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聚忠和他哥哥耿昭忠一樣,都是文化人,沒事喜歡之乎者也幾句,而尚之隆卻是尚武的弓馬都還不錯,這兩人眼下在皇帝面前出現,眼下卻正是時候。而太皇太后給他們這個恩典的原因,是因為十一月底的時候,尚之敬帶著黃金千兩和無數慰問品,回廣州去了。
太皇太后對此憂心不已,玄燁卻是舉雙手贊成,這個討厭的人終于走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見他了。赫舍里知道這件事后,也是一聲嘆息,看來,孔四貞也快離開了。廣東和廣西唇齒相依,太皇太后不會放棄最后轄制尚氏父子的法子。孔四貞的不幸,現在開始進入倒計時。
造成這一切變故的人之一,現在還在手舞足蹈。玄燁啊,種什么因,得什么國,當你剛搞定鰲拜想要喘口氣的時候,三藩就等著請你吃耳光了。你等著吧,以后有的是讓你追悔莫及的機會。現在你就偷著樂吧,反正有太皇太后幫你頂著,你的頭頂上依然是萬里晴空。
果然,長至節后的某天早茶會,赫舍里在慈寧宮里遇見了來請安的孔四貞,婚后的她看上去光彩照人,當太皇太后問起她,丈夫對她好不好的時候,她低下頭,輕輕地了一句:“延齡是爹爹舊將子,與臣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自然是聽奴婢的,不敢有違。”
“聽聽,啊?聽聽,不愧是定南王的女公子,頗有乃父之風啊!我們天家的公主要是都有你這樣的氣勢就好了。”太皇太后高興地。孔四貞羞澀地低下頭:“太皇太后謬贊,臣怎么能和內里公主相比。”“四貞啊,我是多么想就這么把你留在京城陪著我老太婆一輩子。你知道。我的女兒們都離開我,遠嫁他鄉。我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她們。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赫舍里心里敞亮,這是太皇太后再白話,孔四貞是注定要回廣西的。就算她不想回去,他的丈夫孫延齡也會忍不住的。雖然尚郡主做駙馬那是很光榮的事情,可這個郡主要是個純正的滿人也就算了。這郡主偏偏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黃毛丫頭。就因為他爹爹是我爹爹的主帥,她就一直都壓著我一頭,他爹爹死了。她居然還壓著我一頭。她是郡主,而我只是郡主家的一條看門狗。
現在是在京城,我忍,但你不會一輩子呆在京城的。現在尚家大哥回廣東了,宮里的貴主子一定不會把你這個廣西人民的吉祥物留很久的。回歸就在眼前。只要你離開了京城,要扁要圓,還不是我孫延齡了算?
赫舍里嘆氣,男人。尤其是武夫,決不能用強勢欺壓的方式壓榨他們,稍有不慎。反撲起來嚇死人。孔四貞啊孔四貞,你還是太天真。赫舍里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里。捧著茶碗,視線一直停在冒著煙氣兒的水壺上。一言不發,渀佛把耳朵也屏蔽了。
太皇太后和孔四貞了一會兒話,忽然轉頭望向赫舍里:“咦,今兒你這丫頭怎么這么安靜?怎么了?”赫舍里囧了一下。我安靜也有問題啊?那我不安靜能怎么樣?插嘴么?插得上么?你能讓我話么?
“回太皇太后的話,昨兒個皇上給奴婢出了一道題,奴婢剛才走神了,正想著呢!讓您和郡主看了笑話!”赫舍里裝作很不好意思,借口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過濾,張口就來。“哦?皇帝最近都在琢磨什么呢?怎么就把我們一等一聰明機靈的索二小姐給難住了?”太皇太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眼神卻專注地盯著她的眼,她的臉,希望看出端倪。
而赫舍里在借口出的下一秒,就已經再想下一個借口了,人家不是了嘛,一句謊話,就需要一百句一千句的謊話來鋪墊。在宮里別的本事沒有升華,睜著眼睛瞎話的本事精進了許多嫺多。
只見她臉一紅,頭一低:“啟稟太皇太后,事情是這樣的。昨兒個皇上正在和耿大人研究學問,忽然被耿大人帶進來的一件小玩意兒吸引了注意力。耿大人的腰上系著一朵碧玉蓮花,主子一時興起,就問奴婢能不能不用任何道具,讓這朵蓮花浮在水面上。奴婢想來想去都沒想出辦法來。”
太皇太后一愣,笑了:“他這是糊弄你呢!別被他帶溝里,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事,玉怎么能能浮在水面上呢?”“奴婢剛才就是想著這事兒呢,所以走神了。”赫舍里裝作手足無措的樣子。太皇太后一擺袖子:“你別理他,他最近是掉進書里出不來了,你該在他邊上勸著,而不是讓他一起帶坑里。”
