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清早,赫舍里一番收拾之后,等待屬下們來請安。雖然越來越不想見她們,卻不得不見。這些日子她在坤寧宮蝸居,現在她這個皇后,完全只有半天的功能。
每天準點起身,內務會送來起居錄請她蓋章。她基本都不看內容,直接敲完了就扔給他們。以往敬事房在把綠頭牌送去乾清宮之前,都會先送來坤寧宮做最終確認,現在這一項被自己給省了。管他今天有幾人候選,不管以前還是現在,皇后的名字后不會出現在盤子里,至于屬下們,對她來說,誰都一樣。
自從上回自己抬舉馬佳氏被玄燁看穿之后,赫舍里就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搞這些小動作。玄燁喜歡和誰滾床單,他自己會選,反正除了自己以外,內廷的其他人,都是原裝貨,原裝貨的優點,就是完全符合設個時代的時代特征。
皇帝的人,皇帝就是她們的神寄托。玄燁很容易就能從她們身上找到被臣服的成就感。如果他是因為在自己這邊碰到釘子悶悶不樂。那么那些人,隨便誰都能治愈他了。
不聽話的人只有一個,聽話的人,滿大街都是。所以,當內務的太監戰戰兢兢送上起居錄的時候,她心里總要冷笑一番,我的確是被冷凍了,但我看上去落寞了嗎?頹廢了嗎?嫉妒了嗎?完全沒有嘛,你們干嘛每次見過都一副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表情?
回想起今天早上,起居錄翻開,上面寫的是馬佳氏的時候。我覺得很正常嘛。他曾經說過我有點像她,后來我自己也看了,發現是有那么一點形似,但完全不神似。玄燁喜歡這樣的人我早就知道了嘛。我還知道那個人很會生呢!
腦子里雜七雜八轉著念頭的某人,根本沒注意到宮人們正用詭異的眼光看著她:“娘娘?娘娘?長春宮來人了,要求見娘娘。娘娘?”好半天,赫舍里才回神:“長春宮?難不成馬佳氏要請假?”
赫舍里整頓了一下表情,含煙把來人帶進坤寧宮:“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赫舍里一看,是二阿哥身邊的嬤嬤,愣了一下:“你來見本宮,什么事?”
“啟稟娘娘,二阿哥昨天夜里忽然發了高燒。奴婢上報了太醫院,太醫看過之后,給配了,但收效甚微。眼下皇上和小主已經趕過去了。小主讓奴婢來稟報給娘娘知道。”
赫舍里聽到這情況,心里咯噔一下。馬佳氏的確會生,但也會死。她最早生的幾個兒子都是沒活多久就死掉的。難道二阿哥會掛?想到這里,她坐不住了:“通知各宮小主,今日免請安。來人,擺駕阿哥所。”
步輦在路上晃著,赫舍里莫名地有些揪心。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會掛,那就表示自己的承瑞也有可能逃不掉命運的安排,玄燁早年生的兒子兒,都逃不掉早夭的命運。如果真是這樣。我要怎么辦?
含煙看得出主子心慌,下意識安撫道:“娘娘,您別擔心,興許只是普通熱癥,不礙事的。況且,皇上和小主都在。太醫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她以為主子聽到二阿哥高燒立刻緊張成這樣,堅持要自己過去探視,是為了要向皇上示好。因此一個勁兒地催步輦得快些,別讓娘娘和皇上錯過了。
其實赫舍里根本就沒注意聽她講了什么。步輦將要到達阿哥所的時候,遠遠看見玄燁的步輦出來。太監們連忙停步,跪倒。赫舍里順勢下輦準備上前參見。玄燁看到赫舍里,目光閃了一下:“你怎么在這兒?”
“回皇上的話,臣妾聽說二阿哥病了,所以……”話還沒說完,玄燁一拍扶手:“回去,朕不想再外面看見你,外面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說著,吩咐太監們起轎。大模大樣地路過了。
含煙她們嚇壞了,紛紛望向赫舍里:“娘娘……皇上他……這……”赫舍里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涌上來的無力感:“算了,回宮吧!”轉身坐上步輦,往來的方向掉頭,下人們默默跟上。“一會兒,請太醫來一趟吧。”到半路,赫舍里悵然道。
事后經過一番了,昨晚因為奶娘粗心,窗子沒關嚴實,夜風吹進來,讓二阿哥受了涼。小孩抵抗力差,當晚就發起燒來。太醫給開了,但小孩子根本不懂良苦口,一番哭鬧之后,根本沒吃進去多少,反而累得差點厥過去。
奶娘看情勢不多,清早第一件事就去稟報了皇上,等到玄燁下令到太醫院,太醫們才知道二阿哥的燒沒有退下去。事情清楚了,只是吹了夜風著涼而已,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赫舍里放下心來,繼續做自己的懶人皇后。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二阿哥這一發燒,燒了三天都沒退。太醫們用了各種方法,都不能讓他退燒,到最后,宣布他得了肺炎。消息再度報到赫舍里這邊的時候,赫舍里正賴床不起。
“娘娘,大事不好,阿哥所來了消息,說二阿哥得的是癆癥,太醫們已經宣告無可醫了!”珍兒奔進來報告。赫舍里驚得從床上彈了起來:“你說什么?癆癥?不是說只是受涼而已嗎?”
