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番外一 愧疚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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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愧疚


更新時間:2018年12月22日  作者:玖拾陸  分類: 古代言情 | 家宅情仇 | 玖拾陸 | 臻璇 

拖了一個禮拜的番外,先上個一,有沒有二,再看吧。

再廢話一句,書友們請投完本滿意度調查,謝謝大家!

聞到一室桂花香的時候,臻徹正在給湛哥兒講學。

自從臻徊歸家之后,慶和堂里的氣氛就不太對頭,湛哥兒與父親不親,也不愿意去湊合大人們那些事情,干脆借口念書躲來了臻徹這兒。

臻背了半個時辰的書,年紀在坐不住,粘著臻徹,脆生道:“二哥,昨日卸兒說,他馬上要進京去見他父母了。四姐姐他們在京城,是不是就是很遠的地方?和四哥、四嫂他們一樣?”

臻還小,分不清遠近,所有不在甬州的親人便是在“很遠的地方”。

臻徹還未回答,湛哥兒已經笑了,沒規沒距刮了下臻的臉頰:“是啊,繡叔,就是很遠呢。”

臻眨巴眨巴眼睛,接受了這個回答,捧著腦袋想了一會,又問:“那二嫂嫂呢?什么時候會從很遠的地方回來?就跟三哥一樣。”

臻徹一愣,無言以對。

湛哥兒懂事,卻也沒法跟一個年幼的孩子解釋這兩種“很遠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個地方,只能打了個岔,與臻一塊去園子里耍玩。

臻徹坐在窗邊,抬眸看著院子里的金桂,久久沉默。

這個家里,除了臻剛才沒頭沒腦的一句,沒有人會再提起莫妍。

倒不是為了抹殺曾經存在過的一個人,而是到底去世久了,提起來也是徒添些感傷,無事無補。

臻徹倒是會想起來些往事。

莫妍在后院里寫字作畫、烹茶刺繡,她總是一個人,不似這家中媳婦,反像是客居的秀。

因著新婚夜的“慪氣”,臻徹從不加入莫妍的獨處,成親兩年,如同陌路。

直到莫妍自盡,十多年過去,臻徹才一點點想明白了曾經有過的疑問。

莫妍一直是客居的,在邵家時亦是這般,她惹不起任何一個人,只好躲起來,不會主動示好,不會巧言接近,她怎么和邵家的人相處,就怎么和裴家的人相處。

作為丈夫,他沒有把她從那種狀態里拉出來,反而是任其發展,直至殞命。

莫妍不懂夫妻之道,臻徹亦是一樣的。

事到如今,與其說是后悔,不如講是愧疚。若他當初成熟一些,彼此包容一些,何至如此?

這種愧疚,在跪于菩薩之前時,便縈繞于胸。

劉氏誦佛,但臻徹知道,劉氏不是信佛,而是尋求依托,只有經文讓她收起了心幟那些痛苦和悲傷,一日復一日。

她已心如止水,連臻徹十數年不娶填房不添香火都沒有出過一句話。

直到天下安定,臻徹又要進京之時,劉氏跪在家廟里,檀香繞梁,指尖滑珠,她突然開口問陪著她的臻徹:“這么多年了,你夢見過妍娘嗎?”

沒尤臻徹回答,劉氏抿了抿唇,又接著道,“我沒有,一次都沒有。”

臻徹垂下眼,他以為劉氏還會再多說一些,說莫妍的事情,說他該娶填房的事情,說子嗣的事情,卻都沒有,他只聽見了劉氏誦經的聲音。

臻徹轉過頭看劉氏,劉氏很早就生了華發,在他的父親去世、劉氏寡居之后,她的鬢角就白了,而到了現在,烏發間根根銀絲醒目,一如劉氏眼角的皺紋,讓人無法視而不見。

心里長嘆了一口氣,臻徹望著觀音像,盯著凈瓶楊柳,連這凈水都不能澆灌已經漸漸枯萎去了的母親的生命了。

不是沒有人跟他提過再娶。

從前在京里時,曉得他是鰥夫,亦有同僚甚至上峰想替他說親,他總是曳拒絕。

幾次之后,他聽見了同僚間的閑話,裴二爺夫妻定然是情真意切、琴瑟和鳴,這才那么多年都惦記著亡妻,不肯添新人。

明明他們連琴瑟相攜都不曾有過,更別說什么夫妻情意。

只是這些話,實在沒有去和任何人說明、解釋的必要。

他真的無心再娶。

即便增長了歲數,臻徹想,他依舊不知道怎么做好一個丈夫,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常得起一個“家”,常得起一個女人的期待。

他不想再添一對怨侶,不應該像他和莫妍那樣,也不要像臻徊和任氏一樣,他想學臻衍,卻是學不會。

與其讓妻子失望,不如不娶了吧。

可到了現在,面對母親,臻徹突然想著他是不是還是錯了?還是那么執拗,不懂變通,不懂遷就。

他是真的學不會,還是在學習之前就退縮了?

