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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張成輝依然是個話嘮。重要/重要/大部分時間是他在安慰黃小蕾。生病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不能因為這個自暴自棄。
“那些司機真是太缺德了，前幾年在學校門口出過一次車禍。是個高中學生，才10多歲。被李霸天的兒子撞了，后來那孩子變成植物人。李霸天四處找關系，最后逼得那家人拿了10萬了事。”
黃小蕾心中一動。
“李霸天是誰？”
張成輝奇怪的看了黃小蕾一眼，心想這個女俠該不會想為民除害吧？雖然是好事，但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是要償命的。他必須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李霸天是這里的商人。有省里的門路，一直做地產。前幾年劉村拆遷他做的非常不地道，但他背后有人，鬧事的幾個農民什么都沒撈到，最后不了了之。他李霸天的名聲就傳出來了。他蹦跶不了幾天了。”
“怎么說？”
“前幾年周市長進入中央以后做了大官，咱們幾省都是周家人的勢力范圍。他哪能讓李霸天這種人一直在這蹦跶。這不，今年李霸天的靠山退休了。周家太子做了省長。能有李霸天的好處？嘿嘿。”
“周家太子是誰？”
“叫周樂言。是之前市長周思的兒子。他母親是京里大官的女兒，身世可是不得了。要不怎么30歲就當上省長了。”
又是熟悉的名字。短短的幾句話信息量非常多。她記得趙云芳說過撞她的人家里勢力很大，姓李。是個富二代。
——沃克。查查這個李家的資料。
——主人，不用查。張成輝說的人就是你。你昏迷后我進行了資料收集。李霸天名叫李岳仁，他的兒子叫李順昌。他還有一個女兒叫李郁芳是黃建國現在的妻子。他們曾經在同一所大學念書。
黃小蕾愣住。雜亂無章的訊息一下串聯起來。她出車禍后，李郁芳知道是自己的哥哥撞了黃建國的女兒。肯定會出現。她與黃建國有私情，又有了孩子。黃小蕾成植物人，血檢查出不是他的孩子。一連串打擊讓黃建國精神緊繃到極致。李郁芳帶著孩子出現，給他出口。之后，他與趙云芳離婚，與李郁芳結婚順理成章。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李郁芳用洋洋拴著黃建國，以他的性格絕對做不出放棄洋洋與趙云芳再次復合的事情。
這就是她第一次昏迷時發生的事情。黃建國是重感情的人。只要洋洋說上一句：‘洋洋為什么沒有爸爸’？他絕對會對李郁芳母子負責到底。所以在出國前見面的那次，黃建國對她和趙云芳充滿愧疚。卻什么都沒解釋。
——沃克，黃建國和李郁芳現在在哪？你能查到么？
——主人，現在有了基地，整個藍星的電子設備都在我的掌控中。
“張大哥，我想去一個地方。”
“好咧。說吧，載著你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張成輝懊惱自己大嘴巴。沒事跟一小姑娘說這些干嘛？上面人的事情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好議論的？
到了地方。黃小蕾開門下去，有彎下腰說：“張大哥，等我一會。我很快下來。”
“成。”張成輝答應的爽快。見黃小蕾進入面前的大樓。有點奇怪。這里不是李霸天手底下的一個公司嘛？剛才還說人家閑話，現在就過來了。真是緣分吶。
黃小蕾進去的時候很平靜。前臺小姐禮貌的詢問，她只說告訴黃建國，一個叫黃小蕾的人想見他。
黃建國正在給部門經理開會，聽到秘書傳來的訊息愣了一下。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這個名字曾經在他生命中占據重要位置。他一直回避想這個名字，現在忽然聽到。他一點都沒覺得陌生。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小蕾出車禍，血檢結果，李郁芳的出現，洋洋的存在。這些給他的沖級太大了。那時他做了決定導致現在的結果。那時激烈的感情退去，他開始理智的想這些事情。但他仍不敢回憶。事已至此，回憶又有什么意義？
