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從云京到麗城的清揚山莊,言馥芬一行人馬選擇的路線是先到朝州,而后轉水路坐船沿云江逆行而上到達麗城。
離開云京直至朝州的這一路,安若仍是被囚禁于狹窄的馬車夾層之中,她被禁錮的四肢早已麻木,只能根據馬車板夾縫隙中透進的光亮推算著時辰。
此時夾層內只剩一片漆黑和讓人窒息的憋悶,安若的額頭上滿是汗水,蜷縮的身體隨著馬車行駛時的抖動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知覺。
她被這樣囚禁了一天多的時間,言馥芬沒有讓她吃過任何食物和水,甚至不曾停下馬車放她出來透透氣。這些安若都還能忍受過去,可最最讓她受不了的卻是言馥芬竟然從未過問她需不需要解決‘生理需求’。
安若是被點了穴道的,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哪怕內急的再厲害也不可能出聲要求,這一天多的時間簡直要把她憋出內傷來。
聽見了馬車上傳來卸下貨物的聲響,安若才恍惚意識到馬車停了下來。不多一會兒夾層的檔板被打開,安若微瞇著雙目看向上方,只見兩個小廝打扮的人伸手到車內將她抬了出來。
言馥芬見此,走到安若身前抬手解開了她的穴道,還不忘威脅道:“你最好識相些別耍什么心機,要不然我一路都點著你的穴。”
安若未理會她的威脅,清了清干痛的嗓子,開口說道:“我內急,要上廁所。”
言馥芬聽后撇了撇嘴,對身旁一個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手下吩咐道:“你陪著她去,看好了,別讓她逃跑。”
那壯漢點頭應了聲:“是。”便上前挾著安若往碼頭角落處的茅廁而去。
安若的雙腿仍是酸麻的,那人拉拽著她的一支胳膊走的極快,不由讓安若痛苦的喊著:“慢點,我的腿太麻了。”
那人看安若難受的樣子似乎真的是走動不了,只好放慢了些速度,卻仍是拉拽著她。
安若趁著去茅廁的這一小段路程仔細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這個碼頭應該算是朝州比較大的,江岸依次停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船支。
現在的時辰尚不算很晚,除了清揚山莊的人正把馬車上的貨物搬運上船,還有幾艘別的船支也正準備駛離碼頭,船工們正在口岸邊向船上搬送貨物。安若看到一艘私家的舫船解開了牽引在岸邊的繩索,船漸漸駛離碼頭,前行的方向是順水而下,應該是去云江下游的應州。
安若不由想著,若是現在她大喊救命,會不會有人見義勇為的挺身救她?可又怕到時候沒有那么俠義熱心的人,那她接下來只怕又得遭受言馥芬對她施加的折磨了。
到了茅廁前,那個壯漢松開了安若的手,對她說了句:“你速度快些。”便示意安若進去。
安若抬眼看了看茅廁,這是個由木板搭建而成的簡單棚子,只是被幾根立在江水中的粗木樁支撐在江岸邊。整個茅廁就像懸空搭建在江邊,看起來很不牢靠,似乎水勢大些就會被沖垮。若不是實在內急的難受,安若真有些不敢進去。
那壯漢見安若半天沒有反應,不耐煩的催促道:“還不快點!”
安若憋了一口氣,才跨步走了進去。茅廁內燃著一小盞昏暗的燈,除了剛才進來的那扇小門,另三面墻壁上沒有窗。
安若有些失望,本想著若是有個小窗她還能跳入江水中偷偷游走。現在門口有人堵著,除了地上那橢圓形的蹲坑就再無出路。看了看蹲坑四周散落的‘米田共’,安若決然放棄了從那兒跳下去的想法。
解決完了‘內存’,安若走出了茅廁。那壯漢見安若腿腳已經恢復了,便示意安若先走,他緊跟在后。
安若走的不快,心里盤算著怎么制造機會逃跑,卻被身后的壯漢推搡了一把,催促道:“走快點!”
安若腦中靈光一閃,就勢坐在了地上,捂著腳踝痛苦的呻吟了起來。那壯漢的神色明顯極不耐煩,“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老子剛才使的力氣根本不重,怎可能讓你扭傷了腳?”
安若眼中噙淚,似是非常疼痛的說道:“你突然一摗,我哪里反應的過來?”
