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我從翡翠海回來的時候,就來看你。現在一天見不著你都很心慌啊。”
“你是來拿東西吧?小葛,說得再動人,也遮掩不掉你金幣眼中閃爍的光芒。”
“哎呀,被親愛的小沫這么講,我真是太傷心了。我的心好痛,不知道能有什么良方妙藥才能緩解。你那么聰明,肯定有辦法吧?”
“生怕人不知道你是奸商么?我忙著搬宿舍呢,沒工夫跟你插科打諢。”
“嗯?你要搬哪兒去?”
“還用說么?我的好導師那里。回見啊,小葛。”
“喂,你……”
咔嗒一聲,卡洛唱做俱佳的表演就被斯沫掐斷在魔法通訊器里。把玩著債主留下的新鮮物件,她扭頭朝在一旁收拾著行李的貝藍笑瞇瞇說道:“太好了,室友,我們還能住在一起。”
“小學妹,你總是這樣強人所難么?”貝藍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這獸女跟莫爾曼導師的博弈,為毛要把她卷進來?
“眼鏡兒導師要找人做魔法實驗的助手,又不是我說的算。人太出色,自然會熠熠生輝。嘿,學姐,你是發光體,怎么能拒絕飛蛾撲火?”斯沫歪頭微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死樣。
貝藍氣得牙癢癢,見過無賴的,沒見過無賴到斯沫這份上的。她忿忿地收拾著行裝,暗想著所謂助手的額外收入,少說能支付她未來一年的開銷,心里一時不知該喜還是憂。
篤篤的叩門聲響起,伴著少女禮貌的“請進”。迪倫推門而入,身后跟了不少眼呈心狀的小粉絲。俊雅的男人朝兩名即將搬入他獨院的學員笑道:“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噢,莫爾曼導師,馬上就好。您不必特意來接我們的。”貝藍對這個風度翩翩的魔導師很敬畏。立刻停下了手邊的事兒,鞠躬致禮。
反觀某人,只是淡淡地瞥了迪倫一記。眼尖地看到他身后那撮亮眼的純白卷毛,笑瞇瞇地沖那畏縮的身影喊著:“唷,費南,你也來啦?”
“是,是啊,斯,斯沫。你好。”可憐的翼族結巴地打著招呼,見那只嬌憨的人形貓走近,僵直得像個雕塑。她明明是虎族,怎么越看越像只貓?這強心針打再多也無濟于事,她長得太水嫩。一點也沒有虎族彪悍的氣質啊。
被當成空氣的迪倫也不生氣,只當他的愛徒還在發小孩子脾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說著:“我邀請了費南一塊住進我的導師宿舍,一來可以在我忙的時候多照顧照顧你,二來人多也熱鬧些,省得你寂寞。”
丫敢不敢不把她當成寵物啊?!斯沫斜睨著高她一個頭還多的水族王子,驀地想起攆在她身邊貓咪長貓咪短的小(老)鬼,眸色微沉。心緒錯雜地拍開了迪倫的大手。她嘟囔著:“我每周至少有三天會跟一年生一塊上課,那兒人很多,也很熱鬧。再說,我有貝藍就好。”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迪倫笑得越發溫潤,朝一旁有苦說不出的貝藍頜首說著:“辛苦你了。”
人類少女尷尬不已,緩緩搖頭。決定繼續收拾她的行李。說起來,這一屋除了她都是非人類,雖然早已習慣異族的存在,可她要真住到一堆非人類中間,這日子咋過啊?
在貝藍默默哀嘆自己的悲劇生活的同時,斯沫也在嘀咕著她和迪倫是不是八字不合。難道她來到這界面后變成了個M體質,吸引了不同類型的S輪番上陣?
