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她心里最大的心結其實還是寶珠。
云飛揚是個不錯的選擇,人長得好,家世也好,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容易拿捏,嫁過去之后就能當家作主。
本來這是沈容安看準了的人,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她最終還是得逞了的,雖然沒能得到正室之位,但是單純的蘭夢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這一回,居然被一個低賤的丫鬟搶了先,她最終也沒能達成自己的目的,耗費了那么多的精力,最終云飛揚要娶的還是蘭夢云。
老道也知道女兒的心思,對此很有些不以為然,就算那個寶珠能夠好命的活下來,因為不光彩的過去也注定了她不會得到云飛揚的喜愛,或許日后的生活會更加的艱難,沒有上面的人庇護著,底下的人還不知道會怎樣的作踐她。
“你干嘛還是放不下一個小丫鬟?”沈容安的固執很是叫老道頭疼,那種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值得耗費什么精力不是?“我根本就沒把那小丫鬟放在眼里,哪里會去特意打聽她的消息?再說,也沒幾個人會關注她吧?”
沈容安心里也明白自己這樣關注寶珠是不明智的做法,可是心里一口氣憋在那里,不吐不快,若是不能順利的除掉寶珠,這丫頭就會變成她的心魔了。
老道對此只能無奈的嘆氣:“罷了罷了,大不了爹爹費點力氣,幫你把這丫頭除掉就是了·我先去向上面透出意思看看,咱們能不能離開這里去外面作威作福,還得上面發話才成呢。”
不說這父女兩個渡過的這些不順心的日子,秋十三和沈重華一行人離開了碧云莊之后,就在北堂彥提議之下去了傲劍山莊,主要是為了北堂彥提過的要收沈重華為義妹的事情,也需要北堂家的長輩們見見沈重華才行。
傲劍山莊不像碧云莊那樣處處透著精致,整個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就像是溫柔婉約的江南美女跟高大挺拔的漠北漢子之間的差別一樣。
北堂彥的父母也是很大氣的兩個人·莊主北堂鋒長了一張極為粗獷有型的臉,一看就是個心胸廣闊的開朗漢子,早就收到兒子親筆書信的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夫妻兩個要多一個女兒的事情,見了他們一行人極是高興,開朗的個性叫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來。
至于北堂夫人秦氏,卻是一個模樣美麗之中透著硬氣的英氣女性,穿的衣裳也不是穆夫人一樣的精致繡花衣裙,緊窄的衣袖,束著袖扣,一看就是個很利落的人。
對于在碧云莊一事中聲名大噪受到江湖中人尊敬的秋十三·北堂夫婦二人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不過在得知這個人跟沈重華一樣,跟自家兒子也是好朋友的時候,對待幾人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轉變,感覺上似乎少了點尊重,多了點親切。
北堂彥天生冷漠,就連自己的父母也少有機會見到兒子的笑臉,平日里被他一張冰臉嚇退的人也不在少數,北堂彥這些年實際上沒幾個朋友的。
不過在去了一趟沈家結識了沈家幾個人和秋十三之后,北堂彥好像就一下子得到了好運氣·先是被世外高人相中帶去學藝,回來還帶著好幾個至交好友,這不能不叫滿腹擔憂的夫妻兩人感到驚喜異常。
至于沈重華·他們兩個人也沒個女兒,也沒打算駁了兒子的意思,親眼見到這姑娘之后也感覺很是投緣,心里那一點點的不滿意也隨之煙消云散了,很是欣喜的收下了這個女兒,并且極為的喜愛。
沈重華這幾日跟著秋十三學習音律,不過也證明了一件事情,并不是說重生過的人就是樣樣拿手的·沈重華武藝出色·女紅更加精湛,棋藝也可以說的上好·廚藝上面也拿的出手,但是人無完人啊·在這個音律上,她天生就是七竅通了六竅,剩下一竅不通。
就算秋十三這樣耐心極好的老師,到最后也有些受不了了,她彈琴根本就是一個調子,單調的叫人昏昏欲睡,催眠的效果非同一般。
但是秋十三是一個很執著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認定了沈重華之后就不顧一切的把這個女孩子帶到了身邊,絲毫不理睬別人的目光,在他的信條里,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努力了就一定會有收獲。
所以,即便是對沈重華音律上的造詣相當的無語,他還是每天按時的過來抓到沈重華繼續練習,結果就是把沈重華給嚇得東躲西藏,天天上演捉迷藏的把戲。
其他人也樂得看熱鬧,全都袖手旁觀看著他們兩個日復一日的上演這種可笑的戲碼,可惜秋十三實力太強,沈重華只有在最初的幾次躲了過去,后來不管多到什么地方都會被他給找出來,可憐兮兮的被拉著去繼續飽受折磨。
湯圓親手燉了滋補的湯水,吸取教訓絲毫不假手他人的端著送到秋十三的房間,果不其然大老遠就聽到沈重華彈的催眠調,進門之后就看見秋十三坐在輪椅,靠在窗戶邊上拿著一卷書慢慢的看著,陽光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灑在他雪白的衣上,烏黑的發微微飄動,有幾絲落在了書頁上面。
而一旁坐著的就是愁眉苦臉的沈重華了,打著呵欠努力的睜著眼睛鍥而不舍的跟琴弦作斗爭,偶爾偷眼瞥一下秋十三,滿臉的幽怨。
“小姐,喝點湯再繼續吧?”湯圓小心翼翼地走進過去,把手里端著的湯水放在桌子上:“秋天就是有些燥,奴婢熬了滋潤清火的湯,您和十三公子都喝一點。”
秋十三的目光仍舊專注在書卷上,卻分明能感覺到身邊某人可憐兮兮猶如小狗一樣的祈求眼神·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終于在沈重華一只手摸到他的衣袖上扯了兩下之后,把面前的書卷拿開,露出那張清俊的容顏:“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沈重華聞言,本來鼓鼓囊囊的包子臉頓時癟了下去,笑的兩只眼睛彎了起來,迅速跳起來搶了湯圓的差事,先給秋十三端了一碗過來。
秋十三無奈,學個琴對她而言簡直就比登天還艱難·手捧著溫熱的湯水,看著小丫頭小口啜著滿臉幸福的樣子,眼神深邃了些許:“這么不喜歡音律?”