自那天的相遇后，他再沒打聽她們的消息。也沒有聽到過。她們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偶爾會在夢里出現。他現在有妻子兒子，不管一切的出發點是什么，現在的生活他不想改變。他傷害了太多人。不能再傷害李郁芳和洋洋。
思考片刻。他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草草的結束會議。讓秘書把黃小蕾帶去他的辦公室。
站在黃建國的辦公室，黃小蕾下意識四處掃了一眼。桌子上擺著黃建國，李郁芳和洋洋一家人的照片。書架上也有洋洋的照片。整間辦公室整潔。簡單。
照片應該不是黃建國的主意。他一向不喜歡照片，說老是覺得有人看著他慎得慌。所以家里從來不擺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放在相冊中。這些照片大概是李郁芳用來隨時提醒洋洋的存在，讓黃建國時刻記著。
她記憶中黃建國性格溫和沒有野心。事業心也不強，更喜歡用空閑的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錢夠花就好。她受黃建國的影響很深，散漫的性格就是由此演變而來。他曾經是她的天，她最崇拜的人。
門打開。黃建國看到站在辦公桌前的黃小蕾愣住。她長大了。沒有表情的臉和眼中的審視，讓他充滿壓力。這是成年人打量成年人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在他心中，黃小蕾還是那個會撒嬌會耍賴的孩子。她現在的態度一點沒有對他的尊敬。這讓他憤怒。臉色由剛才的忐忑沉下來。
“你怎么過來了？”他繞過黃小蕾到桌子另一邊，放下手中的文件。想想這樣太過冷漠，有些于心不忍，又補充：“坐，你喝點什么？”
黃小蕾看著他。這張臉熟悉又陌生。這個人也是熟悉又陌生。他的的確確是他的父親，不是她初時想的是另一個時空的人。他就是她的父親，只不過時間在她18歲時發生了偏差。他們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黃建國從頭到尾都沒有變。扭曲的只是她的記憶。現在她清楚的明白，離婚，與李郁芳再婚都是黃建國做出的決定。無論是她記憶中的黃建國還是眼前這個黃建國。并無差別。
見黃小蕾沒有動，黃建國有些緊張。他沒見過這樣的黃小蕾，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國外讀書么？學習怎么樣？”
這像是正常家長與孩子的對話。黃小蕾忽然笑了。
“我來是想對你說幾句話。”
要是說之前黃建國只是感覺黃小蕾不再尊重他，那么現在黃小蕾就是在明晃晃的蔑視他。無視他的權威。黃建國一下就火了。
“你是什么態度。坐下！”他憤怒的瞪著眼睛。
黃小蕾察覺到黃建國的失態。嘴角彎的更深。眼睛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然后她不再笑。因為覺得悲哀。
“我不會放過李家。”
平靜的話讓黃建國睜大眼睛。
“什么？”
“沃克集團是我上MIT之前建立的。就是因為虛擬影像的論文MIT才破格錄取我。”黃小蕾看著眼前的男子。
“我昏迷了3年。我媽受盡了痛苦。也許你不知道，之后我又昏迷了4年。因為之前車禍的腦損傷。”
這次的精神失常和昏迷，一方面是她精神脆弱，另一方面的確是她的腦中還有血塊。前者讓她精神崩潰，后者讓她昏迷4年。
“你在我生命中影響很大，我無法原諒你的背叛。這是你的選擇，我不能因此懲罰你。但我要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帶給我的傷口永遠不會愈合！”
“小蕾……”黃建國震驚。無論是前一句還是后一句給他的沖級都非常大。
“我會放下你，你再也不會傷害到我。”黃小蕾說完轉身開門離去。
“小蕾等等，等等！”黃建國追了出來。黃小蕾跑的飛快，這里是6層，她一路落荒而逃。