轉念一想,也不對。肖恩那么溫馴,不正是讓她心動的重要因素么?摸摸鼻子,虎妞瞟眼看到了一旁雕塑狀的費南,不懷好意地笑笑,湊前了些說著:“做助教很清閑么?費南,風系魔法部就這么放人,還真讓人驚訝啊。”
“助教,助教沒有導師那么忙,不要緊。”翼族卷毛撓撓頭,脖頸微微后縮,老實答著:“迪倫明年就要回翡翠海了,能跟他多相聚一些時間,我還求之不得呢。”
斯沫哦了一聲,看樣子兩人感情不錯,是翼族和水族交好的影射么?唇角揚起細微的弧度,她瞇眼看向水族眼鏡男,輕嗤著:“就一年的時間,您屆時打算把我丟給誰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許,你會給我的教學生涯添一筆濃墨重彩,不是么?”迪倫溫聲答著,語氣真誠得讓人無法質疑。
吐槽著導師有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斯沫哼哼著,不想再跟他浪費口水,暗暗思忖著這四眼似有深意的安排。聘請貝藍做魔法實驗的助手,可以理解為他看穿了她對人類少女的戀戀不舍。再把翼族小卷毛弄進來,總不會是想調和獸人與翼族的千年積怨吧?
虎妞看向迪倫的目光越發深沉。水族以熱愛和平著稱,他還真當自己是叼著橄欖枝的白鴿么?想到這兒,她皮笑肉不笑地拉了拉裙擺,行了個剛學的貴族禮,“莫爾曼導師,勞您費心。”
迪倫推推鏡架,笑容如月,“我很期待你的成長,一起努力吧,我親愛的學生。”
水系魔法部的鉆石單身漢收了五年來第一個關門學員,是今年又一勁爆新聞。
主辦校刊的學員們興奮地四處搜集資料,詳細地報導了這一事件。新老學員們議論紛紛,對野蠻人能獲院長和莫爾曼導師青睞有加的原因肆意揣測。
無辜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平民少女貝藍.阿尼森也引來了多方關注,整篇報導中,也包括了貝藍再次被挖掘的身世。奧尼亞帝國第一世家家主的私生女,這個說不上光彩的名頭卻沒再給少女帶來困擾,源于那位讓她無可奈何的好室友。
斯沫只是很詫異地詢問了她的母親是否還健在,在聽說她已經喪母三年有余。沉默地給了她一個很用力的擁抱,良久之后輕聲說著以后愿意做她的家人。
貝藍沒有哭,但也不愿承認她的鼻子很酸,她把頭擱在虎妞散著淡淡清香的肩窩。心中的堅冰悄然消融。
生老病死,對于斯沫而言,是不常見的事兒。靈修界里都是些壽命悠長的逆天存在。更別提她身邊那些修為高深的千萬年老妖。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對弱小生命漠然相看。不過,跟獸人們的相處,漸漸扭轉了她的想法。她還是渴望擁有友誼,擁有愛情,既然放不開,那就讓她無法舍棄的人跟她一樣不殞不滅。這才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真正該去完成的宏偉目標。
呃,不過,在此之前,她好像應該先搞定自己的大問題啊……斯沫望著那個該死的沒反應的魔力測試水晶,忍住了咬著小手絹蹲在角落畫圈圈的沖動。
“已經兩個星期了。還是同樣的狀況啊。”迪倫不急不躁地說著,輕拍愛徒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穿著日常便裝,一襲藍衣藍褲將他修長的身材襯得越發挺拔。斯沫卻沒心情欣賞這副賞心悅目的美景,幽幽地瞥向不見慌亂的導師,“您的導師宿舍水元素比學員區要豐富得多,您也看到了,我的身體像個無底洞似的。兩周后的魔力重測我必須參加么?”
“這是校規,總不能因為你一再破戒。”迪倫揉揉她的頭,柔聲細語。他似乎越來越喜歡這個動作了。每天不揉揉這頭順滑的毛發,身體就像哪里不對勁一般。
虎妞郁結地扯著他的手,撅嘴說道:“今天我要跟肖恩和塔米見面,跟您知會一聲。”
“哦,我已經幫你通知他們了,你需要閉關。什么時候水晶亮起。什么時候恢復自由活動的權利。”迪倫海藍色的眸子泛著圈圈柔光,嘴里卻說得想讓斯沫齜牙咬人。
“您是獨裁主義?”
看著那雙水靈靈的貓眼不加掩飾地瞪向自己,水族王子越是溫柔,“嚴師才能出高徒。我不希望別人幫我收爛攤子,小沫沫也是這么想的吧?”
