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家軍的駐地后三十里處,有一座小城,喚作早陽城,說得是日頭來的最早之意。說是早陽城,戰亂讓這里蕭條的狠,難以瞧出城的熱鬧光景。
這一日,雷雨初晴,風光正好。早陽城迎來了一大群特殊的游客。
丫丫囧囧有神的趴在木頭叔的懷里,不時的回頭去看看身后的那一大群人。她不過是想買些東北的特產帶回去,雖然過來東北的方式有點兒不對,但事實上,她就和到東北來溜達了一圈兒沒啥區別。
可這個消息不知道被誰給透露出去的,大概,是她太高興了,順帶問了問柳峰要不要也帶些特產回去結果聲音太大了?
于是早陽城守城的衛兵們就瞧見了這么一幕。
一匹馬額上有一抹白毛的高馬上親密的坐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身后的是一個穿著火紅金絲云緞及膝襦裙的女子以及,額,圍在她身邊的一干隨從。緊跟在這女子之后,是一個冠冕如玉的俊朗男子,正溫和的對道路兩旁看著他們這行人盯著看的行人微笑。在他身后,則是跟著一隊虎背熊腰的士兵。
郎嘉佑對身后的一群人先是漠視,他們愛跟不跟。但隨著一路的跟隨,他發覺多了這群人,他不好和暖香軟親熱了!關于那天晚上沒有摸到最后,其實,他很想再上手試試的。于是臉色相交于剛出來得柔和,越發的陰沉了。
周聊把衛兵送過來的一大堆公文摔出去,阿佑又和小安好出去不務正業了。他們居然出去逛逛,逛逛知道嗎?看看這些公文,有這么些事情要做,他們出去玩!
最重要的是,連宋子良都跟過去了,居然沒有叫他!
一行人進了城,也不騎馬了。郎嘉佑翻身下馬,卻攔住也要跳下馬的暖香軟。既然是帶特產回去,自然要帶些好東西回去。這攤販上的,只看看就好。
牽著馬,郎嘉佑看了看。找到先前打聽到的早陽城最大的商鋪,慢慢的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身后,平瑞公主瞧見這模樣,差點兒咬碎了一口銀牙。下意識的手伸向腰間,想握住綁在后腰處的長鞭柄。這一摸卻摸了個空,手腕也有些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平瑞公主這才想起來,她的手腳可不是都被前面的那個人給制了力道么。這么一想心頭的火更甚。對著身邊的隨從吼道:
“都給本公主滾下去,快去給本公主牽馬!”
這,這么多的人,怎么牽韁繩?難道牽自己的?眾隨從都心底哀嚎,依舊硬著頭皮的上去牽韁繩,大家一擁而上,撞成一團,不僅沒有牽住韁繩還把馬給驚著了。
平瑞的公主的棗紅馬雙前蹄高揚。長長的嘶鳴一聲后,就往前沖過去。公主方才又松了手里的韁繩,整個身子往后倒去。頓時嚇的尖叫一聲“啊!”
走在平瑞公主后頭的宋子良見狀,腳踩馬鐙子,身子飛躍出去,一腳踹在馬后腿上,然后伸手撈過平瑞公主往一旁的石板路上一滾。
棗紅馬后腿被踢,跪倒在地,但不愧是汗血寶馬,后膝著地后,立馬又站了起來。以比方才更猛的速度往前沖過去。
丫丫被后面的驚叫聲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就瞧見一匹棗紅色駿馬撒開四蹄的奔了過來。
郎嘉佑正站在一旁的攤販處買篤斯越桔,這種只有自己指甲大小的果子方才暖香軟一瞄見了立馬急急的要買。他索性就多買些,把兩籮筐都買了下來。
聽見身后傳來的馬匹的嘶鳴聲,郎嘉佑手上還拎著兩框篤斯越桔,就轉身。原地朝著來的方向跑去,沖了幾步后。高高的躍起,一腳踢中馬的后頸處。
只聽棗紅馬發出一陣哀鳴,然后四蹄直直跪倒在地,掙扎了幾回想站起來,都沒有成功,最后一歪,喘著粗氣的側倒在地上。
郎嘉佑借著反震的力道,回到丫丫的身邊,面無表情的揚起一只胳膊,把篤斯越桔遞上去。
這時候又沒什么農藥污染什么的,丫丫放心的拎起一大串。沒想到還能碰到藍莓,她一直以為這東西是外國貨的,原來東北也有的?