只因為莫妍在他面前狠絕的那一幕。

臨行前,臻徹去了祠堂。

站在牌坊前,他靜默許久。

這里早就看不出那年莫妍留下的一丁點兒鮮紅,她已經成了祠堂配院里的一個牌位,放在裴氏女眷的最下面,“臻”字輩媳婦里唯一的一個。

入冬前,裴家要上京的眾人啟程了。

五老爺和曹氏雖思念臻律,但到底馬老太太新殤,他們孝中不方便遠行。

段氏亦是孝中,但她一來要送哥兒入京,二來裴大老爺還在京里,就把所幽事情交給了孫氏,與柳十娘一道由臻徹護著出發。

一路倒也平順。

京里已經是新氣象了,雖然經過了圍城之困,但終究是由符琰里應外合開了城門,未受多少戰火之苦,只是其他許多州縣,百廢待興。

新皇已經登基,臻琳暫理**。

段氏送哥兒進宮去,見了女兒,不由紅了眼睛。

臻琳陪著段氏去看了裴大老爺。

自從出了天牢,裴大老爺身體底子虧了,又受了天牢陰冷,一身的毛病,他吃不消再在朝為官,又是馬老太太過世,便提了肚。

裴家女眷入京,裴大老爺便回了府圯養。從前的侍郎府付之一炬,如今座是這一回臻琳給添的。

臻徹與裴大老爺關起門來,說了一下午的話。

景和帝沒有殺裴大老爺,他也不可能自盡,但如今這個局面里,他再占著侍郎的位置,不是給子孫們的仕途領路,而是堵路了。

新皇來年必然要選妃,后位又是懸空,現在瞧起來臻琳的勝算最大,再不濟也能封個四妃之一,裴家是正兒八經的外戚了,姻親又手握著兵權,他這個國丈還是退了的好。

以后的裴家,要看他們“臻”字輩的了。

樹大招風、盛極而衰♀些道理,臻徹很明白,世家延續,從來都是如此。

段氏操持了一桌豐盛家宴,在京里的親人雖少,但總歸是團圓。

臻徹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臻律,他的臉頰上添了一道傷口,不猙獰,亦叫人心驚。

柳十娘驚呼,關切了幾句,臻律不咸不淡,一副不愿意與她說多的樣子。

兄弟兩人反倒是有不少話語,知道馬老太太臨終時都念著他,臻律在院子里點了香,朝著甬州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席面上,吃個心安,無多少話語。

段氏是長輩,又要照顧裴大老爺,早早退了席。

柳十娘陪著坐了會兒,見他們兄弟飲酒,猶豫了一陣,終歸是不敢勸,先回了房。

兄弟兩人喝到了最后,看著臻律有些椅晃地起身,臻徹叫了婆子來,讓她去知會柳十娘一聲。

臻律不滿地與臻徹道:“告訴她做什么?我去書房就好。”

臻徹按著他坐下,許久,喑啞著聲,道:“還記得你二嫂嫂嗎?”

臻律愣怔,莫妍過世那年他半大不小,但長輩們有意隱瞞了些事體,他又不愛打探內宅私密,到了現在,莫妍在他的芋里也只是個模糊的身影。

“我待她,比你待六弟妹,有過之而無不及。”臻徹的話讓臻律睜大了眼睛,“待她好些吧,畢竟這幾年,尤其是你生死未卜的時候,是她替你在五叔、五叔母跟前勁。我是過來人,才勸你一句,不要等到追無可追再來感嘆生死無常。”

臻律垂眸,酒氣氤氳了眸子,在這一刻倒是沒有再那么排斥這個話題,只是不輕不重接了一句:“可我不喜歡她。”

臻徹笑了,輕輕淡淡:“我也不喜歡你二嫂嫂,卻一樣會愧疚、懷念。人,就是這樣。”

臻徹沒有再勸,他只是坐回了椅子上,又添了一盞酒,唇邊微抿。

似乎那年紅燭夜,他抿了一口的那盞酒,便是這般滋味。

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香囊,感謝書友hy691126、alan88088、veron3371、蘭閣月薇、秀憩的粉紅票親們,滿意度調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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