“回娘娘的話,起初太醫是這么說的,可二阿哥一直燒了三天都沒見好轉,太醫們什么都試過,都不管用,所以才確定是癆癥。”珍兒如是說。
“不可能的,只是吹了個夜風,怎么可能這么嚴重?”赫舍里一邊指示更衣一邊說:“皇上知道了嗎?”“回娘娘的話,前頭還沒有散朝。”“太皇太后呢?”赫舍里又問。“奴才們不敢驚動太皇太后。”珍兒躬身。
“!過去看看。”赫舍里站起來就往外。玲兒過來勸:“娘娘,您現在過去,皇上問起來……”“問什么問?萬一二阿哥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再問就晚了!”赫舍里不耐煩地說。
宮人們不敢再勸,只能陪著主子趕到阿哥所。太醫嬤嬤們聽見“皇后駕到的聲音慌忙都出來迎接。赫舍里一邊說著平身一邊往里面:“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你們不是說只是吹了夜風而已嗎?”
馬佳氏一邊垂淚一邊說:“都是婢妾不好,一時疏忽大意。沒想到承慶竟然會……”赫舍里根本顧不上安慰她,只問了一句:“現在還有用嗎?”
“回娘娘的話,已經停了。”太醫們齊齊跪倒:“奴才等無能。請皇后娘娘降罪!赫舍里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停?降罪?二阿哥要是真的……降你們的罪有什么用?聽著,現在皇上還不知道這個情況,你們還有機會。趕緊想辦法!如果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設想!當年六阿哥的事情,想必各位心里有數!”
太醫們驚悚了,所有的仆從下人驚悚了,全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六阿哥的死,對皇上打擊之大有目共睹,所有伺候過六阿哥的仆從下人,全部給他殉葬了。自六阿哥以后,宮中再無白事。誰也不知道二阿哥如果真的死了。皇上會不會像當年那樣,沒人敢打這個賭。
“太醫們再努力一下,本宮就在這兒等著你們的好消息。”赫舍里坐到椅子里,轉頭對馬佳氏說:“你也坐吧,我們一起等著。”太醫們面面相覷后進去繼續奮斗了。赫舍里拒絕了含煙端上來的茶,默默地剝著指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邊上馬佳氏坐在那兒身體都在抖。
赫舍里心事重重,這個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里屋忽然傳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把她嚇了一跳。馬佳氏聽到這個聲音,站起來就想往里沖,卻被身邊的嬤嬤攔住:“小主去不得,二阿哥是癆癥!”
赫舍里對著那扇看看,忽然站起來:“你且坐著。本宮進去看看。”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娘娘,使不得呀,萬一娘娘過了病氣,奴婢萬死不能贖罪!”“主子,您不能進去!”赫舍里朝天翻白眼:“太醫們都在里面,難道他們不怕過病氣?”
“娘娘!您不能進去!”赫舍里無奈,一瞪眼:“都給我站著別動!”說完站起身,后面含煙她們都跪了:“娘娘!”赫舍里一轉頭:“不許說話!”說完簾一撩,進了二阿哥的臥室。
太醫們聽見簾響動,回頭一看,皇后進來了,馬上站不住要跪。赫舍里先說在他們前面:“免跪!二阿哥怎么哭得這么厲害?本宮在外面聽得都心焦!”
