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慧郡主真的走了？要是還沒出宮——”
“娘娘，是真的出去了，而且急急的召她進來，也太顯眼。”柳皇后的心腹嬤嬤道，“何況，未必是您想的緣故，許只是十一皇子正好招了皇上的喜歡，畢竟多少總有些相像的。”
柳皇后聽得嬤嬤的話，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按捺著不動，只叫人探聽消息，反正皇后打聽皇帝的情況，也不會很顯眼。
直至傍晚，也沒有什么異樣出現，柳皇后這才松了口氣，“看來，也只是虛驚一場。”
父子相像太正常，所以十一皇子身上總是會有些太子的影子，宇文吉對太子如此疼愛，因此移情到十一皇子身上也是有可能的。就像，殷素素因為阿靈對林鈺的移情一樣。
不過讓柳皇后吃驚的還在后面，當晚，宇文吉竟親自來了她宮中，柳皇后心里有鬼，因此驚駭，再加上林鈺的提醒，面上哪敢露出一點兒。
“怎么拘謹了？”宇文吉看著她，微微笑了下，“難道咱們還生分了不成？”
“只是沒想到皇上會來，夜里也有些寒涼，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臣妾就是了，何必勞動龍體？”柳皇后看宇文吉的樣子似乎不是知道了內情來找自己算賬的，也就輕松許多了。
看柳皇后的心情也不錯，臉上也有些光彩，宇文吉也就不繞彎子了，坐下喝了口茶道，“朕找你。是真的有一件事。”
“什么事？”宇文吉現在身體不算好，這么鄭重的跑過來，還真是讓柳皇后有些好奇。
“朕看十一這孩子挺好。你一向也算照拂他，不如把他記在你名下養著如何？”宇文吉一字一句的道。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聽的柳皇后臉上白了白，不過她定了神去看宇文吉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里是期待和懷念糾纏，并不是真的察覺了什么的樣子，又松了口氣。
“你不愿意？”宇文吉看著柳皇后沒應聲。略有些不悅了。
柳皇后想了想，小聲道，“并不是不愿意。臣妾一向都挺喜歡那孩子的，只是我的位分在那里，真歸在我的名下，對這孩子也未必好。”
“你不用說的那么婉轉。我知道那幾個小子的心思。不過是惦記著朕身后的千秋大業罷了。”宇文吉冷哼了一聲，“只是這事，朕說誰行，誰不行，他就不行。”
“那，十一他——”柳皇后陪著小心道。
宇文吉雖然這么說，到底還是猶豫了，“朕再想想吧。”
十一皇子出身一般。母族勢力也沒有，年紀小不說也沒看出什么超人的智慧聰穎。宇文吉是有捧起這孩子的意思，可也多是沖動，此時想想多少也有些不妥，便暫時熄了心思。
不過，因為柳皇后拂了她的意思，宇文吉也沒在她那里留宿，而是又去了自己的寢殿。
等宇文吉走了，柳皇后身邊的嬤嬤小心的問道，“娘娘？您為什么要拒絕？如果皇上想要抬舉十一皇子，不是很好嗎？”
柳皇后淡淡的道，“父母愛子女，為之計長短。皇上并不是真心喜歡薰兒的，他也只是移情，如果另外有更好的選擇，皇上不會猶豫的就會換了他。可當了皇后嫡子，即使是收養的，以后的皇帝也難容他，倒不如如今這樣，安安穩穩的混個王爺，也不錯。”
這話還是林鈺當初勸她的，不過說的十三公主，十三公主如今的情況，斷不能少了母后的支持，做母親的，總要為她的長久考慮。
說到了林鈺，柳皇后不禁又想起了林鈺今天最后離開前對她說的另外一句話，“是，您愛他，可是您的愛是他想要的，對他好的嗎？”
柳皇后剛才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宇文吉喜愛太子這個兒子，喜歡的連之前從不問詢的十一皇子都要抱到皇后名下養著，想要給他太子的位置，只因為在十一皇子身上看到些許太子的影子。那太子對皇帝這個慈父呢？感情想來也深刻非常，這些年常自郁郁只怕不只是體弱重病的緣故，自己的行為也給他添加了偌大的壓力……
“究竟也只是個笑話啊，只是他已經走了，接下來的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夜色已經頗深，風吹在臉上微冷，倒讓柳皇后又想起了昨夜里做的夢，在窗口愣了一會兒，方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娘娘，夜深了，您還是歇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穿著素白色羅裙，水綠羅衣的宮女前來請她安歇。
