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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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四老太爺一家回府這般重要的事，原是要去慶福堂里迎接的，只是這一年三房事情多，周氏雖是族長，可家里到底還有其他長輩在，不好一應攬了所有的事，加之三老太爺一家也在慶福堂里住著，便干脆把這些事都移去了慶榮堂，總歸道理上也勉強說得。
慶榮堂里，段氏早就做好了準備，伺候馬老太太用了早飯，就等著各房來人。
下了車，扶著李老太太進去，自是少不得一路與幾個有臉面的丫鬟打個招呼。
守在門外的不是錦虹，她已經提了一等，與錦澄一道照顧馬老太太起居，現今在門外等著伺候的是一個十三歲的丫鬟，叫采梅，她請了幾人進去，低著聲道六太太已經到了。”
微微點頭，進去一瞧，段氏正與周氏說著話，馬老太太閉目半躺著，曹氏同臻琪交代著。
一番行禮問安，李老太太在馬老太太一旁坐下，道，三嫂子沒個蹤影？”
“她啊。”馬老太太眼皮子都沒睜開，涼涼道，“你指望她來嗎？她和四弟妹關系？我可心疼我這一屋子的，沒得給她們糟蹋。”
李老太太聽了，嘆了一口氣，道到底是半百的人了，哪里會像年輕時候一樣。四嫂走時可放了話，說一生一世都不愿意，如今還不是要來了嗎？”無錯不跳字。
“且不說四弟妹如何，他們走時個心情你也是曉得的，一晃這么多年，老祖宗人都沒了，塵歸塵土歸土的事情了。”馬老太太在提起姜老太太時語氣還平和些，話鋒一轉到賈老太太時，立刻變得尖銳起來，“賈老三這些年可沒變吧，該怎樣還是怎樣，上回的事你也瞧見了，她要鬧讓她關起門去鬧去，我這里可擔待不起，沒事別來禍害我們的孫兒們，就阿彌陀佛了。”
被臻琳叫去，卻也沒有漏了兩位老太太的對話，心說前回蘇滿玥的事，確實讓裴家上下對賈老太太十分不滿了，只是賈老太太與姜老太太為何交惡，是不的。
見臻琳有些欲言又止，壓著聲音，道四這是了？”
“關于九的事。”臻琳猶豫著道。
“若是九，我昨日從秦嬤嬤那里聽了一些。”接了一句。
聽這么說，臻琳稍稍松了口氣，道我正想著要跟你說呢，原來你了一些呀。昨天母親把我們叫，說了九身份的事，要我們千萬些，嘴上不要說了話。我想著也是，不管當年的事情如何，到底不是九的過。”
“我省得。”想起那位尷尬的九臻珧，都覺得可憐，“四伯祖父、伯祖母一點也不希望生下九，卻又不得不養大她，只怕是見了就心煩吧。后頭進門的嫡母對她這個身份的庶長女只怕也頭痛得很。想想就夠可憐的，當真是沒人疼。不說與我們幾個嫡出比，便是十，也有陳姨娘護著疼著。”
臻環聽見說起，掃了一眼，并不。她昨日也從段氏那里聽了，比起親姐臻琳，她對那位未謀面的同樣是庶出的九更有親切感，更不用說其他的們了。
只是還提到了陳姨娘，想起姨娘，臻環就傷心，姨娘還在閉門思過呢。她已經弄清楚了姨娘犯得過，也曉得在京城嫁人之前，姨娘都不會有事，可她也怕，怕等出了閣，姨娘就要被送走了。
想到這里，心又沉了幾分，更是不愿意去理旁人，只低著頭坐在一旁。
臻琪努努嘴，靠到和臻琳邊上也不又在鬧些，我們又沒欠了她。”
“五。”拉了拉臻琪的衣袖，道，“長輩們都在。”
臻琪撅著嘴，倒是不再多說了，抬眼去看伺候在馬老太太身邊的臻瑛，又想說些，看了一眼臻琳，到底還是忍住了。
到了巳正，傳來口信說已經到了宅子外頭了，門房剛請了進來，四老太爺與六老爺一道在前頭，女眷們正往慶榮堂里來。
又等了一會，院子里響起幾聲問安的聲音，伴著采梅脆生生的請安聲，姜老太太頭一個進了屋。
這是頭一回見姜老太太，只瞧她兩鬢已露了白，臉上皺紋不少，比之馬老太太，瞧起來更覺得大了幾歲。
馬老太太見了她，也是一驚，道你怎就變了這般多？”
