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錢嬤嬤這聲嘆,文顯宗仿若得了佛音,轉了轉小眼睛,笑瞇瞇地對錢嬤嬤道:“嬤嬤這話差了,就嬤嬤的資歷當個內院的管事還是綽綽有余的,這是在耿家不得用,這要是在我們家那肯定得用,不知嬤嬤有沒有意向跟著我們回去,到時讓你跟著大小姐出嫁,當個管事嬤嬤豈不是更好。”這就開始裸地挖墻角了。
錢媽媽剛才那么說只不過是為了掩飾為什么家里的小丫頭子不在,也方便她后面的行事,沒想到還有這意外的收獲,不過也不敢演的太過,那就適得其反了,忙露出點喜色,略帶點猶豫地道:“跟著大小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不過,哎,算了,我們家的下人可都是死契,沒用的。”
文大爺只不過是哄騙這錢嬤嬤罷了,想著看看能不能利用,很是沒負擔地道:“這有什么,憑著我同你們家耿老爺子的交情,要個把人還不是小事一樁,你只管伺候好了小姐,這事就算成了。”
錢嬤嬤一聽,忙裝著很是激動的樣子,諂媚地道:“那可是大好,奴婢在此先謝過大爺了。”
文大爺見她如此,眼里閃過不屑,口中卻含笑地道:“嬤嬤不必如此,這值當什么,只以后忠心即可,好了,大小姐可起身了。”這就擺起大爺款了。
錢嬤嬤雖然心里很是瞧不上他這樣,可也知道見好就收,忙笑道:“大小姐這幾天要用藥倒是早早地就起了,這會怕是都已經用完藥了。”
文大爺倒是奇了。這會才將將天光見亮,就開始用藥了,他不愿與一婆子說這些,忙往妹妹的住處走去。這還沒進門,青梅就看見了,忙打了簾子。咋呼道:“咦,大爺竟來的這般早,剛好姑娘用完了藥,奴婢想著讓錢嬤嬤看看可有什么得用的湯水,好讓姑娘壓壓心里的苦。”
文大爺對妹妹倒是很好,聽了這話,也不計較剛才青梅的無理了。忙不放心地問道:“可與大夫說了,這湯水用了與藥性沖不沖?在一個人家用藥不都是吃完了,含顆果子蜜餞啥的嗎?難道這些你們竟沒有,這耿家也太摳門了吧,待客可是忒怠慢了點。再說了,若是耿家沒備上,你們自己個不好出去買,也可以去尋了我,這點子東西還不是一會會的功夫就買得了。”說到這倒是怪上青梅服侍不得力了。
青梅聽了,也沒怕,笑著解釋道:“大爺別急,這藥是溫性的可用些溫補的甜羹壓壓,只別用的多沖了藥性就好。至于果子啥的倒是有,不過不是那些知名店鋪的罷了,好似是她家奶奶自己個做的,這也舍了臉拿來待客。”說完很是鄙視地撇了撇嘴。
柳露這會要是在這,必然要大喊此人不識貨了,自己個做的果脯可是看在老和尚的份上。為了調理好文氏的身體,才忍痛送來的,人倒好不領情,還說刻薄話,真是此有此理了。不過這會她不在,也就聽不到了,還少生了閑氣呢。
文大爺聽了也是無法想象一個主子做這些事的,不過這事也犯不著同個下人說道也就不說了,收起了臉上的怒氣進了門,見文氏已然用過藥正在那用蜜餞壓口呢。
文氏剛才就聽得青梅咋咋呼呼得了,哥哥關心的話,她自然也聽見了,這會見他進來,倒是滿心高興地笑著道:“哥哥今兒來的好早,可曾用過飯食?”
文大爺攔下正要起身行禮的妹妹,還認真地看了看她的氣色,見只幾日不見,果真面色紅潤的許多,心下歡喜,遂道:“妹妹看著真就大好,想不到這四奶奶還真是有點子本事。”
文氏笑嗔道:“哥哥這話倒是說錯了,這四奶奶可沒這點子本事,是她家里的小大夫厲害,不過也虧得她,人家才給我看的,想來這就是師父他老人家讓我來的原因了,好了好了,這話哥哥快點收起來,別叫人聽到了,招笑話,哪家當家的主母給人看病的。”
文大爺今兒來可不是同她說這個的,也就收了話頭,問道:“妹妹這幾日可曾見那四奶奶?”
文氏聽他這話像是有事,不覺大奇,疑惑道:“哥哥這話問得,妹妹哪日不見四奶奶,只昨兒個她家的女兒病的重了,說是要收拾收拾送京里去看大夫,我怕擾了人家,方才沒去,可是有什么事體?”