這宮里總是這么日復一日，歲歲年年，除非死亡，否則就算皇帝都沒有任性的權力。
此時城里殷素素的大宅，小白正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孩子睡著的，心軟的一塌糊涂。原本還有些紅潤的臉色，因為勞累操心蒼白的竟有些透明，連唇都有些微微發白，坐著就睡著了，想來也確實累壞了。
程夫人端了碗湯正從外面進來，還沒進屋，便看著自家兒子站在那里看著林鈺一副心疼的樣子，這么一對玉人，倒好像畫一樣，心下也有幾分感慨。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鈺丫頭這些天可真累壞，你抱著她去那邊暖閣歇下吧。”
小白點點頭，伸手抱起林鈺，看來是真的困極了，以她素來的警醒，竟也只是靠著他的胸口含糊嘀咕了兩聲，連眼睛都沒睜開，當然，也是因為靠近的是她所熟悉的人，潛意識里也知道是安全的。
等著丫環照顧著林鈺睡下，小白方才出來，出來就碰見了自己的父親，這老狐貍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小鈺孩子確實很好，你要好好待她。”
“我自然知道。要你囑咐？”小白對他爹還有點小小的叛逆，不過看著他爹意味深長的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容易娶到的媳婦，怎么可能舍得對她不好？再說以咱家的家風，你還怕什么？”
白家伯父那是十足的妻奴好男人，白家夫人完全不會做飯，偶爾下個廚什么都是他的活。不過此時被兒子隱晦的提起，他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看了兒子一眼。“你比我，還差得遠呢……”
“這才到哪里，就說我比你差得遠？”小白略有些不忿的道。“以后走著瞧吧。”
此時已經到了差不多月中，天氣又很晴朗，月近全圓，月輝清亮。灑落在庭院里。少年的眼睛明亮而認真，面上神情竟比月光還要溫柔。
一夜無事，林鈺早晨起來，先洗漱過了，然后去了殷素素那邊看了看。
“姐姐還沒醒么？”
“公主還沒醒。”太醫有點膽怯的道，“不過情況也還好，并沒有惡化——”
“我想聽你說的不是沒有惡化，而是有明顯好轉。”林鈺有些不痛快的道。再溫柔平和的人再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擔著這么多責任。還面對這種打馬虎眼的人，還能保持非常好的風度。
好在救火隊來了，小白走進來道，“一大早的連飯都沒吃，就跑來了？別太憂心，至少姐姐這條命是保住了，其他的事情慢慢咱們再想辦法，先和我一起吃飯去。”
廚房做了林鈺挺喜歡吃的小籠包和幾樣細點粥點，林鈺好有幾點沒好好吃飯了，此時看著一桌子的美味，在小白的相勸下，著實胃口大開。于是林鈺吃了不少，干掉了兩籠小籠包還吃了半塊酥油蛋卷又喝了一碗蔬菜粥，方才端著茶杯慢慢的喝茶。
“飯后少喝茶，不利于克化。”林鈺喝了一杯茶，還要再小白給攔下了，“我叫人泡點兒菊花茶你喝。”
這幾天事情多，還都是些壞事麻煩事，林鈺確實有些急上火，因為按照平日林鈺的性格，是不會一早就對太醫說重話的，畢竟太醫其實也算是盡力了。小白很關心她，敏銳的察覺了這一點，林鈺想到這里，心里倒是暖和了許多，心氣也平和了許多。
“珍珠，去泡點菊花茶來。”
珍珠應聲去泡菊花茶，只是剛走到門口就又回來了，“郡主，欣和郡主來了。”
原來是青青來了，也就只有她不顧及這些，一大早的就跑來，此時她身著薄荷藍羅裙，白羅衫，腰上系著一條柳綠鵝黃雙色絲絳，看著十分清爽，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也增添了幾分秀雅。
“我是來看殷姐姐的情況的。”青青很是關心的道，“她現在怎么樣了，清醒過來了嗎？”
“還沒有。”提到殷素素，大家都很犯愁，其他的不說，她人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
“那我能去看看她嗎？實在是很關心。”
