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馮卓秀早就料到,這個時候也不強逼她,“你不收,這錢兒二哥先給你攢著,今后你嫁人了,還是留給你的嫁妝錢兒。[ranWEΝ.T燃.文](·)”
臊的如意臉上紅通通的,“馮二哥,這事兒,還早!”
馮卓秀笑瞇瞇的,“日一天比一天好,要不了幾年咱屋就能緩過勁兒來,等你回了屋,也該到了嫁人的年紀。”
一時有東南風越過院里的圍墻,徐徐吹進堂屋來,堂屋門給吹的左右咣當,人也一陣舒適涼爽。如意臊著,這時也就借著這陣風伸了伸胳膊腿兒,沒吱聲。
馮卓秀好笑地看著如意羞羞答答的模樣,突然定定說:“有個妹,真好。”
如意一怔,朝他吐吐舌頭,轉身就往南頭跑,過了好一陣,才又出門來,取了幾雙鞋墊兒來給他。
馮卓秀見有一雙鞋墊分明是女人的腳型,跟她娘的尺寸像極了,心里就暗暗高興,也就想著,一日日的相處,只要他屋人誠心誠意對待小妹,日長了,她總能感受到家里人的關心。
下午,如意見今個東風順,便起去把杏兒取出部分,跟馮二哥兩個抬了杏筐拿到水井邊上,馮卓秀本就跟如意差不了幾歲,不似他大哥在如意面前的規矩刻板,很能說到一處去,他又刻意逗著如意玩兒,很快兩個人你笑我鬧的,洗著杏,咯咯笑個不停嘴兒。
關全今個下晌早。瞧見這一幕,急的咧著嘴兒‘呀呀呀呀’地跺腳,“你病好利索了!?就在井邊上玩兒水?”
馮卓秀這才知道如意前一向真生了病,馬上就給她濕涼的雙手捂在手里暖著,“小妹,你病的事,咋也不跟我說?”
關全咧她一眼,進院來,遠遠跟馮卓秀打個招呼,笑問:“你屋地里收整完了?”
馮卓秀擦了擦臉上給如意滴流的井水。看關全,“昨兒就全拉到麥場里曬著。”
如意在旁聽了。知道曬麥這幾日能歇一歇,過幾日又要開始忙著打麥,也就悄悄彎了嘴角,心里美美的。她二哥惦記她,今個頭一天得閑,馬上就來瞧她。
這表情給關全瞧見了,哈哈笑一下,大手一揮。“卓秀今個就別急回了,在我屋吃了晚飯再回。”又朝如意揚下巴,“咱地窖里排骨多。今個留你馮二哥吃晚飯,一時你大嫂回來了,叫打三兩酒來。”
他愛喝酒,卻不貪杯,一回獨飲也就喝著個一,二兩,也就是常尋不見個人跟他一塊喝一杯,麥收過后,心情好,今個見馮卓秀在,也就起了心思。
馮卓秀瞧了瞧如意,見她臉上笑的歡,爽快應下,“關大哥,今個打擾一回,趕明兒你也帶著阿如上我屋吃飯。”
關全見他從容的很,說話辦事爽快利落,不似馮卓榮那么扭捏拘謹,心里倒喜歡,招呼著馮卓秀上堂屋里說一陣話兒。
聊了聊地里的收成,又問問他屋的近況,一通聊下來,還別說,這馮卓秀的脾氣性很對自個,說起他屋的情況,便搖著頭,“你兄弟念那書,給你屋拖累的不輕,眼下怕有二十好幾了吧?你跟你兄弟,親事怕都得耽擱嘍!你爹娘也是,自顧自就顧不上,見天兒還惦記阿如,阿如在我屋,那就是我妹,還能叫她受了委屈?”
馮卓秀也不生氣,笑著問他:“算起來,我大哥比關大哥小著兩歲,關大哥怎么也不娶媳婦兒?”
關全悻悻的,“我那是沒那打算,一個人過日,才叫快活,屋里就我跟阿如兩個,日別提多自在哩。[ranw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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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卓秀笑笑,“外頭人說我大哥那些話兒,說的不厚道!我大哥一心放在念書上頭,就是想改變屋里的情況,我跟爹種地是為了屋里,難道大哥念書就不是為了屋里?”眼下,全家人一塊努力,都卯著勁的想給小妹接回屋去。
這話也不跟他說開,只說是屋里雖然窮,日卻過的有奔頭。
關全也一嘆,“你大哥那人我還不知道?前頭我屋里來,擰巴著吶,是個有骨氣的,就是那文縐縐的呆板勁兒,叫人怪受不了。”他擺著手,“你屋都是勤快人,你大哥往后自個能顧上自個,屋里緩過勁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兒。”又說:“這回你大哥縣里去,我看去的好,這才像個男人該辦的事兒!”
馮卓秀聽出關全隱隱對馮卓榮的數落,憋得滿臉通紅,瞪著他,“你個外人知道啥?前頭祖母還在世,我娘成日受多大氣?娘身本就不好,還要伺候一大家,大哥為著娘,差點書都不念了,這里頭的事兒,你知道幾樁?”
