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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俟軒連連大呼冤枉，見葉蕙根本不聽他那一套，隨手便從腰間摘下個小小的金算盤給葉蕙算起了賬：“……你來看，我和我三伯賺的是這個，是將酒轉手賣給各地商時加上的銀子……我也不怕你眼紅，你瞧瞧，這不比作坊的出息多多了？”
“葉老爺在世時，我三伯就靠這個給萬俟家族賺了不少銀子，如今再將這個買賣重新拾起來也是輕車熟路。小_說_網шшш..сοм
記住哦！”
見葉蕙還是滿臉的懷疑，萬俟軒頻頻嘆氣：“你說你這丫頭，總這么喜歡將人往壞處想做什么？”
“若擱在以前，你還能懷疑我們萬俟家仗著腰桿子更硬、想謀你的方子，如今這個買賣可是我們欲背著家族做的，謀了你的方子對我們有何好處？”
“介時你也不需如何吵鬧，只管將事情往萬俟族中一透露，我和我三伯就得干等著被族規處置，輕則丟了眼下的差事，重則被除族。”
葉蕙才不管什么除族不除族的臭規矩——她喜歡凡事將丑話說到前頭，尤其是合作的事兒更該如此，這樣才好接著商談下一步。
“我如今已經將釀酒方子交到了族里，族里的釀酒坊也開工有些日子了；九少和三老爺為了避嫌，定然要將作坊打著我的名號，那么你們是避嫌了，我又該如何跟我們葉氏一族解釋？”葉蕙又拋給萬俟軒一個難題。
她早就想過，就算為了柱哥兒，過兩年也一定要將釀酒坊這個產業重新拾起來，可她一直都沒想出太好的主意，以便避開族中的責難。思來想去便覺得最好的辦法便是坐等族中釀酒坊倒閉，到那時誰也管不著她再做釀酒生意。
供養中確實沒有特別約定說不許她釀酒，可她一是暫時需要自顧，二是也想用釀酒方子迷惑住族人，若她此時就開始運作釀酒的事兒，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你不是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萬俟軒賊兮兮的笑道。
葉蕙語結。原來這家伙早在來之前便想好了？否則怎么答話這么快！
“用那個新身份開釀酒坊倒不是不可以。可我既沒有易容術又沒有分身術。難不成我頂著一張相同的臉做兩個人？那豈不是沒幾日便得露餡兒？”葉蕙頗為為難。
“這就需要咱們合作雙方互相信任了，”萬俟軒吊兒郎當回道：“你若是信任我和我三伯，你只管出那個身份和釀酒方子，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用你出頭出面。
記住哦！還用你有分身術作甚？”
葉蕙一想確實也是如此，可瞧著萬俟軒的表情，無論如何都跟這正兒八經的話題不搭杠。她如何信他？難不成真等著合作過程中出了問題，就去做那個向萬俟家族告密的“小人”？
常勝一直立在門邊靜聽兩人談話，此時卻沉聲插了嘴：“九少這是談正事的樣子么？我們姑娘也想信任九少。九少總得做出個樣子來才是！”
萬俟軒懶洋洋的抬眼看了看他，翹著嘴角笑回：“我是早就習慣了，正經不起來，你遷就遷就我就那么難？還非得戳穿我……你可莫忘了，我是你們姑娘的干哥哥！”
常勝眨了眨眼，情知跟他掰扯不出理兒來，立刻閉緊了嘴不再說話；萬俟軒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一句賠禮的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又對葉蕙道：“其實現在將釀酒坊做起來，對你可不單單是賺銀子那么點兒好處。”
葉蕙示意他接著說，他卻搖起了頭：“許多事看得清楚歸看得清楚，卻不一定要捅破，否則我不是成了最討人厭的那個了。”
生在萬俟家，長到二十來歲，他早就學會了在某些要緊事上三緘其口。尤其是某個人的盤算若是不妨礙他的利益，他只管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葉蕙垂頭暗笑。別看這家伙整日沒個正形兒，又只是跟在萬俟三老爺身邊跑跑腿，實際上還是挺有成算的一個人；不過也對，萬俟家的子弟并不少，他為何就成了脫穎而出的一個，這也充分說明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要不然萬俟三老爺看重他什么了？
他這是在暗示她，若是她們這一方將釀酒坊做起來，族里的釀酒坊就會遭遇個勁敵，倒閉得更快吧？
葉蕙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否則等他才一張口那一刻，她立刻就會回絕——遠山村的幾個產業雖然賺不太多，配上她隨身莊園里的那些稀奇玩意兒，再加上南郊與海城兩個莊子的收入，也很是不少了，太急功近利賺錢可不是她喜歡的方式。