文大爺聽了一奇,忙問道:“這倒怪了,也沒聽說她家孩子有什么不妥,怎么就病了,甚是蹊蹺,在一個她家不是有看病的嗎,怎么非得出去看,別不是有詐吧。”他自己心里有鬼,這就疑上了,不過這還真就被他給懷疑對了。
文氏現在對柳露很是感激,哪里聽得這話,不由地嗔怪道:“哥哥今兒是這么了,盡說些怪話,誰家孩子沒病過,有什么稀奇的,在一個四奶奶藥房畢竟是些小姑娘看女子病可以,孩子哪里不舒服也是能瞎看的,可不就得重視些,往外頭去尋兒科看得好的大夫了嗎。”
文大爺心里有病,倒也不爭辯,想著妹妹這話也對,遂丟開了手,忙道:“是我說差了,既然她家孩子病了,妹妹該當去看看,也好盡心。”
聽了這話,文氏這才復又高興起來,點頭道:“哥哥這話對,我也想著昨兒孩子剛病的重些,人家忙就不添亂了,今兒倒要好好地去探探,說不得她今兒該送京里去了,遲了反而不好了,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文氏大概看出哥哥今天是有事要說,才來得這么早了。
文大爺今天來本是想著,昨兒那人交代讓他想法子控制了耿家的后院,好配合他們來個里應外和,這局是打他傳出耿家老四不在京里,還隱約是去了北邊就開始布的,當時他這話一說,那接頭人就愣了一下,立馬辭了他,走了。這接頭人一走,文顯宗就嚼出味來了,這些人恐怕不單單是沖著探消息這么簡單,肯定還有后手,暗悔說錯了話,這接下來的麻煩可不就來了。
沒幾天,那接頭人就吩咐了這幾日讓他行這下毒控制人后院的事了,他有心不答應可又畏懼那人的手段,只得應下,先前他幫著那人只不過是傳些耿家的信息,原不曾想著害人,再一個他與耿家也沒什么仇怨的,又關乎著師父,心里愁累的很,如今真是悔不當初了。
不過事情已然這樣了,現在他只能是保全自家了,文顯宗看著妹妹干凈的眼睛,加之素來他又最疼妹妹,知道妹妹心善,不忍讓她臟了手,就隱下將事情告之的話,想了想道:“昨兒我在外頭倒是得了一樣好東西,想著讓你有空了送給四奶奶也算是全了她對你的一番用心了。”說完從衣袖中拿出個古樸的羊脂白玉做的斗蝦,樣子很是可愛,應該最得小孩的喜愛。
文氏一看用料就知道不凡,更見這做工別致的緊,自己也愛得不行,忙笑道:“還是哥哥想的周到,我也想著該送什么禮給人家,早先的見面禮到底簡薄了些,有了這個很好,只說是給孩子玩得,想來四奶奶也不會推辭了。”她也曾想著送些貴重的禮,可奈何柳露實在是不收,如今這斗蝦一看就是哄孩子的玩意,大概四奶奶不好再說什么不能收的話了。
文大爺見妹妹同意了,忙道:“妹妹等會去的時候帶上周姨娘,這樣方顯得有誠意,哥哥正好有東西讓她替哥哥送去,算是哥哥對她幫了妹妹的謝禮。”
文氏本不喜周姨娘,可見哥哥說得在理,也不好不允,只得淡淡地道:“也好”再一個這幾日這周姨娘也不知怎得總是打聽人家這那的,惹得柳露不悅,很是掃她面子,今兒帶了去,人家孩子有病,想來她也不敢再說什么了,有了哥哥給的禮,也算是她親自賠罪了。
正好青梅來請用膳,文氏忙邀了哥哥同用,文大爺雖說不餓,但也沒推了,一時兄妹兩用了飯,文大爺辭了文氏往西廂房的周姨娘處去了。青梅如今從周姨娘處得知大爺沒想著同耿家結親也就不急了,倒是沒太過在意這大爺走與不走的,只服侍了文氏漱口凈面。文氏也當沒看見哥哥去她討厭的人哪里,畢竟哥哥還有事要交代周姨娘,一時主屋的主仆倆倒是和諧了。
這文顯宗剛出正屋到了院子,周姨娘身邊的大丫頭就看見了,因著她老早就在西廂房的廊下候著了,這會文顯宗一往這處走,她立馬往里回了聲,好叫姨娘收拾好了。
這周姨娘這幾天很是不得勁,因著這次同大爺出來是一點事由都沒撈著,只整日的陪著姑娘呆在這耿家的客院,偶爾去看看四奶奶,就這還是大爺交代了,要多套四奶奶的話,姑娘才應下帶了自己去,其他時候,姑娘嫌她丟人,等閑不讓她出去,連個花園子她都沒撈到逛逛,這心里能舒坦了,爺也整日的不見蹤影,這會覷著他來了,可不就得好好地哭訴哭訴,好歹要讓他知道知道她的苦不是,不然這趟跟著折騰來京里有個什么意思。
聽得屋外丫頭的一聲提醒,周姨娘立馬整了整妝容,她臉上的妝是一早得知大爺來時就扮上的,這會只需捏了快帕子搖曳著往外走,剛好被一腳踏進來的文大爺看了個正著。()
云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