”奴婢領旨。“赫舍里低頭給太皇太后斟茶。太皇太后看看她的頭頂,再看看蘇嘛拉姑,意思在:你看你看,她就是這個樣子,讓我心里像堵著石頭一樣!到底要怎樣她才會有正常小女孩的表情?看一個小女孩天天帶著撲克臉,太皇太后越想越戳心筋,恨不能伸手去掐她的臉,看看她的臉是不是硅膠做的。
從慈寧宮出來,珍兒和玲兒正在門口等著她,赫舍里看看天色,很隨意地了一句:“時辰還早,我們去御花園瞧瞧那幾株梅樹結骨朵兒了么?趁雪停,趕緊剪一些回來,給主子泡茶喝。”珍兒立刻點頭:“是,奴婢們馬上去準備剪子和工具。”赫舍里帶著另外兩名宮人往御花園來。
到了地方,她不由得嘆了一聲:“雖皇宮很大,御花園卻是小得可憐,即便是面積很小,卻還是被微型的亭臺樓閣占據了大部分的土地,花草樹木全都被擠在縫隙里。和自家的后花園根本沒得比。因此,她不喜歡上這兒來,每次來都會更加想念家里的后花園,那幾株盛放的梅樹,成片的海棠花。
不過,宮里有專門的花房,一般只要叫得出名字的花,那兒都能提供,有專門的花匠蘀主子培育者。只要主子需要,隨時取用。因此,御花園的實用性非常差。即便如此,赫舍里還是在那兒發現了一株長勢非常好的梅樹,想著它到冬天的時候應該能結許多骨朵兒。今天正好有空,她準備親自去驗貨。
一離開慈寧宮的范圍,赫舍里的貴小姐氣場全開,一只手搭上宮人的手,幾步路走得那叫一個搖曳生礀。今天雪停了,太陽正好,連西北風吹著都覺得那么清新。赫舍里瞬間起了逛街的心思,愈加放慢了步調。
就在她閑庭信步的時候,出事情了。遠遠地過來一頂步輦,步輦上坐著的,是端敏公主。赫舍里身邊的兩名宮女已經自動讓道并下跪了。赫舍里一撩袍子也準備下跪,卻被端敏叫住:“你過來,你身上的這件衣服,是誰給你穿的?”
“回公主的話,這衣裳是太皇太后賞的。”赫舍里低著頭平靜地回答。“什么?”端敏忽然提高了音量:“你撒謊!這件斗篷是本宮的祖公特地進獻的,是給本宮的新年賀禮,皇瑪嬤怎么會賞給你的?你……來人,給我把她身上的斗篷脫下來!”
“等一下!公主,這衣裳若不是太皇太后賞的,奴婢又怎么會把它穿在身上?蒙古王公的贈禮,奴婢一個在乾清宮足不出戶的人,又怎么可能接觸的到?所以,這件衣服的確就是太皇太后賞給奴婢的。請公主高抬貴手!”赫舍里退了一步,很淡定地。
“本宮不信,這斗篷是本宮的,你有什么資格穿它,你脫不脫?不脫我讓她們動手了!”端敏公主眼神一掃,立刻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站了出來。
赫舍里微微一笑:“這件衣裳挺好看的,穿著也舒服,它若不是太皇太后賞的,主子喜歡,奴婢讓給主子那是奴婢的榮幸,奴婢家雖然比不得公主尊貴,但也算望族,一件皮裘還是送得起的。只可惜,這斗篷的確是太皇太后恩賞,非是奴婢不肯割愛。”
“油嘴滑舌,你以為,本宮真的不敢動你嗎?真真笑話!來人!”端敏一咬牙一招呼,嬤嬤們齊出動。赫舍里還是一副氣死人的淡定樣子:“公主,您當然敢收拾奴婢,別您了,就是這兒任何一位嬤嬤都能收拾奴婢,可是啊,奴婢剛才了,奴婢身上的這件袍子是太皇太后賞的,不管是為什么,這件衣服現在穿在奴婢的身上,嬤嬤們下手可輕一些。”
端敏被她不陰不陽的態度氣瘋了,一拍扶手,太監們落轎,她站起來就往赫舍里走過去,看樣子是要親自動手了:“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在本宮面前提皇瑪嬤。皇瑪嬤是本宮的嫡系長輩,你不過是奴才家里生的小奴才罷了。居然敢跟本宮擺譜,本宮今天要是不親自教訓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赫舍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自己已經是第二次在衣服問題上吃虧了。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你故意的么?什么人穿什么衣,你故意讓我僭越,就是要讓我看到宮里這些達觀貴族有多腦殘么?看著不斷走近,虎視眈眈的端敏,赫舍里的手放在了領口的扣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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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