林鈺和小白對看了一眼，小白嘆了口氣道，“能是能，不過青青姐，我姐姐的情況不太好，你看到了不要驚到。”
“不會不會，怎么會驚到呢？”青青也聽說了殷素素中的毒可能發到了肌膚上，但是她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她在鎮遠侯當丫鬟的時候，也見過被打的下人恐怖的棒瘡和皮膚上生的惡疾。
只是當她真的看到殷素素的狀況的時候，還是驚得叫了出來，“怎么會這樣？”
饒是青青下一刻反應過來，掩住了嘴，還是換了小白一個白眼，“青青姐之前怎么答應我的？”
青青也知道自己行為有些不妥，忙解釋道，“并不是素素姐的情況有多糟糕，事實上，我還見過更糟糕的。只是姐姐是那樣的絕代風華，如今這個情況，這一時有些接受不太了。”
林鈺知道青青說的是真話，別說是青青，就算林鈺平日也算是非常冷靜自持的，當時也驚訝的長大了嘴，青青只是失聲叫出來了，其實也還算冷靜。再者她和青青的感情深，自然也就幫著青青多說了句話，“也不怨青青姐，當時我也嚇了一跳。”
小白心里也明白這個緣故，只是還是有些不痛快，當然這不痛快多半更多的是因為看到自己姐姐的情況，心里難過而已。小白和殷素素的關系可不錯，殷素素也真的非常疼愛這個弟弟，林鈺當初還讓她明著算計了一把，小白就是真的非常看重了，自然此刻也十分維護這個姐姐。
這說了一會兒話，青青也冷靜了下來，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和元家的婚事，怎么辦？”
小白嗤笑了兩聲，道，“這個節骨眼上，誰有空想這個，反正也沒見那準親家來過人。”
“元家竟然連人都沒來？元江流都沒來？”青青有些不敢相信的質問道，“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誰還說假話不成？別說元江流了，連派個下人來問詢一聲都沒有。”林鈺提起此事也是一肚子氣，“那元江流原本大約就是迷上了姐姐的美貌，元家看上的大約是姐姐的財勢和能力，都不是什么真心。”
青青張了張嘴，元家的名聲尚還好，沒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說起來這些世家大族還真是功利，自家父王和裴家的議親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怎么樣了？不怎么樣！
齊王在青青離府后才收到回信，看了信就氣壞了，他好好的女兒，親王嫡女，郡主之尊愿意下嫁你裴家一個庶子，算你家占便宜了，竟然還拒絕了。甭管說的再委婉，拒絕就是拒絕！齊王當然他高興不起來，女兒年紀大了不說，和裴澤關系處的也極好，再不成，怕又要生波折。
“王爺，怎么辦？”
“等太子的喪事過去一段時間，直接請皇上賜婚，他裴中海還能抗旨不成？”齊王冷笑道，“反正裴澤和裴家的關系也不密切，這次說起來更是私自來京城的。”
齊王和皇帝的關系可比裴家近多了，只是太子剛剛死，做人家叔叔的總不能就這么急慌慌的操持著嫁女兒，就是青青，太子也是她親堂兄，拋開地位上的問題，也沒有這時候議親的道理。
青青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她正在為殷素素犯愁。殷素素現在的情況也確實是不太好，命雖然保住了，人卻沒有醒過來，身上因為毒素，卻起了許多青紫色包疹，更有些地方有些潰爛，連臉上都是，占據了大半邊臉。
這樣的情況，甭管以前是多么的傾國傾城，天仙化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形貌都非常恐怖，再聯想到殷素素以前的絕代風華，由不得青青不驚。
正想著，突然聽到里面伺候的人驚叫了起來，小白第一個沖進去，林鈺青青也跟了進去。
床上的人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小白立刻驚喜的道“姐姐，你醒了？”(。。)
抱歉，今天就只有一更了，晚上本來就有事，回來時候湖邊碰到個大哭的妹子，看她哭的厲害，又龜毛的跑去當了會陪聊，就晚了，明天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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