壯漢怕被言馥芬怪罪,不愿再跟安若磨嘰,上前一把將安若拽了起來。安若趁著他拉拽的力道,站起時抬腿就向著他的胯|間揣去。
腳踝被對方粗大的手掌一把抓握住,力道重的似是能將她的骨頭擰裂。安若疼的擰眉,卻又被那壯漢一把推倒在地,手掌被地面的砂礫磨破,安若來不急查看,就感覺到頭頂被罩在了那人寬大的陰影之中。
意識到自己只怕惹怒了對方,安若轉身就想從地上爬起逃跑。而那人早已看出安若的意圖,正欲伸手擒住安若,這時卻有一隊人馬突然沖至碼頭。
這些人騎著馬,身上穿著夜行衣,面上蒙著黑巾,一共有十七八個人。他們沖到碼頭之后,為首的一人打量了一番碼頭上的人,看見了安若便直直朝著安若所在的地方沖去。
言馥芬看出這些人只怕是沖著安若而來的,便帶著眾清揚山莊的弟子上前與這幫人打斗了起來。
江岸邊的船工和船上的人看到有人打斗慌忙躲避,生怕刀劍不長眼傷及自己。有些裝好了貨物的船只也匆忙離開了口岸,逃離這是非之地。
安若現在是顧不上旁人如何的,因為她看到有三名黑衣人擺脫了言馥芬手下的糾纏,朝著她這兒沖來。那壯漢見此,趕忙上前與這三人交手,其中兩人與他過起了招,而另一人則躥至安若面前抬劍就向她刺去。
安若轉身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躲開了那人刺來的第一劍。身體還未穩住,便感到背脊處泛起了寒意,她下意識的往地上側身一躺,險險躲過了第二劍。可是緊接而至的第三劍已到胸口,是再也躲不過去了。
安若眼見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劍就要刺進自己的胸膛,不明白這又是誰派來的刺客,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她本能的抬起手臂去擋刺來的劍,卻被另一支劍格擋開那奪命寒光。
言馥芬舉劍怒問那黑衣刺客,“你們是什么人?”那黑衣刺客根本不答,抬劍就與言馥芬過起了招。
安若見他們雙方人馬打斗的正是熱鬧,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四下看了看周圍,便深吸了一口氣跳入到身后的云江之中。
言馥芬聽見了落水聲,一劍揮開那黑衣人,轉頭看到安若正拼命的向江心游去。待她正欲跳入江中將安若抓回來的時候,那黑衣人卻向著江水之中的安若射去了一枚暗器。
安若只覺肩頭劇痛,右手已不能動彈,整個人便向著水中沉去,她心中一慌拼命蹬踏著雙腳欲圖將身體浮出水面。好不容易忍著疼痛將頭浮出了江面,喘上了一口氣,卻發現一層層水波向她掀來。
江岸邊,船工們大聲朝江心叫喊了起來,不停揮舞著手臂示意。言馥芬看到一艘船只正向著安若直直沖去,她大聲喊道:“快躲開!”
安若只覺右肩傷口處泛著刺痛,這痛似是順著血液的流動,向全身蔓延開來,讓她四肢都有些麻痹,頭腦也漸漸喪失意識。耳邊傳來的喊叫聲讓她提了些精神,忍痛擰轉過頭,就看到一艘貨船已駛到她的面前。安若想劃動四肢躲開,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頃刻間,貨船就重重撞擊上她的身體。
額頭傳來被沉重撞擊的感覺,在還未意識到疼痛的時候,安若已眼前一黑,整個人沉入江水之中,再也不見了蹤跡。
言馥芬見安若沉入江中,心中極為惱怒,心想著若是程安若真的死了,以后該如何向兒子交待?若是非兒一怒之下真的將她的清揚山莊收歸朝廷,她的后半生將一無所有。
她轉回身體就舉劍朝著向安若射出暗器的黑衣人刺去,心想只要擒住了此人,以后非兒怪罪下來也好有個交待。
黑衣人見任務已算完成,不愿再與言馥芬纏斗,他接招格擋開言馥芬刺來的劍,出口說道:“剛才在下射出的暗器上可是淬過毒的,言莊主還是想辦法給程安若撈尸吧。”
趁著言馥芬思索的一瞬,他使出輕功躍至馬背,對著其余黑衣人一吹口哨,而后勒轉韁繩逃離開來。
言馥芬眼見這幫人都逃了,便趕忙吩咐手下,“快下到江中把程安若救上岸來!”
待清揚山莊的弟子們正準備跳入江水之中時,她又匆忙喊住了他們。
言馥芬心中盤算的是,照之前的情況看程安若活著的可能性已經很渺茫。既然程安若必死無疑,那她就必須盡快逃離現場,若是非兒以后追查起來也是死無對證,無法認定程安若的死與她有關。
她沉聲吩咐道:“快把貨物運上船,我們馬上離開!”
清揚山莊眾弟子聽后折返到馬車旁,急匆匆的將還未搬完的貨物全都送到了貨船上。
正待他們準備上船之時,卻又有一大批人馬急速駛來,將言馥芬與清揚山莊一眾人等全都圍堵在了碼頭上。
言馥芬看清來人是誰,迅速在心底里思索計較了一番,臉上的神情倒是保持著鎮定和坦然。
云京府尹跟隨百里云五人一同下了馬,走上前對言馥芬說道:“言夫人,皇上有旨,派下官來搜查您的馬車和貨船。”
言馥芬蔑視的笑了笑,問道:“府尹大人說是皇上的旨意可有憑證?”