到床邊一看,嚇了一跳,小孩的四肢被綁的結結實實,頭上身上被銀針插得像個刺猬。更可憐的是,隨著他的哭聲,銀針不停地顫動。眼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赫舍里一轉臉:“沒有辦法讓他舒服一點嗎?這樣哭,萬一哭壞了嗓子怎么辦?”“回娘娘的話,奴才們正在努力。”
“本宮不管過程如何,只要結果。相信你們自己也知道,什么樣的結果才是皆大歡喜!”赫舍里下了最后通牒。太醫們唯唯諾諾表示明白。她便不再看床上掙扎的小人兒。重新出房間。
外面的人一見她出來,全都撲上來:“娘娘,您沒事兒吧?”“娘娘,小阿哥……”馬佳氏想問又不敢問。赫舍里吐出一口氣:“暫時沒事,太醫們正在搶救。”馬佳氏的臉這才緩和下來。
這里正等著信兒,外面遠遠地傳來聲音:“皇上駕到!”赫舍里連忙帶著馬佳氏出去迎接。玄燁這回沒再對赫舍里發火,而是焦急地問:“承慶怎么樣了?”“回皇上的話,奴才們正在全力搶救。”太醫院掌院躬身回答。
“救,一定要救活他!”玄燁激動得來回踱步。本來他就為朝務煩著心,乍聽到兒子病危的消息,火氣更大。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赫舍里見他一頭汗,好心地送上茶碗:“皇上,您先坐一會兒。待等太醫們診斷結束,就知道二阿哥病情究竟如何了。”
玄燁接過茶碗剛放到嘴邊,才意識到這是誰遞過來的:“你,你怎么……”“皇上息怒。臣妾告退!”赫舍里躬身一禮,不等他說完話就準備人。玄燁哼了一聲,轉身過不去看她。
赫舍里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的仇,不知道要記到什么時候。馬佳氏看皇帝發火,皇后要人,自己只能恭送。赫舍里退到邊,一只腳剛跨出去。里面診斷的太醫剛好出來稟報。低頭路的他沒看見皇上,還以為坐著的是娘娘。直接跪倒就說:“啟稟皇后娘娘,二阿哥救回來了!”
玄燁松了一口氣:“救回來了?”太醫吃了一驚。抬頭一看竟是皇上,嚇得重新趴在地上:“奴才該死,不知皇上駕到,奴才該死!”玄燁剛想說算了。身邊忽然響起驚呼聲:“小主,小主您怎么了?”
聽到二阿哥沒事。赫舍里的腳跨出檻,準備人。誰知背后又傳來驚呼。轉身一看,卻是馬佳氏緊張過度驟然放松,一下子從椅子里倒了下來,把邊上的宮人們嚇壞了。
玄燁也嚇了一跳:“怎么了這是?太醫!快過來看看!”太醫忙湊過來給馬佳氏把脈,外面的赫舍里默默退出去上步輦人。身后的人和事,是時候丟開了。我的責任盡到了,至少你來之后,他還活著。
回到寢宮脫去外袍拔去釵環。往榻里一倒:“含煙,我睡一會兒。”含煙知道主子心里不舒服,可對方是皇上,她一個小丫鬟哪兒能差的上嘴。只好替她抱來毯子蓋好:“娘娘,奴婢就在外頭侯著,您睡吧。”
閉上眼。腦中出現的,是連續兩次對上玄燁沒有溫度的眼神。嘴角勾起,心里辨不清是什么味道:作為一國之君,怎么能把心思全放在臉上?現在,紫禁城上下,已經沒人不知道你在冷凍我了。我看我還是什么事兒都別管,洗洗睡了吧!
結果,她這一覺,還真睡到了晚飯時間才被叫起:“娘娘,小廚房已經把晚膳備下了,奴婢服您起身吧!”連璧在邊上輕聲說。赫舍里瞇著眼轉過身:“什么時辰了?”“回娘娘的話,申時初刻了!”“已經這么遲了嗎?”赫舍里從榻上坐起,忽然覺得有點頭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
連璧立刻緊張了:“娘娘,您沒事吧?”“沒事,睡多了,有點暈。”赫舍里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進袖子里。外面宮人已經排著隊準備進來布置了。自打皇上沒來之后,皇后一下子懶散了許多,膳桌要擺到榻邊上,娘娘起身就能拿到筷子,吃完漱漱口倒下去又能繼續睡。
而且吃的也也簡單多了。晚上基本不吃飯了,要小廚房編者法兒地給她做粥和各種面食,宮人們都說這樣吃不飽,她卻說沒事兒,反正她睡的時間比動的時間多,完全感覺不到餓。
下人們沒辦法,只能按照她的要求辦。今天給準備的,是燕窩參茸粥,加上幾疊小點心。赫舍里拿起勺子剛想喝,猛的想起一件事兒來:“剛才,本宮時,馬佳氏暈厥,如今怎樣了?”
“娘娘,那邊已經沒事了,娘娘不必掛懷。”含煙籠統地回了一句。赫舍里不疑有他,吃完晚飯繼續睡覺。宮人們待她睡下之后,吹熄了燈悄悄出來。連璧嘆了一聲:“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啊?”
