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京郊,義莊。
雖說是京城義莊,但實際上與下面州縣的義莊并沒有什么不同。一樣是破舊的木門,白色的紙糊燈籠;一樣的冷冷清清,鬼鬼森森,尤其是一入夜,貓叫蟲鳴的,就更顯的幽森駭然。
看門的,是一個年近七十,耳聾眼花,一只腳還不方便的駝背無名孤老頭。
“這邊,這邊”老頭打著一盞昏黃的燈籠,在前邊走著,其身后,則是跟著一人。那人披著厚斗篷,遮掩住面孔,只從身量和腳上能看出,應是一名男子。
嘎吱老頭打著燈籠,將義莊的鎖打開后,就推開了了門,他退站到邊上,眉看眼笑的接過那男子遞過來一個小袋子,邊掂量邊道,“進門右邊就有火褶子和油燈,你要找的人,在左手第三排從左往右第五具就是了!”
男子沒有出聲,直接的走了進去,并關上了門。按照老頭說的,很快的點了油燈,并找到了他要尋找的尸體。
男子一手持著油燈,另外一手,則是顫抖的伸出,去揭蒙在那尸體臉上的白布。他的手捏著白布,遲疑了好一歇后,終是速度一快,將那布掀去。
露出尸體,慘白而浮腫的臉!而這張慘白浮腫的臉,赫然是楚華驕要華清河殺的那席有恩。
男子似并不害怕忌諱尸體的慘狀,他伸出手,握住尸體緊握著的拳頭,好一會后,則是將尸體仔細的翻查了一遍。他發現,尸體的二只腳踝處,都有著一圈青紫色。男子的手指青青觸摸著那一圈青紫,腦海里想著當尸體生先落水的時候,有一個人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拉下去,拉下去……
是誰?那個拉他的的人。是誰?男子想著!
好一會后,男子才將布重新的遮蓋上,然后離開了義莊,只在離開前。他又給了那老頭一袋銀子,并道,“將那尸體火化了吧,骨灰留著,我會來取的!”
義莊神秘男子去看過席有恩的事,楚華驕自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或許以后的很多事,都能避免了。
此刻,楚華驕正坐在開窗的里屋,認真的看著從祖父那拿來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書或者裝訂好的簿子,無一不是紙張舊到發黃。
祖父楚謹業說讓楚華驕將精力放到他那邊的事上去,指的,就是眼前這些,需要楚華驕盡可能的看完。記住。
這些書或簿子里記載的,是大留國以及大留國之前各朝代的宮闈密史、戰場詭計、篡位陰謀;也有歷史上著名的外戚拿權后的種種不為外人知的手段行徑;還有大留各權族的一些隱秘、暗爭、家族核心人員構成、以及兵力預測。
楚華驕并不知道這些東西祖父是從哪里來的,但這些東西事實上。楚華驕并不是第一次見,楚華驕記得,上一世,在祖父的書房就見過這些東西,當時祖父還拿了一本給她,讓她好好的去看看。她拿是拿去了,可放到枕頭下就再沒有翻過一頁。后來祖父問她那本書寫的什么,她吱嗚的沒有說出來,祖父當時只是笑笑,沒有說什么。
再后來。她見到這些書,是在楚九鳳的屋子里。
原來上一世,機會都是她自己不珍惜而失去的!到最后爭不過,輸的那慘,要怪赫連云將她教殘,也需要怪自己不爭氣。
楚華驕嘆息一聲。收回思緒,將目光注視到發黃的紙張上,認真的看著,記著。她知道如今她得到了祖父的青睞。那么好的機會,她不會在錯過,也不會再不珍惜。
接下來的數日,楚華驕就紫竹院看著些書,不出房門半步。楚老太爺用了一個很好的由頭為她獲得了安靜禁足在紫竹院靜心,不得有訪客。
而中饋上的事,則是暫時由楚妍雅替代楚華驕去議事廳。楚華驕初聽到是后面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也是一突。一直病著不顯山不露水的雅姐姐,祖父怎么就突然的想到她了。
楚華驕自然不知道,楚妍雅去找過楚謹業的事。
而楚華驕被禁足的理由,因為老太爺沒有明說,大家也就都猜測紛紛。楚九鳳和楚玉盈都讓人去探問,到底得了些消息,說是老太爺對大小姐處置夫人小產那件事情不甚滿意。
楚九鳳只興災樂禍,但楚玉盈卻是得到這個消息后,心思一動,招手冬麥,再其耳邊說了幾句。
不久后,楚家上下就都開始議論紛紛,說大小姐之所以被禁足,是因為夫人小產的事,或跟大小姐有關,那日大小姐不讓人搜,也不讓人審,問話后就要將人打死,就是怕查到她上頭去。
“她們那些人,也不怕爛了嘴巴去,竟然敢在背后嚼這樣的舌頭,也不知道是哪個壞東西傳出這樣的話來!“冰云說完外頭那些傳言后,在那邊繼續氣憤的道。
“真的很多人再傳?”楚華驕再問了一遍。
帛書、雪盞和冰云同時點著頭“恩”了聲。
楚華驕想了想后,就笑起來,“隨她們去,你們啊就當沒聽見,你們瞧著,咱們府上過些日子,還要賣掉一批人!”