摘下一顆上面還掛著水珠的藍莓塞進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吃的緊。又摘下一顆,彎腰,要塞到木頭叔的嘴里。藍莓,做成蜜餞的話,應該很好吃的吧。
郎嘉佑一偏頭,躲了過去。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這么多人看著,暖香軟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哼,不吃就算了。丫丫也不堅持,堅持喂說不準還得吵。塞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的不亦樂乎。
“真是沒有情趣”一旁的酒肆二樓探出來個穿著花里胡哨袍子的年輕的男子。說的那叫一個輕佻,手上還拿著把紙扇搖來搖去。
郎嘉佑只掃了一眼,就低聲阻止聽到聲音準備抬頭的暖香軟。
“不準看。”
嗯?這人說的不就是他們么?為什么不準看?
雖說心底很疑惑,但丫丫還是選擇聽從木頭叔的話,這家伙,臉都黑成鍋底了。繼續低頭吃藍莓,這東西好啊,前世她沒錢吃不起,看木頭叔手上的那連兩籃子,一定能吃個夠本兒。
“嗨,兄弟,身手不錯啊,要不要練練?”那花里胡哨的年輕男子見底下的那個立的像個樁子一般模樣的高手都不回話,手上的扇子搖的更歡了。
郎嘉佑皺著眉看了二樓酒肆的那個穿的像是開染坊的人,他最是煩惱這些江湖人士,特立獨行,又性情古怪。當然最重要的是,穿袍子就好好穿,這么胸襟一直開到腰間的腰帶上是什么意思大半個膀子都露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和這花里胡哨的相比,周聊以前簡直就是正襟不已了。
“在下魔教第一高手花公子,想向兄臺討教一二。”那花里胡哨的男子等不及的從二樓跳了下來。輕輕飄飄的落在了郎嘉佑和丫丫的面前。
酒肆二樓上響起一陣陣叫好聲。
“不愧是落花無痕,好俊的輕功……”
“是啊。”
郎嘉佑見人落到了暖香軟的面前,看都沒看面前的人長什么模樣,跳起身,一腳踩上花公子的頭頂。
然后方才還紙扇輕搖,衣袂翻飛一副高手風范的花公子,頭頂上頂著一只巨大的腳印,面朝大地,四肢著地,摔了個狗啃屎。
郎嘉佑收回腳,落地,轉身,牽馬。那個最大的鋪子還在前面,沒有到。
酒肆二樓,一片沉默。
而被宋子良救回來的平瑞公主,路過這個臉觸地的花公子的路邊,還頗不厚道的嗤笑了聲。這才繼續跟著郎嘉佑二人的身影,追過去。
然后是,手上擦了一塊皮,還在滴血的宋子良。他吩咐身后的人跟著小嘉佑后,走到花公子的身邊,蹲下身子,把沒有傷著的那只手伸出來。
“你沒事兒吧?”
花公子被砸的暈乎乎的,才清醒,感覺到宋子良伸過來的手。以為是方才那個一言不發就出手,比他魔教的人還要不守規矩的男人。
出了這么大的丑,惱羞成怒,緊扣伸過來的手腕,用力,往下狠狠的一拽。自己則是借力彈起。
于是,才把在地上滾得滿身灰土拍干凈的宋子良又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這下可比方才結實,他又沒有防備,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站起身把身上的七彩袍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拍的干干凈凈,這才回頭去看地上的人。這一看,不要緊,哎呀,摔錯人了。這長得恁俊的哪里是方才的那個冷面的家伙。
趕緊的把袍子撩起來蹲在地上,拿紙扇給皺著眉的宋子良的扇扇風。這么俊的人,可不要被摔壞了才好。
宋子良好一會兒,才知道伸手去摸自己磕的生疼的后腦勺。還好沒有出血,就是腫了個大包。艱難的坐起身后宋子良往前方看去,小嘉佑,平瑞公主早走的沒影兒了。
頓時好看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誒,你沒事兒吧?”花公子湊在一邊兒問道。
宋子良扭頭,就看到這個長相平凡的扔進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青年。揚揚嘴角道:
“沒事。”然后繼續往前方看去。
花公子雖然是個魔教的,但卻是個愛恨分明的人。這長得俊的明明沒招惹他,卻被他給打了,怎么的說,也是自己欠了對方的。最主要的,這家伙長的真是,真是好看吶。
“真是,你有什么事兒就說說。我花公子好歹也是魔教的護法,有什么用得著的我的你就說一聲兒。”說著還哥倆好的把宋子良的胳膊掛在自己的肩上,把人從地上抬了起來。
“這?”宋子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就被人給扶到了酒肆上了。
直到在桌子上坐定后,這才遲疑的看向花公子。
“我叫花俊俏,大家都叫我花公子,兄弟你叫什么?”花公子笑瞇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