關全吃了癟,沒一會會兒,說起阿如,又重新得意起來,“還別說,屋里多個娃娃兒,熱鬧!等她大嫂再一回屋來,更熱鬧,兩人成日搭成伙兒,湊一塊欺負我這當哥的。”
馮卓秀也就奇的問他,“阿如還有那么淘氣的時候兒?”
關全笑的眉頭舒展,“咋沒有?就上一回,地里下了雨,一個沒注意,麥地里絆一跤,好家伙,跟她大嫂兩個,那是樂的吱吱笑。”兩個人就不好好干活!跑到他壓出來那人字窩窩里,用腳踩出個更瓷實,更深的人字窩窩,倩倩還說是可惜沒有相機,不然非得拍照留個念。
差點沒氣死他,聽這口氣,這么個丟臉事兒,妹還要留念,簡直是一肚壞水兒!
這個還是沒告訴馮卓秀的。沒得再叫他又嘲笑一回,只說:“這些個事兒,多的很,說起來,三兩天也說不完。”
馮卓秀臉上很是羨慕,“關大哥,我愛聽。再多說幾樁我妹的!”
關倩倩回屋來,聽見他倆在堂屋里,一會兒爭的面紅耳赤的,一會兒又聊得哈哈興起,很是搖頭唏噓了一陣兒,洗了大米擱鍋里蒸著,拎了酒壺出門打酒去,又叫如意上菜地里摘些新鮮菜洗了。
如意瞧著這幾日一病,稍一疏忽,菜地里就生了雜草。洗了菜。見大嫂還沒回屋來,得空往菜地瞄一瞄。實在有些瞧不過眼,就先取了鐮刀拔一會草。
不經意的,就在一根黃瓜架下頭瞧見一塊銀光閃閃的東西,她眼睛一眨。一伸手,就捏起一塊小土疙瘩,仔細瞧了瞧,就是塊不起眼的土疙瘩,外頭粘了黏糊糊的土。里頭是塊銀色的小石頭。
只當它是其他石頭一樣,抬手‘嗖’地一扔,就扔到院里。
趕大嫂回來。忙就撂下做了一半的活計上灶房幫著炒菜去。
關全跟馮卓秀兩個聊一個傍晚就相互熟稔,晚飯吃的很是盡興,吃過了飯,又敘話一陣,馮卓秀才說是怕屋里等著急,要回屋去。
送走了馮二哥,如意本說拾掇了碗筷,給余下的菜地拔拔草,掃了院,再跟大嫂上河邊兒納納涼涼,玩一圈,誰知才拾掇了碗筷,滴滴答答就落開了雨。
不一會兒,天兒就變得黑蒙蒙,關全見雨勢漸大,說啥也再不肯叫她淋雨做活兒,帶著一股酒勁兒,瞪著眼兒攆她回南頭廂房里去。
如意只得點上油燈,取出布頭做一會兒活,得空跟大嫂聊聊天兒。
第二天一早,天仍有些陰沉,雨卻停了,如意好說歹說,關全終于相信她的病好利索了,才許她稍稍出門活動活動。
喂牛回來,想起昨個從菜地里拾掇出好些個碎石頭,本要掃,因夜里落了雨耽擱了,這會兒便取了笤帚掃掃院。
昨個一場雨來的快去的快,院沒給澆的太泥濘,如意掃了掃落葉,便去拾昨個從菜地里挑出的石頭,石頭昨個都給她扔去花臺下頭,她一走過去,馬上就從一堆雜草石頭里注意到那顆銀色的小石頭,原本不起眼的,給雨水沖去了外頭的土,就成了一顆通體銀色的小石塊。
很是新鮮的拿在手里瞧一會兒,突然就生了奇想:這石頭怎么長得像個銀塊?
鬼使神差的,放進嘴里狠咬一口,再一瞧,傻眼兒了,足足愣在院里好一會兒,口里喊著‘不得了了’,騰騰騰就往堂屋沖。
關倩倩聽了她的話兒,蹙著眉接過銀塊,先二話不說,跟如意一個動作,放在嘴里咬了一咬,眼見著明顯的牙印,怔住了,半晌問:“這真是菜地里拾出來的?”
如意點點頭,“昨個就拾出來了,外頭裹著土,也沒細細瞧。夜里給雨一澆,今個我拾起來一看,才瞧出門道,不是咬一口,險些就要扔了!”
正好碰上關全從外頭回來,聽了這事兒,很是納悶。
取過來銀左右看了看,也是咋舌不已,“我早就說,咱阿如是個有福的,整個菜地,還能撿出塊銀來?”
關倩倩搖搖頭,她一點兒也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菜地里,怎么可能憑空長出銀?不是誰擱進去的,打死我也不信!”
關全想想,是這么個理,這菜地,也就是自家院里的,哪里來的銀,尋思一陣,也就問如意,“最近誰來咱屋了?”
“朱嬸,宣哥,馮二哥!”瞧瞧關全,又看看關倩倩,“他們三個像是擱銀的人?”
關全跟關倩倩怔一下,各自搖搖頭。如意又想一陣兒,突然眼睛發亮,“梅花姐那天在咱菜地那頭轉了好一陣兒!”
經她一說,關全想起來了,聯系到銀上頭,更覺得梅花那日鬼鬼祟祟的。
拿著銀就要上她屋去問個清楚,給關倩倩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