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里作畫確實太厲害了嘛,丫丫不住的給自己找理由,記憶卻愈發的清晰。[]趕緊的把桌上的扇面取過來繼續繡,繡錯了好針后,才稍稍靜下些心來。
張家是六月才搬過來的,說是祖上做的是藥材的生意。張家的大夫人是個有手腕的,初到一個地方,若不是當地有太好客的人,夫人之間的聚會很難有新人加入。
可張家的大夫人不同,她打來后,每個月都是一次大宴會。江南的節本來就比北方多,她帶來的又都是新鮮的玩意兒,這才幾個月得到功夫已經隱隱的獨占青峰鎮夫人之間的鰲頭了。
馬車候在角門外,王氏今日的打扮很是得體,連給小輩的見面禮——各種銀錁子都備足了。
六丫對自己誤會丫丫而給她找了這么不愿意坐的事情很是內疚。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她最近參加宴會時的瞧見的,聽說的好笑的事情說了個遍,直逗得丫丫笑的合不攏嘴才罷休。
張家在青峰鎮最繁華的那道街上,過去要路過市集。丫丫甚少出門,唯一的一次偷溜還是被抓了個正著,禁足了三個月。
微微掀起些簾子,丫丫看著外面的熱鬧的景象,木頭叔千叮囑萬叮囑的,照理說出征都兩旬了,梨州城還是熱鬧又安寧。
“娘親,青峰鎮真是熱鬧,這里比城里都繁華。”外頭的人來人往,丫丫掃視了一眼后,回頭對王氏說道。
王氏點點頭,她曾經也常去城里,青峰鎮確實繁盛的很。
“那是。有好多商販都不敢去邊錦城做生意,就讓給邊錦城的人把貨物送到青峰鎮來,在青峰鎮交易呢。”六丫大喇喇的掀開簾子正好瞅見運送貨物的馬隊,笑著說道。
丫丫眼角的余光也瞧見了那邊的情景,怪不得。記得那回偷溜的時候,青峰鎮雖說也熱鬧。和現在相比。卻是差的遠了。
馬車轉過一條街,往里走了走就停了下來。(就到)窗外傳來碧桃的聲音。
“夫人,張府到了。”
三人下了馬車,一邊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看來自家還是來得遲的。
門口看門的小廝見王氏等三人后,忙上前行禮道:
“夫人是來賞菊宴的吧,快請進。”
王氏顯然是對這種宴會已經有了不少經驗。給碧桃使個眼色,讓她賞這小廝些銅子,這才帶著人進門去。
張府建的顯然是比王宅華麗的多。處處都是園子,放眼望去,垂花門怕都不知有幾道。
跟著丫鬟繞來繞去,又是穿過花園,又是上了游廊的。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遠遠的才聽到人聲,想必就是那賞菊宴舉辦的地方。
繞過假山。又進了一道門,這才瞧見前面一道花門。上書:菊園。
丫丫一路看的還是津津有味的,這張家應該是江南腹地搬過來的人家。府上所有的格局山石水榭都和這邊的大氣全然不同。
梨州的亭子能站下去十來人,擺下琴架,一人撫幾人聽,都是不顯擁擠。可方才自己看過的那幾個亭子能擺下一個琴架就不錯了,更何提圍人聽。
丫鬟把人送到菊園門口就退了下去,王氏就帶著兩人進了園子,里面也有熟識的婦人打招呼。大部分都把眼神落在了丫丫身上,這女兒之前可是沒見過的。
甚至有婦人拉著自家的女兒過來攀談起來。
“王夫人可是藏的深,這位賽天仙似的人兒是?”一位身穿秋香色褙子的婦人上下打量了下丫丫,重點在也額上帶的勒子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后問道。
“這是我的小女兒,喚作安好。”王氏得意的介紹了一番后,又拉過丫丫讓她給這位婦人行禮。[]“安好,這是宋夫人。”
丫丫淺笑的給這位宋夫人道了一個萬福禮。
宋夫人忙扶了,抓著丫丫的手摸索了幾下后,就從硬是從手上褪下一對鐲子的戴到丫丫的手上。
“哎呀,你娘不厚道,這么好的女兒先前都不給我看看。這回來的匆忙都沒備下什么見面禮,這對鐲子就送與你了。”
丫丫手腕上原本就帶了羊脂白玉鐲的,這么硬是又套上一對翠玉鐲子不好看就不說了,還非常沉重。丫丫回看了一眼王氏,看她的意思。
這東西都帶在閨女手上了,難道還能退去不成?王氏對著丫丫點點頭。然后就去和宋夫人寒暄。
“宋夫人這怎么好意思,送這么大的禮……”說著宋夫人家的三個女兒也過來了。王氏也從自己頭上,手上取出三個首飾送與三個姑娘。
夫人們之間都是禮尚往來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換著禮物,丫丫收著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心里過意不去的。她還嫌這對鐲子樣式太老氣了呢。
端莊的站在一旁,六丫原本還想說些什么,見丫丫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也住了嘴,安靜的站在一旁。宋夫人和王氏兩個又開始聊些鎮子上的三姑六婆的宅門事兒。
六丫偷偷的拽拽丫丫的胳膊,她們這些小輩的對這些不感興趣,不若偷溜吧。
丫丫搖搖頭,偷溜肯定是不行的,長輩們說話,小輩們自是要在一邊候著的。
六丫苦了臉,原本路上她還以為,丫丫過來了,自己就沒有那么無聊了。誰知道比自己一個人還要無聊,這么傻站著,聽娘親和那宋夫人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難道就是她今日將要面對的?