云京府尹答道:“這是皇上的口諭,下官也是奉旨行事,望夫人能配合。”他說完抬手一揮,身后的官兵便都走上前準備搜查。
言馥芬輕哼一聲,伸展雙臂做出攔截的姿勢,“本莊主的船哪里容得你們想搜就搜?若是不給我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們休想上前一步!”清揚山莊的弟子聽后便都手持利劍不讓官兵上前。
百里云見言馥芬想拖延時間,早已按捺不住,他上前幾步怒斥道:“言莊主倒是裝的挺無辜!快把若兒交出來!”
言馥芬偏頭撇了百里云一眼,見他頭發被修剪的只剩寸許的長度,一根根的堅立在頭頂上,樣子十分怪異。若是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再配合著他此刻的神態,倒真是可以用‘怒發沖冠’來形容他此刻的憤怒了。
她嘲笑般的諷刺道:“云世子這話說的好生奇怪,程安若是你的妻子,她不見了你們怎么反倒向我這個外人討要?”
桑梓見百里云氣的想上前打人,趕忙拉扯住他。一旁的玄熙沉聲說道:“言莊主,皇上和我們都已知曉安若的失蹤與你有關,若是你不配合,我們只能強行搜查了。”
言馥芬看著滿頭白發的玄熙,不禁在心中嘖嘖稱奇,沒想到程安若的夫君們對她倒真是用情至深。
她仍是辯駁道:“你們憑什么說程安若的失蹤與我有關?證據呢?”
百里云掙開桑梓的拉扯,大聲怒喝道:“別跟她廢話,快去找安若!”
云京府尹聽后揮手讓官兵搜船,可是清揚山莊的弟子卻仍是舉劍阻止。急得一旁的鳳無雙和莫徹辰邁步沖上前去,想闖過清揚山莊的人上至船上。
言馥芬見自己的人馬只有不到二十人,可是百里云他們帶來的官兵卻有一百多人。她思忖著之前和那幫刺客打斗,自己手下的弟子有不少受了傷。若是現在再跟這些官兵硬拼,只怕自己這方也阻止不了他們搜船。反正程安若的確已不在船上,他們搜不出人便無法再阻止她離開。若是呆會讓他們知道剛才程安若是真的死在了江中,只怕就不會輕易放過她了,一定要盡快脫身才是。
看著雙方人馬就要交起手來,言馥芬出聲說道:“既然是皇上下的旨意,我這個做母親的哪里有不配合的道理,你們搜查吧。不過,呆會兒若沒在我這兒查找到程安若,就別再耽誤我的行程!”
言馥芬的話剛一說完,百里云五人便帶著官兵上了貨船,只是一遍遍的搜查下來,哪里能找到安若的影子。
看著五個年輕男子焦急失望的神態,言馥芬暗自一笑,問道:“怎么樣?本莊主能離開了么?”
百里云他們都心中焦急,思索著言馥芬能把安若藏到哪兒呢?
莫徹辰心思縝密,他看了看被官兵圍堵住的清揚山莊眾人,發現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身上都掛了彩,那些傷痕看起來都是新的,便出聲問道:“不知言莊主的手下是如何受的傷?”
言馥芬皺起眉頭狠狠瞪了莫徹辰一眼,卻說道:“這與你們無關!既然你們沒有在本莊主的船上搜查出要找的人,就快點滾開!”
站立一旁的鳳無雙見被堵在人墻外正看著熱鬧的船工議論紛紛,他走上前去開口問道:“不知各位可知曉剛才碼頭這兒發生了什么事?”
船工們左右看了看,不知該不該把剛才的事說出來,都不自覺的后退了幾步。
一位年長的船夫神色中帶著憂心,他猜想著這幾位看起來身份尊貴的公子只怕是來尋剛才落水的小姐的,心中的善念讓他開口說道:“剛才……”
老船夫剛說了這兩個字,就見言馥芬大聲威脅道:“老東西!你說話可得斟酌著些……”
百里云阻止言馥芬再說下去,怒斥道:“你閉嘴!”又趕忙轉身向神情懼怕的老船夫勸慰道:“老人家無需害怕,本世子自會保證你老人家的安全!”
老船夫聽見百里云自稱‘世子’,心里安定了下來,接著說道:“在幾位公子到來之前,這位夫人和她的手下與另一幫黑衣人在這兒發生了打斗,與那位夫人同來的一位小姐趁機跳入到江水之中,卻被黑衣人用暗器所傷,之后又不幸被貨船撞了沉入江中不見了蹤跡。公子們若是來尋那位小姐的,只怕……”
他們五人聽了老船夫的話心中劇震,木訥的轉頭看著漆黑一片的江面,心如同漆黑的水面一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安若……(。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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