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赴宴,你不用太過憂心,只肖跟在我身邊就好。若是不喜聽我與那些夫人們說的俗話兒。就自己在園里轉轉,正好讓紅豆伴著你。”云真牽著丫丫的手,一邊往出后宅的垂花門走去,一邊嘴里說道。
只是去參加個簡單笀宴罷了,主角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擔憂的。丫丫抿緊了嘴,反正她現在說話也說不清楚,到時候就裝個悶葫蘆好了。
到了垂花門口,楊府三位庶出的小姐都早早的候在那兒。門外一溜排了五頂軟轎。楊府和周府相距不過三條街的距離,用不上馬車。
“夫人過來了。”淑蘭娉娉婷婷的站在那兒,瞧見云真后忙行了一禮溫和的說道。
“嗯,這回你們七表妹安好同去,快些出發吧。”云真點點頭,讓丫丫上了那頂青布幃絲絳小轎,紅豆和隨行的婆們跟在轎邊。又接著囑咐道:
“你外出去與人交往可要記著你的大名才好。”
丫丫點點頭,她記著哩,她叫安好,王安好么。
坐轎并不舒服,也是一晃一晃的,但經過了上回像是篩豆里碎莢一般的馬車行程后。這種程度,對她來說已經是小事一樁了。
晃了一會兒,漸漸的就聽見了小販叫賣的聲音,料想這時候應是出了宅到了大馬路邊了。只可惜不能掀開簾去看,只能從窗口小簾縫兒里瞧見那磨得光滑的黃石板。
加之一早就起了春桃馬婆婆的事情折騰了許久。丫丫漸漸的困倦起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瞇著眼開始打盹兒了。
“嘿!嘿!讓一讓。讓一讓啊!”正隨著轎的搖晃,一點一點的鐘瞌著睡。轎一側就響起嘈雜的聲音,又是馬的嘶鳴又是少年人笑聲,混合著有種朝氣蓬勃的氣息。
丫丫下意識的伸手想看看去,誰知外頭的紅豆擋的結結實實的,外帶中氣十足的呼聲:
“你們當心些。[]別帶著了我家小姐的轎!”
她的這么一炸雷的呼。原本離的轎還有兩人寬的馬隊就蹭了過來。很不幸,丫丫前面的轎就中招了。被馬匹往前一帶,轎夫抬起的胳膊被掛了一下,往前打了個趔趄。后面的轎夫不知曉,沒頓住步,里面的人就跌了出來。
“啊!”
聽到前面又是馬鳴又是尖叫又是急呼的。丫丫的轎自是也停了。戳戳還攔在轎側的紅豆。丫丫其實很想開口問前面發生什么事了。
“小姐,這群公哥兒們,在這么窄的地兒比馬術。沖撞了前頭的二小姐。”紅豆忙把外面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下。繼續攔在轎旁道:
“表小姐,你可不要出來,免的沾染了塵土。”
好吧,既然紅豆不讓自己出去就不出去了,她就安安靜靜的坐著好了。只是事與愿違,外頭很快就響起了爭吵聲。
“都是這個丫鬟驚了我的馬,我才撞上去的!”是個帶著嬌氣的少年的聲音。聽得丫丫忍不住汗毛一豎。連質問都這么嬌氣,那撒嬌會是哪般模樣?
“周五哥真是這樣的。都怪這個丫鬟。”那少年更是嬌氣一層的說道。
轎里的丫丫忍不住的渾身發寒,難道娘氣這個傳統也從這個時候就有了?
“剛剛若不是我的一聲提醒,我家小姐肯定就被撞著了!”紅豆急了,盯著眼前那個穿著緋紅彈墨金絲束腰袍的粉面少年說道。
坐在轎里的丫丫摸摸手背,把那發寒的感覺去了去。就要掀簾出去,顯然這群人是想把前頭淑蘭出丑的帳賴在自己身上了,再不出去難道任由紅豆被人欺負?
用舌頭抵抵牙床,已經有新牙長些出來了,只是,說法還是漏風漏的厲害。[]
“陳幺兒,你自己做錯了事賴在一個丫鬟身上,真是有本事!”才伸出手,就聽見謹瑄表哥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響起。頓了頓,丫丫想想自己的門牙,還是不要出去了吧,反正她也不能說話,于是手又縮了回來。
紅豆瞧見自家的二少爺也在,臉上就露出了喜色。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二少爺!”
謹瑄點點頭,然后皺了眉的問道:
“怎么是你跟著,春杏呢?”