對丫丫來說倒沒有什么差別,畢竟即便是小輩們不是同樣的顯擺,顯擺完了就恭維。長輩們好歹還披上了一層外衣,聽起來有意思的多了。
王氏和宋氏聊得并不長,不是說三姑六婆之間的八卦少了,而是主人家的出來住持宴會,大意是歡迎大家,還有請盡興,家中已備下午宴云云的。菊園里遠不止賞菊這一件事可以做。
小輩們,有去小橋上喂魚的,也有賣弄些文采的作畫作詩的,還有打秋千投壺的。長輩們大部分在聊天,這是女人永遠干不厭的一件事。只有極少數會和孩子們一起玩鬧。
王氏和宋氏相約的去了婦人們聊天的那一波中。王氏走時見自家的兩個女兒還跟在身邊,便說道:
“我和宋夫人去那邊坐坐,你們自己過去和朋友們玩兒。”
丫丫忙又行禮應了,這才環顧四周,想找個清凈點兒,離那些驕傲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有多少珠寶,有多少才藝的人遠遠的。
人本來不笨的,和這些人在一起說不準就笨了。
縱觀所有的地方,除了橋上喂魚的那地兒人少些,其余的地兒都很熱鬧。
上橋這種極易成為焦點的事情丫丫是不會去做的,池子邊上可不僅僅有橋,還有池岸。拉著六丫到池邊,從丫鬟那里拿了些魚食,丫丫漫不經心的投著。
這涌上來搶食的紅鯉魚看起來真是喜慶。
六丫也有了興趣,手上抓了一大把的撒成個扇面,玩的不亦樂乎。
“土包子!”丫丫在一邊看著六丫玩的高興,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身后卻傳來個趾高氣揚的聲音。
丫丫和六丫齊回頭,是個穿著一身耀眼華麗的少女,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有多高貴一般。
對于這種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蔑視,丫丫拉住想反駁的六丫,回過頭去,繼續喂鯉魚,仿佛這少女不存在一般。
六丫瞧見那少女臉色都氣的綠了,也很長暢快,撒著魚食還不上算,嘴里還在那里嘀咕。
“快來吃嘍,快來吃嘍。”
丫丫也被六丫這泄憤的叫聲給逗笑了,把手里的魚食都撒下去,站在一邊看著。
華麗紅衣少女見這對姐妹壓根兒就無視自己,差點兒就張口就來一句:你們無禮!強壓的忍了下去,她一個知州的小姐犯不著和這些平民計較。
不過特意為這家人趕過來,不出口氣心里不舒服。
“哼,搶別人的丈夫,還以為多了不起呢,不過都是群土包子罷了。”華麗紅衣少女抱臂,冷冷的說道。
搶人的丈夫?丫丫納悶兒了,六丫和自己可都是根正苗紅的黃花大閨女,連親都沒定呢,何來的丈夫之說。
“這位小姐,我們兩個下個月才及笄。”丫丫溫和的回道。
哪知這華麗紅衣少女非但沒有道歉,反倒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姐姐搶人丈夫,妹妹還不是同樣的貨色!”
不論這話是不是說的自家人,既然對著自己和六丫說,就是不對的。
丫丫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從哪里冒出來的這么一只像是吃了藥的公雞見人就啄的?
“大庭廣眾之下,身為小姐口出惡言,你也不見得是什么好貨色吧?”丫丫不甘示弱的冷哼回去。
華麗紅衣少女伸出手指氣憤的指著丫丫,這句話她回不了,只能眼睛冒火的罵道:
“做了這么浪蹄子的事不敢承認是嗎?兩個沒有教養的小娘皮!”
對于這種張口就是噴糞的人來說,沒必要和她客氣。
“我們有沒有教養,大家都清清楚楚的。你怕是從小壓根兒就不知道教養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