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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賭氣


更新時間:2013年01月29日  作者:緋毓  分類: 古代言情 | 穿越時空 | 緋毓 | 清穿記事 

見春纖逃似的出了屋子,夏悠琴看著晃動的簾子,轉身將托盤擱置在一旁,端起青瓷小碗,用銀勺攪拌,“主子也該好好管管那小妮子,一年大似一年了,說話還這般每個輕重。(www..)”

秋月撇過話題道:“這是什么?我肚子現在不餓。”

“這是小廚房剛熬的燕窩粥,配了幾個主子愛吃的小菜,這中秋宴能有什么好吃的,不過時些零嘴罷了,這粥用文火熬了兩個時辰,可是香糯,主子好歹常常。”夏悠琴攪拌了一下,覺得溫度上佳,舀了一勺送至秋月唇邊。

秋月原沒有胃口,但見夏悠琴一臉擔憂,態度頗為強硬,知道若不吃,只怕還會嘮叨個不停,遂接過銀勺就著她手里的碗吃了兩口,又用了一些小菜,便推了碗。

夏悠琴見她用了兩口,只當她不餓,遂收了碗,伺候秋月漱了口,熄了大部分的燈,只余高幾旁一盞昏黃的燈,輕手輕腳端著東西,掩門出了內室。

而秋月在床上躺了一陣,卻無絲毫睡意,只直直盯著僅剩的一盞燈。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那燈逐漸模糊了起來,忽遠忽近飄忽的很。待感覺到臉上的癢意,那淚珠兒早已浸透枕巾。想起今兒禛原是一片好意,特意帶母子二人出宮游玩,最終卻是不歡而散。

究竟是她小心眼的錯,還是禛太過自負的錯。

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只能是一場傷心。這般想了大半日,直至從窗子外透出點點清光,這才迷迷糊糊有了些許睡意。

真是:誰料風波平地起,頓教軀命即時休。

翌日。夏悠琴從里間輕輕出來,春纖忙迎了上去,“夏姑姑,主子還未起身么?”

夏悠琴點了點頭,春纖看了看外頭,“現在都巳時了。皇后娘娘那兒怕是去不了了。”

夏悠琴思忖片刻。道:“你去儲秀宮一趟,向皇后娘娘說明原委,就說主子今兒身子有恙,不能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春纖領命去了。到了儲秀宮時,早坐了滿滿一殿的人,正在那兒你一句我一句的或是奉承或是諷刺鈕祜祿氏。

見只春纖一人過來。皆面露異色,李氏最沉不住氣,瞥了一眼鈕祜祿氏。嬌聲道:“唷,怎么昨兒見年妹妹那身子骨還好好的,今兒早上就微恙了,莫不是見皇上招了熹妃妹妹侍寢,生生給氣病的吧。”

不止李氏,便是在座其他人,此時也是滿心不解。急需烏喇那拉氏或其他人解釋內情。原來昨兒秋月離席后,禛緊接著離席。且后來兩人一直未歸,眾妃嬪和命婦不禁猜測禛又和秋月一起。

倘或這次禛不去烏喇那拉氏的儲秀宮,那可真是天大的訊息,禛寵貴妃竟到了這個地步。正當眾人暗自揣測時,禛竟然下旨招熹妃侍寢,一時間,眾人的注意力便都吸引到了這個事情上。

畢竟自禛恢復侍寢的規矩以來,除了秋月被招幸過,其他女人不過是個擺設。如今,熹妃被招雖然有些突然,到底卻是一個信號,她們也有可能被臨幸。

故而,今天一大早,便都梳洗打扮好了,來烏喇那拉氏的儲秀宮,既希望得點什么訊息,亦在烏喇那拉氏這兒露露臉。

不料現在還有這出好戲看,低位的妃嬪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凝神屏氣的看著場內的事態發展。

春纖等了一會,見烏喇那拉氏并不發話,對李氏福身道:“齊妃娘娘說笑了,貴妃娘娘身子向來纖弱,昨兒夜里逛御花園時受了冷風,今兒便有些不適,所以才不能過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還望皇后寬恕。”

烏喇那拉氏笑道:“瞧這小嘴利索的,只是御花園雖好,到底要看時辰,這黑燈瞎火的,有什么景致好看的。下次多勸勸你家主子,可是請了太醫。”