“春杏姐姐生了病,夫人就讓我跟著。”紅豆忙回道,然后往后退
,退到軟轎邊。
丫丫從簾縫兒里瞧見了紅豆身上穿著的桃紅褙,小聲的叫道:
“紅”她也就這個字發的清晰些。
聽見表小姐叫她的紅豆連忙湊到簾邊,低聲問道:
“表小姐?”還未等丫丫再吱聲兒。
前面冷場了一會兒的一干公哥們又有人說話了。
“楊二少,你不是向來厭惡幾個庶姊妹么,怎么今兒想到出頭了?”又一個沒聽過的聲音開口了。
“都是一家人何來厭惡之說,只你們幾個還要堵在這里?周老夫人的笀宴時辰可是快到了。”楊謹瑄攔在轎前,盯著對面的陳家最小的少爺陳才英眼里都是厭惡之色。
那邊的幾個少年還欲說些什么,為首的那個周五少手一揮,阻止了大家開口。
“這事兒就算是才英錯了,才英快去和楊二小姐賠不是去。都說是我祖母的笀辰了,不進去喝酒堵在外面做什么!”說罷就上前勾住謹瑄的肩,笑呵呵的帶著大家往朱紅色的大門走去。
這邊轎夫早已站穩了腳,楊淑蘭因丟了面縮在轎里受了陳小少爺的道歉,眾人又其樂融融的進了周宅。
周五少爺帶著楊謹瑄走著走著,就拐到個游廊上停了下來,松了手帶笑的說道:
“原以為是給你出了氣的,哪里知道你這么不給面。”
楊謹瑄瞇著眼,看了周五少一眼,給他出氣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楊家的女兒出丑?這氣出的他自己里外不是人了都。他自是忘了往常他是多么樂見楊淑蘭那群人出丑的。
“多謝周五哥的美意了,只是她們面掉的大,我回家去又得挨我娘的訓斥,得不償失了。”楊謹瑄低聲說道。
引的周五少又是一陣吃驚,以前他和楊謹瑄玩的很是不錯的。自打他家里來了個表親和彬哥四哥兒之后,就漸漸的遠了些。這些日不知道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謹瑄甚少出門,卻不知連性都變了?
“是做哥哥的考慮不周了。哥哥在這里向你陪個不是!”周五少站的遠些還拱拱手要拜。
楊謹瑄靠過去摟著周五少的肩。
“五少這話可就見外了啊,只是不想多費那閑事罷了。”
兩人這才快步的往前院大廳里去,這時候其余的少年們怕是早到了。
軟轎一直抬到了垂花門處才放下來,待轎停穩了后,紅豆把丫丫牽出來。就發覺云真表姨她們早到了,這時候等在門里等著。
丫丫正欲抬腳,前面轎下來的淑蘭忙過來扶著。
“妹妹辛苦累了吧,小心些步。”
狐疑的瞧了眼淑蘭,大家伙兒不都是坐的轎么?大姐你還從里面摔出來過哩,怎么自己就累了,你沒累?
對著丫丫的眼,淑蘭面不改色的溫柔笑著,一副我很溫柔,我很賢淑,我很關心幼妹的模樣。臨近了垂花門那邊正在說話的一群人叫瞧見了她們。
“淑蘭你怎么磨蹭了這么久?周二夫人都等的急了。”云真皺著眉說道。
一旁的那個穿著朱檀刻絲福紋素軟緞石榴裙的夫人一臉的笑意抓過淑蘭的手道:
“不打緊,不打緊的,這是淑蘭丫頭吧,長的愈發的標致了。”
淑蘭低著頭羞澀的笑笑,又說了些二夫人還和從前一般模樣,一點都未老云云。
對于這種官方寒暄,丫丫是一句也不會,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蹭到云真表姨身邊站著。跟著的紅豆自然是小聲站到了緋竹的身側,兩人小聲的把外頭的事情說了。
“早就聽說你家的多了個天仙似的人兒,這才到我家來你就牢牢的護著,還不快讓我瞅瞅。”那周二夫人說了幾句又看著云真好似有些埋怨的說道。
“安好,快讓二夫人看看你。”云真示意丫丫上前去,給周二夫人瞧瞧。
見周二夫人看到丫丫臉上的面紗又解釋道:
“她上回吃了些東西喉嚨不舒服,不方便說話呢。”
當她是猴么?丫丫滿頭黑線的上前了兩步,站在那位二夫人的面前。
“真是比天仙還要天仙了。”二夫人一把抓住丫丫的手,又把人攬到身側,說道。
“楊夫人你瞧瞧,我都不會說話了。怪不得你護的緊,這般的人兒,哪敢讓她一人呆著,來來我是你周二嬸,你以后就喚我嬸。”周二夫人先是對著云真說,復又低頭瞧著丫丫。還從頭上摘下支碧玉琉璃寶珠簪塞到丫丫的手里。
丫丫還沒反應過來呢,那邊兒的云真表姨就急了,忙上前去攔著周二夫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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