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微涼
腳邊堆滿了自動擺放整齊的藥材,斯沫有種被人現場抓包的惡感。(。)她剛想把小羞羞護在身后,只見小女嬰咯咯笑著,小短腿一邁,就直接沖向了說話的人。
“佛特爺爺……”
哈?什么情況?斯沫回不過神,扭頭望著兩鬢斑白衣容整潔的老者,多少有些尷尬。她打量著抱起小女嬰的老人,他氣度不凡的架勢看上去很像某個位高權重的上位者,但他身上的管家制服卻無疑在昭示著他的身份。
這是塞西爾的管家?
老佛特疑惑地望著叫出了久違稱謂的小女嬰,暗暗刺探后,驚喜地揉蹭著小羞羞嫩波波的小臉,“迪娜?真的是你嗎?噢,贊美那些該死的神,你真的還在啊……”
“佛特爺爺……”小羞羞沒回應別的,只是重復叫著眼前笑出了滿臉褶子的老人。
一老一小親熱得緊,剩下斯沫一個跑也不是,留也不是。趁著老者沒工夫搭理她,她默默地把女嬰用奇特秘法召喚出的食蜂草和紅杜花裝進了芥子戒。
“少夫人,您回自己的家,又何必包裹得這么嚴實呢?少爺還不知道您過來吧?需要我通知他么?”老佛特老眼帶笑,看著魔法斗篷下那張美麗的小臉,不禁贊嘆著塞西爾少爺的好眼光。
少夫人?這是在叫她么?斯沫稍稍失神,瞬即又反應過來,忙不更迭地說著:“管家先生,不用了。我沒想驚動塞西爾,您可以當做沒見著我。”
老佛特聯想到頭晚少爺一身狼狽地回家。今天出門時又擺著張臭臉,很快明白了這對小情人間出了點兒問題。總不能就這么放走少爺心心念念的少夫人,老人善解人意地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說道:“少夫人。您看上去很辛苦,不妨喝杯茶吃點甜點再做打算。”
這管家是在吐槽她偷東西偷得太勞累么?斯沫無語,悻悻地卷動著垂在胸前的銀白長發。不情愿地拉著裙角做了個回禮,“那就麻煩您了。”
就這么的,做了回梁上君子的虎妞被很客氣地請到了會客的小花房。四盛的薔薇花在魔法燈的輝映下熠熠生光,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氣息,也讓她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
“少夫人,一直聽少爺說您做的甜點天下無雙。()我斗膽請您嘗嘗我的手藝。”
速度很快地擺好了精致的茶點,沏好了一壺香醇的紅茶。老佛特很禮貌地請斯沫品嘗,風度之好,讓虎妞都有點不好意思。
認真地挑起一塊放進口中,斯沫感受著那香滑順喉而下,很滿足地豎起了拇指。
“管家先生。您有很好的手藝。塞西爾應該非常喜歡您做的甜點。”
聽著真誠的贊美,老佛特笑得很欣慰。人老成精,他似有深意地應著:“再好也不及您。少夫人,難得您來了,能讓我開開眼界么?”
喲,這老人家是在幫她找求和解的渠道么?斯沫笑瞇瞇地看著善意的老者,很奇怪他對自己太友善的態度。
就因為她是他口中的少夫人?虎妞翩然起身,在老佛特的指引下走到了一旁的小廚房。
但愿塞西爾能看在最愛的甜食的份上,小小地原諒她的不羈吧……
用心做著血族少爺喜歡的馬卡龍。斯沫突然聽到老佛特身上響起了嘀嘀的聲響。緊接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佛特管家,大人回來了。”
“卡特,我馬上就過來。還有……”老佛特看了看一臉緊張的虎妞,笑笑地說道:“噢,沒事了。”
“我這邊有事向您稟報。阿尼森家的馬車一直尾隨在大人的車后。大人沒有任何指示,您看……”
卡特像是很為難。薔薇莊園里只有這位管家才能替血公爵做決定,是請那位黏人小姐離開,還是請她進入,他可不能做主。
老佛特又看了斯沫一眼,見她臉色微黯,淡淡說了一句:“將貴客拒之門外可不是我們薔薇莊園的待客之道。請貝蒂.阿尼森小姐進來吧,你出面,招待她在客廳等候。”
“……是,佛特管家。”
收線,老者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郁郁的虎妞,有禮有節地說道:“少夫人,您如果暫時不希望跟少爺碰面,我能為您效勞,送上您的精心制作。”
“這樣最好。”斯沫有些窩火,卻覺著自己沒什么立場耍脾氣。叫幾聲少夫人,還真把自己當成這兒的女主人么?
