了，急急跟上了。車把式見主家出來，忙備了腳踏要請主家上車。
金氏卻擺了擺手，側過身問道璇姐兒，你一直在瞧著那家玲瓏閣，她家賣的可好？”
“那是繡品鋪子。”忙回了一句，又抬頭去看那匾額，“好不好我不，從沒有去過呢。”
金氏聞言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往店里打量了幾眼。
玲瓏閣的掌柜是個有眼色的，注意到了外頭客人的張望，他定睛看了看那輛馬車，“咦”了一聲，理了理衣服出來了。
“這位太太，兩位，不如進店來看看。”掌柜的拱了拱手，做了一個“請”。
金氏本還沒下定主意，只是人家掌柜的都出來請了，不進去也不大好，便點了點頭。
這一請就直接請到了一個小隔間里，看了眼隔間里的擺設，桌椅收拾得干干凈凈，裝飾的花瓶與字畫亦有一番味道，古樸中帶了幾分秀氣，最吸引人眼睛的是墻面上一副花開富貴的長幅繡品，色彩飽滿，針線緊實。
看來這家鋪子是經常接待內府女眷的，金氏不覺滿意地點了點頭。
剛一坐下，就有小丫鬟端了茶水，后頭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娘子，笑容可掬地上前福了一福請太太與安，太太可以喚我施娘子。”
施娘子聲音很軟，細細糯糯的，語調溫和，聽著讓人極舒服掌柜的瞧見太太坐的是裴府的馬車。裴府大出嫁時，曾請我們玲瓏閣的繡娘幫忙趕了幾樣繡品，因此我出入過幾次裴府。”
聽了施娘子的話，一時有些驚訝，她因為臻珂的嫁妝豐厚而想存些銀錢，這才試著把帕子拿出來賣，不想一來一去，都是玲瓏閣的生意。
再一看金氏正看著她，眼中帶了些詢問的意味，便道的嫁妝是大伯母采買的，我只看過，卻不正是從這里買的呢。”
施娘子淺淺笑著，從的話來看，掌柜子當真是沒有看，那車上的確實是裴家的家徽，而那位自然也就是裴家的了。
施娘子笑意更深，對金氏道我只去過裴府幾次，不曾見過太太，不知太太稱呼。”
“我是裴家一位太太的嫂子，拜年，也就順便出來逛逛。經過你家鋪子，進來看看。也就是看個熱鬧，不曉得有些好。”
金氏答得實在，施娘子笑意不減，道那我便讓人取些精致的來與太太看看。”
之前倒茶的小丫鬟端了幾樣小玩意進來，金氏獨獨喜歡那掌上屏風，拿在手上把玩著不放。
湊看了一會，目光停在了木盒子底下鋪的那一層錦緞上——正紅色的緞面，寶藍色的針線，繡了一個家徽。
這個家徽她似乎是在哪兒見過……
不由皺起了眉頭，微微低著頭仔細回想，琢磨了一會突然聽見施娘子輕輕的笑聲，憶起她剛才說掌柜的瞧見了裴府的馬車。
馬車是了，眼睛一亮，她想起來了。那日從傅家的別莊下山，路上馬車遇險，后來還是夏家一位爺路過，喚了人來幫得忙。雖那時只瞧了匆匆一眼，卻還有些印象，夏家馬車上的家徽就是這樣的。
“施娘子，”喚了一聲，道，“玲瓏閣的東家是否姓夏？”
施娘子一怔，復又掩著唇笑了是姓夏。識得我們東家？東家今日也在的。”
這下輪到發愣了，看見施娘子盈盈笑著望著，沒來由的有些慌張，吸了口氣只是問一句，我不識得你們東家。”
生意人最懂得察言觀色，施娘子話音一落就看出來面色變了，暗罵一句多嘴。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分毫，只是笑容里帶了幾分恭敬，柔聲道是我唐突了。”
這般坦率，反倒是不該回應才妥當，只好笑了一笑，不再在這件事上打轉。
金氏實在喜歡那個掌上屏風，付了銀子心滿意足，瞧著天色晚了便回了裴府。
換了身衣服，半躺在榻子上看書，翻了幾頁總難以集中，干脆合了書頁。
她一直覺得夏家那位爺有些面熟，只是都想不起來，原以為了對方的身份會有些線索，可如今還是一樣，毫無頭緒。
挽墨進來換茶，見獨自出神，本想就此帶上門退出去，可瞧穿得有些單薄，還是躡手躡腳地去取了一件袍子，想給蓋上。
“挽墨。”
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挽墨手一抖，差點將袍子落到地上去，她趕忙穩了穩情緒，應道，可是要喝茶？”
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上回說，去玲瓏閣時遇見了他們東家，還記得那東家的模樣嗎？”無錯不跳字。