“皇后娘娘放心,已請了太醫,說是無甚大礙,多休息休息就好。”春纖不卑不亢道。

李氏插嘴嘀咕道:“這黑燈瞎火的,年妹妹去御花園作甚,不會是和誰碰頭吧,昨兒半路離席的男子可不少。”

春纖心里恨極,這齊妃狗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這不是在說主子私會外人,敗壞主子名聲么。

又見烏喇那拉氏在上首老神在在的覓著茶沫兒,根本就不接這個茬兒,不禁福身道:“奴婢希望齊妃娘娘說話前能三思,宮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齊妃娘娘說的事發生。倒是奴婢曾在御花園一偏角處看見齊妃娘娘和廉親王福晉言笑晏晏,還交換了信物。”

“閉嘴,你一個小小的奴婢,竟敢在皇后娘乃國內面前誣陷本宮。”李氏倏然變色,從座位上起身,色厲內荏道。

春纖迎著她犀利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是否有其事娘娘心里清楚,娘娘這般誣陷我家主子,不過是因為自己做過此事,所以認為我家主子同娘娘這般罷了,還望皇后娘娘明察。那日廉親王福晉可否進宮,可否去過御花園。”

“是你賤婢。”李氏惱羞成怒罵道,全無一點妃嬪的氣度,“反了反了,來人,給本宮拖下去掌嘴。”

春纖冷笑道:“齊妃娘娘莫不是惱羞成怒了,所以才要將奴婢屈打成招。奴婢確實是賤婢,可這大狗還要看主人呢,齊妃娘娘以為巴上廉親王,就高枕無憂可以再這宮里一手遮天了么。”

“你……”李氏被春纖的口齒伶俐氣的說不出話來,一時指著春纖抖個不停。

她心心念念隱瞞的事情,居然被一個婢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剖開,她如何氣能平。

“奴婢如何,若不是齊妃娘娘主動往奴婢主子身上潑臟水,奴婢也不會想起齊妃娘娘做過的事。”見烏喇那拉氏仍不出言阻止,春纖繼續說道。

李氏面向烏喇那拉氏,開口道:“皇后娘娘。您就看著這個賤婢誣陷臣妾么?那日廉親王福晉到宮里不過是和臣妾討論一些花樣子,哪里是這個賤婢說的這般。”

烏喇那拉氏見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也不得不出聲道:“行了,本宮自然是相信齊妃的,只是齊妃也無需同一個小丫頭計較,她不過才十幾歲罷了。或許是眼花看錯了。也無不可。”

見烏喇那拉氏這么說。春纖對其福身道:“皇后娘娘可還有其他吩咐,若無事,奴婢還要回翊坤宮辦差。”

烏喇那拉氏點頭道:“你也是年妹妹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忙的很。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春纖福身退下后,李氏看著或明或暗疑惑的視線,心里更是氣悶。只將春纖和秋月恨個不停。

余下幾日,禛更是將宮里所有女人都一一招進了養心殿,只除了病著的年貴妃。齊妃李氏和老貴人清陵。

這樣有品級的妃嬪輪下來,正好到了九月份。

雍正元年九月初一,帝親自主持了圣祖仁皇帝與孝恭仁皇后的葬禮,烏雅氏的梓宮隨同康熙的梓宮入葬景陵地宮,而皇十四子允禵被重新送回遵化守陵。

出殯那日,允禵在雍正的注視下,于烏雅氏的靈柩之前痛哭失聲。哭奠完畢后。這兩個同胞兄弟依舊是面無表情,誰也不看誰。在一片漠然的空氣中。雍正走到皇太后的梓宮前,從袖里掏出一道諭旨,緩緩念道:“貝子允禵無知狂悖,氣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晉封允禵為郡王。伊從此若知改悔,朕自迭沛恩澤;若怙惡不悛,則國法俱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當秋月從小林子口中知道出殯那日的場景時,不禁更覺悲哀:權杖猙獰血猶在,無情最是帝王家。

禛待親弟弟也不過如此,更遑論年家。

想到這里,秋月便又是一陣剮心剮肺的痛。

半年的時間,雍正和允禵便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失去的還不僅僅如此。與此同時,雍正失去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允禵也不再有雍正這個同胞哥哥。他們已經是勢如水火的敵人和對手,這段恩仇,只怕永遠都不能化解。

秋月懶懶的躺在貴妃榻上,仲秋時節白日暑熱退去,午后的暖陽透過半開的窗柩灑滿一室,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秋月舒服的喟嘆了一聲,蹭了蹭軟軟的純白毯子,聽外間腳步聲越來越近。

見秋月悠閑的樣子,夏悠琴不禁有些氣急,“真是娘娘不急奴婢急,這半個月皇上日日找宮妃侍寢,卻一次也沒來看過主子,難道主子不急么。不是奴婢說您,您啊,就別在和皇上強了,您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難道強的過皇上。主子這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可這性子倒是倔的緊,您不主動低頭,難道還要皇上主子低頭不曾。”

秋月懶懶的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下悠琴提進來的食盒,“有什么好吃的?”