誰準他像家人們那般叫她的?她當時瞎了眼么?怎么就憑著他帶給她的異樣好感非要拜在他門下?那個誰來著,那精靈美人也比這個披著溫柔表象的四眼兒好啊!
有見過規定作息的導師么?有見過管理膳食的導師么?有見過像抽查小學生般抽查作業的導師么?有見過阻止她和親親小男友見面的導師么?誰來管管這個太盡責的水族四眼啊?!
早知道是這樣,死也不要跟他住同一個地方吶!雖然這里雅致得讓人很歡喜,可她連虎族部落那么破爛的地兒都住過來了,還會貪這舒適的環境么?
堅決不愿承認她很喜歡這個美輪美奐的導師宿舍,斯沫心中奔過無數只神獸,手指卷動著垂于胸前的銀白長發,郁郁地絮叨著:“您是不是該去約個會什么的?如果因為我耽誤了您的終身大事,多不好。”
“人小鬼大……”迪倫輕笑,把想逃跑的某虎妞按在椅子上,溫和卻不失威嚴地說著:“來,我們試試別的方法。”
斯沫垂淚,心氣不順地抓著魔力測試水晶,貓眼閃閃地瞪視著將手搭在她肩膀的水族四眼,剛想嘲弄他疑似吃豆腐的行徑,就聽他說道:“開放心神,不要抗拒我輸入你體內的能量。”
哈?沒等她回過神,一股磅礴的能量從他溫熱的掌心涌出,順著她的手臂涌向水晶。斯沫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眼看著無色的水晶泛起了極淡的藍光,她正想歡呼原來這樣也行,沒想到來自迪倫的能量瞬時被丹田的靈芽感應到,能量逆流,順著經脈直奔靈根所在而去。
這能量中的水元素經過迪倫的淬煉,比她平時吸收的水元素純凈了不止一倍,靈芽興奮地輕顫著,卻苦了虎妞飽受經脈撕扯的疼痛。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她忍不住喊著:“迪倫.莫爾曼,你要廢了我的胳膊啊?!”
迪倫也發覺了不對勁,想撒手,可他的手卻被死死地黏在她的肩膀上,沁藍魔力像開閘泄洪般瘋狂奔出。她真的是嗜魔體?俊雅男人臉色一肅,低聲吟唱起來:“神的寬仁永世流傳,當邪惡出現,終會消散于神的光輝。神說,阻隔!”
比以往聽過的任何魔咒都悅耳,這聲音安撫了煩躁的斯沫,也停止了那似無休的魔力涌出。當她不堪勞累倒向地面時,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地圈住。她費力地抬著沉重的眼皮,幽怨地送上白眼一記,安然昏了過去。
被她連昏迷也不忘送上鄙夷表情的小動作逗樂,本還有些暈的迪倫笑笑地將她橫身抱起,驚覺她的體溫正在急速下降,他笑意一斂,快步走向她的專屬臥室。
她身體里那個在吸收魔法元素的東西是什么?雖然判斷不出正體,但根據各類典籍記載,神棄者的體內并沒有特殊存在。那么,那個疑似活物的玩意兒,就是她魔力儲存不起來的罪魁禍首么?
迪倫抱緊小虎妞一路思索著,正巧碰上剛領了物資回來的費南。卷毛見恨不得離她千米的小貓血色盡失雙眸緊閉,一時也急了,大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費南,去找貝藍回來。”迪倫沒有詳細解釋,只是徑自支派著好友去找個虎妞的同性回來。
費南把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趕緊出門找人。而水族王子則直接把斯沫抱進了臥室附帶的浴房,將浴缸放滿熱水后,就把她輕柔地放了進去。
水汽氤氤,溫暖的水流將斯沫包裹,減緩了她體溫下降的趨勢。她白瓷般的臉龐回現著淡淡的粉色,浸泡在水下的衣服貼住了她日益消瘦卻越發玲瓏的身子,銀發松散,水波盈盈,竟暈染出了一幅令人挪不開眼的美好畫卷。
在確定她沒有危險后,迪倫長吁了一口氣,發現眼前場景太美麗,不覺微微勾起了嘴角。她不信任他,所以選擇隱瞞了自身的真實情況。他尊重每個人保留秘密的權利,可事關她的將來,她再不坦誠些,只會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