挽墨被這么一問，一時也有些懵了，咬著指尖想了許久，才支支吾吾道，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奴婢記不清楚了。隱約一個印象就是年紀輕，對頭對頭，就是年紀輕。”似乎是想起來了，挽墨用力點了點頭，“若不是聽那掌柜的叫他東家，我還以為是少東家呢。瞧著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問這個？”
“隨口問一句。”這事到底是她的感覺，并不想同人多說。
挽墨聽了也不多問，就此打住了。
到了后日，除卻和郁琮，金氏也一塊往王府去，只因前一日傳來了信，是穆想與金氏說。
金氏來之前就想過會不會要去王府走一趟，特特地帶了一套行頭來，瞧著大方又端莊，并不比官宦人家的太太差。
馬車進王府時，金氏少不得又叮囑了郁琮幾句顏家當我們是親戚，我們卻不能沒了禮數，謹言慎行，有事就和璇姐兒說。”
郁琮此刻緊張多過好奇，只是點頭，并不。
不是頭一，只是從前并未見過穆，一時也有些忐忑。
引路的丫鬟將她們帶到了晚楓亭，穆與慕恩、慕藝都在，見她們來了，忙招呼道趕緊坐。”
金氏帶頭，依著規矩行了禮。穆彎著眼兒笑親家太太何必這么客氣。”
穆少不得問幾句郁惠與穆家的事，聽金氏一一答了，時不時點頭，末了又細瞧了郁琮和，道都是好模樣哩，讓人真是喜歡。”
郁琮被一夸，臉紅了紅，又想著母親說的謹言慎行，福了身子道了一句謝，就不再多言了。
念著上紹州時的事，道勻了一個院子給我，我還未曾向道謝。”
這一提，穆才想了起來，笑道多大的事，你這孩子還放在心上。”說完，與慕恩道，“我和親家太太說些家常，你領著幾個去玩，別悶壞了。”
離開了穆跟前，郁琮才放松一些，慕藝抿著嘴笑了一會，道琮，半年不見，膽子竟小了？我倒要不認得了。”
被慕藝一逗，郁琮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由慕藝拉著去院子里玩。
與慕恩一道，開了窗子看外頭。
“可真是巧了，那日二哥哥在街上正巧會遇見你們。之后與我說，我還以為他誆我呢。”慕恩歪著頭，眼睛里帶著笑意，“只是我倒是頭一回曉得，你們家還有一個表。”
提起蘇滿玥，一陣頭痛，只能強打起精神，道蘇表姐這幾年一直在裴府住著。”
慕恩哧哧笑了幾聲，轉著眼兒道我聽說，還是位病西施哩，沒說幾句話就要喘口氣，這般身子還出門呢，真真不當心。”
這樣的話，不從何答起，她不慕恩為會說起這些來，一時有些局促。
“二哥哥不喜歡嚼人舌根，我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問出來的。”慕恩沒有看的反應，自顧自說著，“若不是我那堂哥先提了一句，我還不曉得呢。”
怔了怔，一時沒明白，等回過了味來，她扭頭看向慕恩，驚訝道那個是你堂哥？不是你大哥嗎？”無錯不跳字。
“咦？”慕恩亦是疑惑不已，“我大哥這幾日不曾出府，那日與二哥哥一道出去的是我堂哥，只他喜歡拿個扇子作風雅。”
真真是擺了一個烏龍，解釋道世子說那一位是他大哥，我們便以為是顏大爺，郁均表哥也是這么稱呼他的。原來并不是？”
慕恩笑著搖了搖頭顏大爺是顏大爺，卻不是我親哥哥呢。是我們一個親戚家的大爺。他的祖父是我祖父的庶出弟弟，早年分家出去了，如今做著些生意，過年過節會請安。”
“確是我們搞了。”不好意思地道。
“還有一樣事，你大約也是不的。”
慕恩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卻隱約覺得不好，催促地問事？”
“我也是聽那邊府上的提起來的，堂哥想要抬妾，我那堂嫂咬牙切齒地答應了。”
眨了眨眼睛，腦子卻靜不下來，她咬著下唇看著慕恩。慕恩雖是一副調笑表情，眼里卻是認真的，不似在開玩笑。
她想，她并沒有猜，慕恩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到蘇滿玥，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解釋那是她的堂兄，慕恩之所以那么說了，就表明那位顏大爺想抬的妾就是蘇滿玥。(。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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