“哎,我也擔心,娘娘吃的一天比一天少了,偏偏她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含煙無奈:“雖說每天睡得多,但吃得這么少總也不是個事兒。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娘娘自己不說宣太醫,我們自作主張,萬一惹得娘娘不痛快了怎么辦?我看,娘娘是內心郁結,嘴上卻不承認。剛才還問長春宮那位。娘娘要是知道,長春宮那位又有喜了,一定更傷心。”
“你們說,皇上難道真的會棄娘娘于不顧么?”
“不知道,頭些日子,乾清宮還有消息來,說皇上如何如何生氣呢!上回娘娘被皇上半路趕回來,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哎……怎么會變成這樣呢?”“別想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嬤嬤要是知道我們背后碎嘴,定又要打了。”
宮人們的議論,赫舍里全都聽不見。她睡她的覺,真的和玄燁說的那樣,外面的事,都不用她操心。慈寧宮里,太皇太后卻已經得知白天發生的事。太皇太后笑瞇瞇地送請安的玄燁,轉頭對蘇嘛拉姑說:“皇帝心里定了一個人的罪,這人就算再怎么剖白自己,都沒有用。所以,那丫頭選擇關起來睡大覺,挺正確的。”
“可皇后娘娘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蘇嘛拉姑有點擔心。“沒事兒,你沒聽咱們的皇上說么,如果馬佳氏這一胎再得一男,就晉她為嬪,我準了。另外,后宮其他人的位置,也可以一起動一動。所以,她很快就會睡不著了。”
“這……”蘇嘛拉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皇帝比以前聰明了,從這點上看,我可以接受這丫頭白天睡大覺。”太皇太后似乎心情很好:“對了,二阿哥那邊,你要盯緊一點了。”
第二天一早,赫舍里睡夢中被叫醒,懶洋洋地穿好衣服,坐到梳妝臺前,含煙給她梳發,連璧給她上妝:“娘娘,您這幾日睡得多了些,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呀?”
“我沒事,宣太醫做什么?難道犯困也是病么?”赫舍里失笑。“娘娘,您這幾日進膳也比往日少了。”含煙補充道:“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覺得餓,吃得當然少了。”赫舍里嘆了一聲:“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胖了?”
“沒有,娘娘,婢子們是覺得您瘦了。”含煙看看鏡中主子的臉。赫舍里啞然:“不可能!你們別瞎操心了。”梳妝完畢,外面內務的公公進來求敲章。赫舍里照例接過本子看也不看就把章蓋了還給他:“行了,你退下吧。”
沒想到他躬身一禮:“娘娘,昨兒長春宮來報說是貴人有喜了。您看……”赫舍里一愣:“什么?有喜了?”左看右看:“本宮怎么一無所知?”含煙一看事情瞞不住只好招供:“回娘娘的話,昨兒消息來的時候,娘娘正睡著,所以……”
赫舍里“哦”了一聲:“既然是有好消息了,那就去給慈寧宮報喜吧。該怎么賞賜還怎么賞賜。”轉而再一想,又補了一句:“想必祖母和皇上早已知曉了,皇上賞了什么?”
“這個……皇上昨兒高興,賞了……賞了……賞了長春宮一株珊瑚樹。”太監說這話的時候,都有些結巴了。“哦”赫舍里依然只是應了一聲:“本宮心里有數了,你退下吧!”
內務的人一,赫舍里沉下臉:“你們說,如今本宮竟最后一個知曉馬佳氏有喜,該賞她什么呢?”“娘娘,奴婢知錯了,請娘娘責罰!”含煙和連璧齊齊跪倒。
心煩的赫舍里一擺手:“我罰你們做什么?起來!”抿了抿嘴:“傳旨,免了馬佳氏的請安,著內務給長春宮換一套寢具吧。”宮人出去宣旨。赫舍里忽然覺得口悶悶的:“你們兩個,不準再有下次!,去慈寧宮!”
含煙和連璧低著頭過來攙她:“奴婢知錯了,娘娘小心。”不知是睡得是在太多,還是什么原因,赫舍里只覺得今天腳上的盆底跟特別高,一腳踩下去,居然沒踩穩一下子軟倒。慌得兩個丫頭用力扶住:“娘娘,娘娘您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看來真的不能一直這么睡了。吧吧。”赫舍里吁了一口氣,驚覺就剛才一下沒站穩,居然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都濕了。穩了穩心神,示意兩人放手,從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回頭再看看高高的鳳座,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我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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