她從未如此的清晰的活著。前世的事情，異世界的事情都是一場夢。這個世界的黃小蕾做的夢。她不是要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她本來就屬于這里。這里有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之前她告訴自己這不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在另一個世界。這些都是騙自己的鬼話。現在的感情才是她真正的感情。
“怎么了？”張成輝看到黃小蕾坐進來，臉上帶著哭過的痕跡嚇了一跳。
“開車。”黃小蕾撇過頭。
車子發動，他們離開這棟樓。
張成輝小心翼翼的瞄著黃小蕾。他對哄女孩一點經驗都沒有，心里又急又郁悶。
“去哪？”張成輝終于忍不住發問。
黃小蕾愣了一下。報出一個地址。猶豫一下拿出夏川給的手機按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一下就被接通。
“喂？喂？”趙云芳著急的聲音傳來。
黃小蕾說不出話，她緊緊抿著嘴。嘴唇顫抖。只要張口，她絕對說不出話，而是嚎啕大哭。
“小蕾？小蕾是你么？”
“死丫頭你倒是說話呀！”
“媽……”
一個字之后就是哭聲。黃小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有太多委屈要發泄。
“別哭。別哭。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趙云芳在電話這邊急的快瘋了。黃小蕾只是哭什么都說不出來。
“您別著急，小蕾妹子沒事。”張成輝看不過去，拿過黃小蕾的電話跟趙云芳說話。
“你是誰？”
“我是出租車司機，你是不是在地方住著？”
“是呀。”
“那就好。別擔心，還有10分鐘就到了。”
“謝謝謝謝。”趙云芳聽他這樣說稍微放下點心。“您貴姓？”
“我姓張，您別客氣，叫我小張就行。”
“小張啊，我們家小蕾這是怎么了？她……沒受傷吧？”
“沒有，剛才她去了一個地方。出來時就這樣了。您見到她時自己問吧。”張成輝心中咯噔一下，不會是剛才里面有人對她做了什么吧？他下意識看向黃小蕾，發現她衣著整齊這次放下心。
“什么地方？”
“大廈你知道么？”
“那是我前夫的公司。”趙云芳愣住。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心情。拋去一切雜七雜八的情緒，她抱著電話向小區外面跑。
張成輝愣了一下，怪不得。不過稍微有些失望，他還以為是有什么江湖兒女愛恨情仇的事情，原來俠女和普通女孩也沒什么不同。
很快到了地方。根據趙云芳的電話，張成輝馬上就看到她，在她旁邊停下。
打開車門。趙云芳看到眼睛紅紅的黃小蕾愣住，僵硬的站在原地。她上次見她的時候，她被泡在罐子里。她們之間隔著厚厚的玻璃。
“媽……”黃小蕾過去抱住趙云芳，母親是永遠的港灣。
“好孩子別哭了。”趙云芳摸著黃小蕾的頭，表情和動作都很僵硬。黃小蕾太鮮活了，這讓她不適應。
“你們別在這。回家再哭。”張成輝見路人都向這邊看，招呼趙云芳和黃小蕾上車。把她們送到樓門口。
回到國內后趙云芳一直住在這里。每年沃克集團都有很大一筆分紅，她卻沒有買任何房產。宋潔跟她一起到了這里，兩人平靜的生活。趙云玲和趙云蘭時常過來看她。兩家因為接了沃克聯合在這里的代理店生活變的優越。都在城里買了房。因為姥姥喜歡在鄉下生活，二姨夫華申東又是村干部不好離開，兩人才沒有在城里生活。不過她們都買了車，來這里非常方便。
最先趕到黃小蕾家的是錢萬里。他就在市里。剛剛接到消息黃小蕾從地下空間消失了，沃克下命令不能報警。說怕傷到她。正心急如焚，趙云芳打來電話，說黃小蕾回家了。
老天，黃小蕾不但醒了，而且精神也恢復了。上次在精神病院看到的景象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幾乎絕望。沒想到峰回路轉。
錢萬里見到黃小蕾先是傻笑，然后眼淚就下來了。
“好，好，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
錢萬里身高180多，身材精瘦，皮膚黝黑。平時給人的感覺嚴肅不茍言笑。他與黃小蕾是上下級關系，總共相處不到半年，現在卻哭成這樣，這份情足以讓人記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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