“九少可有信得過的人手負責配料那一塊，以便保證我交給你們的方子不被別人學了去？”葉蕙雖然問題不斷，可如今這話一出口，也就等于她變著方式答應了合作。
她都得用海城的那個戶籍出面做釀酒坊，萬俟三老爺和萬俟軒也不能真身上陣啊。
“人手由我三伯負責，我只管外圍跑腿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萬俟軒并不忌諱將自己不是主事人的話說給葉蕙聽，“不過請你放心，方子雖然是你的，既然交到釀酒坊合作做生意，那就等同于我們的，你不提，我們也會好好看護。”
葉蕙笑著解釋：“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有什么信不過的，我只是怕……畢竟你和三老爺這也算是兵出險招了，若沒有得力的人手，能守口如瓶的同時還能擔起看護配方的重任，這事兒就不如不做。”
萬俟軒開心的笑道：“如今才是十月初，到明年夏天果子成熟還有十來個月可以籌備呢，這些都不是問題。”
葉蕙了然點頭。之前她還覺得這個合作有些突然，敢情他的目的就是要早早敲定下來，以便多留出籌備時間。
談話至此也就算初步達成了意向，時間也接近中午飯時了，葉蕙便告訴常勝：“去寧州春定一桌酒席送家來吧，隋媽媽和張媽媽做不得大菜，招待人未免有些失禮。”
說罷也不等常勝應聲，她便起身對萬俟軒抱歉道：“小妹身在孝中無法相陪，介時就請祝伯和常勝替我陪哥哥用飯吧……權當是給哥哥接風了。”
萬俟軒瞪眼呆愣了半晌，方才啊哦了兩聲，又這般目瞪口呆看著葉蕙悄然離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這才拍了拍額頭自語道：“這丫頭改了稱呼？看來這丫頭就是個順毛兒驢啊！”
就聽門邊嗯哼一聲，抬眼正瞧見常勝對他怒目相向，他連忙擺手：“不是叫你去寧州春叫酒菜去么，怎么還不走，站在那兒偷聽我說話！”
常勝臨走還不忘白了萬俟軒一眼——姑娘換稱呼是拿他當了個人了，誰知他還敢背后說姑娘壞話！
葉蕙回到后院，便去了文氏房中，將萬俟軒來了寧州的事兒簡短的學給她娘聽：“萬俟家的別院太偏遠了，他這幾日都要來回于族中和他的住地，未免太過勞累，女兒便留他在前院房住下了。”
文氏笑說這么做沒錯兒，卻還是有些擔心：“……九少爺不嫌棄咱們家房簡陋么？”
“他們家的男子只要讀不成，成年后都要跟著駝隊走兩趟西域，不單是叫他們去學著賺錢，更主要是叫家中子弟學會吃苦。”葉蕙笑道：“咱們家房雖然比不上豪門大戶，總比駝隊一路上風餐露宿強多了吧。”
何況萬俟軒還是庶子的兒子，外表看來如何光鮮也只是因為萬俟家族要臉面而已，實則還不知他吃過多少苦。
文氏這才放了心，又聽女兒說已經差常勝去寧州春叫了席面，席面送來后便由祝伯和常勝等人給九少爺作陪，不免嘆道：“在你外祖家那些日子，你外祖父外祖母催得急著呢，總勸娘早些回來，生怕你一個人撐不起來……”
“若他們能見到你這般為人處世，恐怕做夢都會笑醒了。”
文氏更想說的是，她娘家父母根本不信她能養出這么能干的姑娘來……可她偏偏就養出來了，老天爺對她不薄！
娘兒倆又聊了些家常，正要準備吃飯的當口，就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葉蕙起身迎了出來，見是梅子，忙問怎么了。
梅子忿忿的撇嘴道：“族中的老爺們一個個的耳朵真長！聽說萬俟九少來了寧州，好幾個房頭都打發了管家小廝去萬俟家的別院請人，聽說九少來了咱們家，又一路跑到咱們家來了！”
聽葉蕙問她都有誰家來人了，梅子便掰著手指講道：“族長家的管家老福頭兒，二老太爺的長隨阿升，五老爺的貼身小廝二毛……還有三老太爺家一個小廝，奴婢不認得。”
“那這些人如今還在前院呢，還是已經被打發走了？”葉蕙笑問。
也怪不得萬俟軒愿意來她家，就算他那些長隨馬夫都是他的自己人，也架不住葉氏一族蜂擁而上這個請那個拽的不是？他也許想著，來了她家住下就能避開太過熱情的葉家人，誰知道人家又追來冷梅巷了……
“萬俟九少自己去打發的他們，別人都已經走了，唯有那個老福頭兒還在那兒賴著呢。”梅子皺眉道：“要不奴婢這就去幫幫九少爺，趕緊將他趕走得了。”
“你凈胡鬧，哪有后院的丫頭去前院撒潑的，好像咱們家前院沒人了一樣。”葉蕙笑嗔道：“這事兒你不用管了，叫九少自己個兒應對去吧，實在不成還有陳大哥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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