帛書和雪盞對視了一眼,冰云也驚的睜大了眼,冰云才十一歲,心里最是藏不住話,不由問道,“小姐怎么猜的?”
“我手指一動,算的!“楚華驕看著冰云驚愕的樣子,難得的逗她一回,說完自己也撲哧的笑起來。冰云似還當真楚華驕能恰會算,還在那天真的道,“啊,小姐還學過神仙的東西么!”惹的帛書和雪盞也笑起來。
“好了,別在小姐面前賣你的憨厚了,誰還不知道你其實最是鬼機靈的東西!”帛書笑著在冰云的腦袋上一點。冰云這才一改憨態,眨巴著眼向楚華驕告罪。
楚華驕笑著擺擺手,她看書也看的累了,這樣有點樂趣也好,就又問道,“外面還有什么事,也說來我聽聽吧!”
“外頭!”冰云歪著腦袋,僅想了幾息,就眼睛亮亮的說起來,“奴婢聽說,老爺想把那位堂小姐過繼過來養。只是五老夫人那邊似不太愿意,好象是說舍不得。昨日,還使了人來接,可也不知怎么的,堂小姐身邊的青兒姑娘和來接的人竟是吵起來了,后來堂小姐還被砸傷了!老爺似是很生氣,將人都攆了出去,是五老夫人使來的那些人。堂小姐還住在咱們府上養傷。”
又是楚妍雅,先是居然跟著管中饋,后來楚智清想要將其過繼。楚華驕了解楚智清,這個爹是不太可能起這樣的念頭的,起這個念頭的,真正的應該是祖父楚謹業。而楚妍雅能幫祖父很大的忙,那就是她的夫婿。
依楚妍雅的容貌和才情,是完全滿足楚謹業的要求的。至于繼承人…….會嗎?上一世,楚妍雅過繼,是她的親事被楚九鳳攪黃后,而這一世……。難道對楚妍雅也不應該有一分慈善心?
“還有一件事兒,就是京外的義莊,突然遭了火,里頭的尸體都燒沒了,連帶著一名看門老頭也沒了命。剛開始,查后說是那看守義莊的孤老頭在查夜的時候突然死了,燈落了地,引起的大火。后來,京府衙門里又死了二個差役,一個是吃酒下樓梯滑倒,滾下來頭著地,直接就去了。另外一個……,據說是被一條瘋狗活活咬死的。大家都覺得蹊蹺,可衙門查里以后并沒有什么可疑的。最后道出來,說死的二衙役更那著火的義莊有聯系,平時候那義莊的尸體,都是那二衙役送過去的。而那二人貪的很,好好尸體送去,尸體身上的好東西,都落進他們的口袋里,就連金牙齒,他們都會給拔下來!大家都說,那是義莊有那怨死的鬼不肯起地府,留在人間找殺他的人呢!”
冰云說的興奮,說到最后,語氣都變的森然起來,聽的帛書和雪盞渾身打了個哆嗦,她們可不想聽這些,可看小姐似很有興趣的樣子,也不好說什么。
好在冰云接下來說的是喜慶的事,“再說點好事。小姐可知道殿試后,誰得了狀元,誰得了榜眼探花?”
殿試的事情,楚華驕本來還還是很關心的,因為里面有她認識的人:沈兆厚與張成毅。她很想單獨見見,畢竟當年,他們三人曾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殿試在即,楚華驕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跟他們見面不妥當,所以那日宴會后,她只讓春生替自己給他們各自送了封信去。
字都寥寥,是作為朋友對他們的勉勵和祝愿!
只是后來楚華驕的心思都放在了祖父給她的東西上,卻是連春已四月,眼見著就要進到五月都沒有察覺,更別說是殿試的事情了。
“到是怎么樣的名次?”楚華驕好奇的問道。
冰云清了下嗓子后,開始繼續說下去,“小姐肯定想不到,咱們大留,這次的文武狀元,歸屬的卻是同一人。皇上欽點了他為狀元后,咱們老太爺還有顧家的老祖宗后來又考了他,咱們老太爺夸他是‘俊杰’,而顧家的老祖宗則說他是是……。”冰云絞盡腦汁,卻似想不起來那話了。
“反正他很厲害,祖籍是韓陽城的,姓周,名寬!”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