“不是不喜歡。”沈重華享受著清潤的味道,嘆了口氣一臉哀怨:“我是很喜歡聽你彈琴的,不過我自己天生就不是那塊料子,這么長時間了還是不成調兒,我有自知之明的,哪里會強求什么。
不過,你看看我啊!”說著放下碗站起來,伸開雙臂在秋十三面前轉了一圈兒:“我現在呢·會武功,會女紅,懂廚藝,會下棋,琴棋書畫這些除了琴也都是很不錯的了,做人不可以十全十美的,要不然叫別人還怎么活得下去?”
秋十三一口湯水險些嗆進了氣管,咳嗽了好幾聲,一張白凈的臉上涌起一片紅暈,嘴角扯了扯:“你這么夸獎自己·難道就不覺得有些難為情嗎?”
“我為什么要難為情?”沈重華翻個白眼,繼續消滅湯水:“我只不過說實話罷了,還是你覺得·不學好音律就沒資格站在你身邊了?”
秋十三溫和的笑著,面容柔和:“自然不是,只不過,不學音律,你待如何控制鎮魂鈴?”
原來就是為了那兩個破鈴鐺,才叫她受了這么多日子的苦啊!沈重華幾乎要淚流滿面,默默地看著秋十三,終于忍不住咆哮出聲:“你搞沒搞明白啊?那個玩意兒我已經送給你了·給你了明不明白?要不要用·要怎么用那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蒼天啊大地啊·她還以為秋十三是嫌棄她不接音律不適合做知己,才會抓著她天天練習的·原來到頭來是這個原因!
秋十三低頭轉著手指上的扳指,本來習慣性動作是把玩玉笛,可是玉笛后來給了沈重華了,每當他下意識地想要把玩什么東西是總會覺得有點不大舒服,也曾經那掛在身上的玉佩當成小玩意兒把玩過,最后干脆就直接尋了一個扳指來戴著,也好有個東西給他玩弄著:“鎮魂鈴是個好東西,可是需要會音攻的人才能催動,若你學會了,以后不管是誰想要靠近你傷害你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那不是更好?”沈重華滿意的擦了擦嘴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著的淡藍色繡著淺黃桂子的手帕,想了想,走過去順便給秋十三擦了嘴,無視后者有些呆滯的目光,收起手帕:“你不是精通音律的?給你用正好。我可不覺得你會比我安全的多了。再說了,我只是下山來歷練的,過些日子還要回到師父身邊去,暫時用不到這東西。”
秋十三鼻端似乎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兒,目光輕輕的掃過沈重華青春美麗的臉龐,伸手慢慢的在嘴唇上摩挲了一下,放下手:“七娘身邊也未必就是絕對安全的,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無法想象。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不可以妄自尊大。因為可能隨便一個小人物,就能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秋公子說的好!”一個爽朗的女音在外面響了起來,沈重華趕緊上前:“義母怎么來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過去不就是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動彈不得的人,哪里用得著那么麻煩?”秦氏笑瞇瞇的捏了捏沈重華的臉蛋,轉而面向秋十三:“難怪秋公子這個年紀就能闖出這樣的名聲來,不錯,不管什么時候都不可以小看了任何人,意外可都是出乎我們預料的。”
沈重華捂著自己的臉,她的臉上已經逐漸的展露出驚人的美麗來,但是卻還是帶著些嬰兒肥的,叫人看了就忍不住伸手捏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