女嬰咿咿呀呀地趴在桌上想碰那熱騰騰的糕點,被心情瞬時不佳的虎妞抓住胖乎乎的小手,委屈地癟著嘴,淚眼巴巴地喊著:“媽媽,羞羞要吃甜甜。”
“乖,我回去再給你做。小羞羞,我們該走了。”斯沫想到早上看到的一幕,越發煩悶。她不想再留在這里,一刻都不想。
平時挺乖的小家伙突然犯起了牛脾氣,哇一聲哭了起來:“不要,不要。羞羞要跟佛特爺爺在一起。”
這熊孩子是鬧哪樣啊?斯沫總不能跟一個心智不全的小東西置氣,無奈地把她抱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背脊,柔聲說著:“那我過幾天再帶你過來看爺爺好么?”
“嗚嗚,不要,要佛特爺爺。”
小羞羞哭得快背過氣了,小胖手不停朝老人揮著。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老佛特也不好再沉默,他接過了哇哇大哭的小女嬰,貼心地建議著:“少夫人,您這幾天也沒比賽,不如就在薔薇莊園住下吧?我和迪娜太長時間沒見,您就當體諒一個老人的心情,可以么?”
她該說好么?留在這兒干嘛呢?看那倆親親我我?越想越覺得郁卒,斯沫搖搖頭,否決了老人的提議。既然小羞羞天性中認同這位管家,那么小東西留在這里也是安全的。有人幫她帶孩子,她正好可以集中精力制作學院急需的魔藥。
“管家先生,那小羞羞就麻煩您照看幾天,我比完了初賽來接她。至于您今晚看到的,明天我會請人送錢過來,請原諒我的失禮舉動。”
斯沫干脆說完,轉身就要走,只聽到小羞羞哭得越發大聲:“媽媽,嗚嗚嗚,媽媽,我要媽媽……”
“少夫人,您……”老佛特沒跟斯沫有過接觸,沒想到自己的小把戲反而讓少夫人走得更快,心中也有些后悔。
老人正在想轍留人,就聽到小花房外傳來了一個淡漠的聲音:“老佛特,莊園里又添新丁了么?我這個主人似乎做的太失敗了點兒啊。”
正朝門口走的斯沫腳生根地定在那兒,塞西爾就這樣打開門進來了,在看到她后,純凈的紫眸有著說不出的歡喜和晦暗。
小羞羞的哭聲戛然而止,扭動著掙脫了老佛特的擁抱,小短腿擺得飛快,徑直撲向了不說話的血族少爺。
“爸爸……羞羞好想你,爸爸……”
塞西爾一愣,下意識抱住肉墩墩的小女嬰,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冒出了這么大的女兒。
嗯?這不是貓咪身邊那個孩子么?她說自己叫什么來著?羞羞?小羞羞?!
血族少爺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但心頭的不痛快也消散不少。他就說貓咪現在的體質怎么可能有后代,財迷那死鬼也不可能在三年前認識她,他果然胡思亂想了……
抱起莫名變成了人形的嗜血蔓,塞西爾踱步走朝垂頭不講話的虎妞,張張嘴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什么。斯沫愣愣盯著眼前的筆挺褲腳和漂亮靴子,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一旁干著急的老佛特恨不得翻兩個白眼以示無言。這對年輕人在玩什么呢?鬧別扭什么的,總得有個度啊。這見面也不講話,也不見有什么親熱的動作,真想鬧掰么?
“少爺,那個……”
老佛特話還沒講完,花房里急沖沖地闖進了一抹嬌小的身影,身后還跟著苦著臉的卡特。
連里面有什么人都沒看清楚,那個不速之客就急切地說著:“布蘭特大人,無論您如何看待我對您的感情,我都不會改變對您的仰慕。請您原諒我不請自來,但我覺得我有必要跟您表明心志。請不要推開我,哪怕一點點,只要一點點接受我都可以。”
斯沫終于抬起了頭,稍稍探出身子,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出現在看臺上的年輕小姐,極淡地瞥了塞西爾一記。
多么純真的感情啊,連她都要抹兩滴淚來表示感動了。虎妞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得冷冽不已,她把手伸向賴在血族少爺身上不肯挪窩的小女嬰,輕聲說著:“小羞羞,跟我回去。”
直到這時,闖進了花房的貝蒂才知道里面有另一個女人。耐不住心頭的緊張,她快步繞過背對她的塞西爾,可算看清了被斗篷籠罩的佳人。
這,這是布蘭特大人拒絕她的理由?貝蒂揪緊了手中的蕾絲小扇,忍不住問道:“你,你是誰?”
斯沫連正眼都不想給,接住小羞羞識趣伸過的小胖手,卻發現塞西爾還抱著小家伙不肯放手。她微微睜大了明媚的湛藍貓眸,偏頭睨著疑似在宣誓主權的年輕小姐,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