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少了客套和恭維，一下子拉近了這幾年的距離，就像是從前時不時走動聊天的妯娌。
姜老太太聞言，眼眶紅了紅，之前想的見到裴府中人時要說的要做的都一下子拋到了腦后，道出去了才辛苦，我又是個愛操心的。哎，莫說這些，這個是老十六的，這個是臻珧。”
張氏二十有二，一雙丹鳳三角眼，尖尖的下巴，瞧著就覺得是個精明人。依著姜老太太的介紹，她上前請了兩位老太太的安，又向幾位妯娌見了禮。
待與幾個向姜老太太和張氏請安之后，她才有機會細細打量起臻珧。
臻珧出生時未足月，個子小巧，偏瘦，長得卻很有靈氣，她上前請安，聲音脆脆的很是討喜。
而出乎和所有意料的是，臻珧剛才扶著姜老太太進來時顯得格外的親昵，看她身上衣服頭花，皆是好，與她們猜想的臻珧的處境似乎是全然不一樣的。
“不會是四叔祖母好顏面，特地讓她這般打扮的？”臻琪偷偷與咬著耳朵。
“瞧著不像。”疑惑地看了臻珧一眼，道，“你看她請安時大大方方的，哪里有半點膽怯的模樣，不像是常年被長輩責難的樣子。”
姜老太太坐下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們，嘆道這一晃這么多年，如今一個個都是大姑娘了，都讓我瞧瞧，當真是各個標致呢。”
姜老太太讓臻珧取出一個盒子，里頭裝著各式頭花，她笑著道不是金貴，就是做工精細些，耐看，北方行這些。這些都是臻珧挑的，你們自個選喜歡的。”
臻珧將盒子捧到們跟前，讓她們依次挑了花。是倒數第二個挑的，看了一眼盒子，只見其中還剩下七八朵，都是漂亮的，心道果真是細心，就怕最后挑的只能拿別人剩下的，多備了一些。
臻瓊病中未到，臻珧又捧到周氏跟前，讓她選了一朵帶。
周氏見此，除了夸臻珧的眼光好之外，自是少不得褪下一個鐲子塞給她。
臻珧不敢收下，張氏在一旁瞧著，道六嫂，別這么客氣，不過就是一朵絹花，哪里值得您回贈呢，臻珧命輕，您這般貴重的禮只怕會壓著她。”
臻珧聞言，臉上笑容不減，只是低下了頭。
瞧在眼里，暗暗想著果真如此呢，臻珧這般出身，難免會遭嫡母刁難。
周氏聽了張氏的話，看向臻珧的眼神更是柔了幾分，一面拉過臻珧的手給她戴上，一面與張氏道一片心意而已。”
幾位老太太、太太早就備下了見面禮，趁此機會，都拿出來給臻珧，臻珧依著規矩一一謝過，這才退回姜老太太身后。
“你夸這幾個丫頭，你的九丫頭難道就長得不好？”馬老太太笑著道，“模樣不，又懂事，我瞧著就是瘦了幾分，這一點跟七丫頭倒是一樣，都要多吃些。”
聽馬老太太提起，抿著嘴笑了笑，抬眼去看臻珧，只瞧她也看著，笑容俏皮。
“先天弱，后天再補，總覺得少了些。”姜老太太搖了搖頭，道，“幾個小子呢，都沒瞧見？”
“上學去了，再過一會就了。”
說罷了這些，馬老太太提起了正事你們這回，人手都帶夠了嗎？可要再買一些？”
“長途跋涉的，除了當初帶去的幾個老人跟著了，其他的都留在那兒了，少不得要再買。”說到這個，姜老太太也有些無奈，“教幾個能用的當真費心，我在那兒花了幾年，好不容易調教好了，又不能帶著，現如今又要再來一回。”
“你也說了你是愛操心，還是休息休息吧，也是有的人了。”李老太太勸道，“讓你管教去。”
姜老太太不置可否，張氏面色上也沒變化。
馬老太太見此，便道另與你說一樣。你們提前了，慶德堂要到年前才能修繕好，你們看，在其他房暫住兩個月？”
姜老太太聽了，皺了皺眉頭，那屋子就這般破舊了？”
周氏解釋道空了快十年了，這兩年雨水重，潮氣也大，我就想著反正是要修了，干脆大修一番，住著也踏實些，就多費了些。”
修繕的事是周氏在處理的，她是一番好心，姜老太太自然不好多說，便問那哪里可以讓我們一家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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