見她耍賴的樣子,夏悠琴頗有些無可奈何,到底還是揭開了食盒,“都是主子素日里愛吃的點心,吃的倒是比平時多了,怎么這身子倒愈發的瘦了。”

說著又嘆道:“也不知折磨的是誰,前兩日我聽養心殿伺候的小路子說,皇上這兩日脾氣大的很,飯也不曾好好吃,除了蘇總管,竟然所有當值的宮女太監都被皇上罵過。現在養心殿那邊人人自危,都不敢湊上前去呢。”

秋月假意沒聽到,只從小碟里面撿了一個粉紅色的外形似螺獅的果品,捏在手上,對著陽光細細看了看,問道:“這是什么?”

“這個是酥油泡螺,御膳房的人才做的,主子嘗嘗,可否絮甜軟口。”

秋月聽了,瞇了瞇眼睛,怎么這么熟悉,是了,《陸小鳳傳奇》里面好像有這么個東東。輕咬了一口,贊道:“如甘露灑心,入口即化,果然是好東西,可給福兒送去了。”

“主子放心,奴婢也不敢多撿,只各撿了三個給小主子送去了。”

秋月又拈了一個純白的,嘗了嘗,“這個怎么做出來的?”

這個將牛奶倒入特制大桶里,用力上下攪拌來回數百次,使表面便浮出一層淡黃色的奶油,把它舀起來,冷卻后便成酥油。然后再加入面粉攪拌,制成酥皮,搓成鮑螺狀,并將邊緣捏出螺旋狀,然后或煎或烤。

秋月點頭道:“張岱的《陶庵夢憶》里也提到過:乳酪以蔗漿霜,熬之、濾之、鉆之、掇之、印之,為帶骨鮑螺,天下稱為至味道。既然稱之為至味,嘗著倒也不過如此。”

夏悠琴笑道:“就這奶油也是個稀罕物,京里多少王公貴族都沒嘗過呢,只就宮里的御廚有這功夫做這出個。”

秋月撇了撇嘴,“行了,撤了吧,賞給你們吃。”

夏悠琴笑道:“做這個可費工夫的緊,留著給主子夜里吃吧。這個熱的吃的好吃,冷了配熱茶也好吃。”

“隨你吧,”秋月凈了手,點了一支藏香。夏悠琴問道:“主子可是要寫經?”秋月點了點頭,已經舀起了一支筆。

夏悠琴勸道:“今兒主子起的早,這會子又寫經,只怕太勞神了,不如上榻在躺躺,多歇會子,恰好今兒太陽好的很,照在熱身上暖暖的。”

秋月道:“不過是借寫字解解悶兒,總這么呆坐著倒不好。”

正說著,忽聽得“唿喇喇”一片風聲,吹了好些落葉打在窗紙上。停了一回兒,又透過一陣清香來。

秋月聞了一陣,問道:“這是何處來的香風?聞著倒像木樨香?”

夏悠琴笑道:“這大九月里的那里還有桂花,只怕是菊花的香味。不過若是在南邊,現在正是晚桂開的時候了,所以才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說法。”

秋月笑道:“你竟是南邊的人,怎么以前沒聽你說過?”

夏悠琴笑道:“奴婢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不過有個遠親表妹嫁到南邊去了,這還是幾年前她來京說給奴婢聽的。”

“哦,她來京作甚,可是來投奔你的?”

“那倒不是,她如今家里也發跡了,南邊有幾個鋪子,過的還算不錯,打算接我去南邊過活。只是那時候奴婢伺候主子,不欲離開,等以后奴婢老了,伺候不了主子了,便去南邊養老。這些年奴婢也攢了兩個錢,在南邊買了房子,就等著日后老了去那邊過活呢。”

秋月笑道:“你倒想的遠,你伺候我這么久,哪里就短了你這口飯,巴巴的要跑這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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