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很認真的給文玉梳了個包包頭,纏在兩邊,垂下兩條嫩黃的絲帶,嗯,很像鬧海的小哪吒,文玉自己悄聲嘀咕,不過嘛,配著這張小臉,效果還不錯。
“咯咯!”那娃兒瞬間笑出了聲,身子向文玉倒來。
“嗬!他讓我抱呢。”文玉接了胖娃娃,抱結實,對張娘子說:“別怕,我能抱好他。”
“你叫我個姐姐吧,我娘家也姓張,閨名一個惠字,我沒有妹妹,正巧,你來做娃兒的姨母,雖說你年齡小,但是他的救命恩人,叫個姨母也合適。”張娘子很真誠的看著文玉。
“呵呵,正好啊,我也沒有親姐姐,那我以后叫你惠姐好了。姐,咱這娃兒,叫啥名兒?”文玉就喜歡這樣爽利的對話,直接應承了,拿頭頂了小娃兒的胸脯,逗得他“咯咯”的笑。
“大名叫張重陽。”張娘子看著她倆逗樂,也彎了嘴角,笑吟吟的。
“我知道啦,小家伙,你肯定是九月九的生日,對不?”文玉又跟小重陽頭頂著頭,小家伙可是喜歡這游戲,拿出吃奶的力氣,跟文玉較勁兒,一邊又舉著雙手,拍打文玉的腦袋,一大一小就在院子里玩得不亦樂乎。
“好了,快進屋坐會兒吧,別再得上傷寒!”張娘子喚了文玉,到屋里,房間布置很精巧,古色古香的家飾,墻上是一幅刺繡山水,美輪美奐的江南風光,“這是?”文玉很少見到這樣的作品,不由訝異的問。
“這是我出嫁前繡的,我的家鄉,就是這個樣子。”張娘子一臉的懷念。
“你,是南方人?”文玉追問,怪不得如此婉約溫柔,分明是水鄉女子的做派啊!
“嗯,當年他爹去那邊押送犯人,遇到我被人欺負,就——”
“就英雄救美,對不對?你然后就以身相許對不對?”文玉的腦海里立馬出現狗血劇的橋段,終于遇到真相了,激動啊!
“也差不多吧!他是個很認真的人,去我家求親,回程時就把我娶回來了!”張娘子的臉上都是溫情脈脈。
文玉把小重陽放進搖床,順手給他捋捋小肚子,攏攏胳膊,拽拽腳丫,這是原來在電視上見過專家教授的,對小孩子特別有益處。
看到張娘子還在向往的看著那幅畫,文玉有些了然,古代交通不便,南北兩地相隔千里,有時候終生不再回去的也不少見。
“你很想回去嗎?”文玉輕輕的問。
“孩子還小呢,不禁顛簸,等他長大了我再回去。”張娘子的聲音充滿惆悵:“當初只想著遇到良人,刀山火海也不怕,終于成家了,卻再不能時時孝敬父母,連見面都成了很困難的事,我在這里,親人很少。”
“哪兒少啦?你有丈夫孩子,現在又多了個妹妹,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啊,不少啦!”文玉真怕這個水做的江南女子再哭起來。
“嗯,現在小重陽也多了個親人啦!”張惠也坐過來,輕輕晃動搖床。
小重陽顯然更喜歡多個人逗他,黑眼珠咕嚕嚕的轉來轉去,看了文玉再看親娘,“啊啊”的揮著手,非常興奮。
文玉想起禮盒的點心,忙起身去取:“惠姐姐,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你嘗嘗,很軟,小重陽也可以吃的呢。”
“真的?你這么點兒年紀,還會做吃食?太厲害了!我就后悔當初在家時,沒好好學習廚藝,現在,想吃個南方菜都吃不成!”張惠接過禮盒,半是訝異半是遺憾,搖頭嘆息。
“惠姐姐想吃什么菜?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做出來呢。”文玉一聽做菜就來精神。
“等空閑的時候再做吧,我在南方長大,喜歡吃辣,他爹也給我找來不少辣椒,可是我就是做不出那個味道。”張惠不好意思的擺手。
“我去你家灶房看看行不?要是有材料,我就試試手,你不知道,我最喜歡做菜哩!讓你一說,也想吃些辣的換換口味了!”文玉對自己喜歡的人,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實誠。
灶房里果然有不少辣椒,青菜,還有一碗炒過的豆瓣兒醬,大概是張惠自己倒騰出來的,面相不怎么漂亮。盆里還有一大塊兒生豬肉,佐料也蠻全的,文玉的興致高漲:“惠姐姐,咱做個水煮肉片好不?”
張惠抱了小重陽,看文玉確實想下廚的熱情樣兒,自然也很期盼:“你要不怕累著,就做。正好你張大哥午時會回來,我們一起嘗嘗妹妹的手藝。”
“哎!你就瞧好吧!我這里你不用管了,只看好重陽就行!”文玉摩拳擦掌,跟小重陽擺手。
說是水煮肉片,其實不能用白水,而是用川味豆瓣醬加水或者湯來煮。水煮肉片,材料簡單,做法也不難,只是相對來說,步驟繁瑣了些。
先攻克難關,文玉拿刀,慢慢的小心的把肉切片。切好,用鹽、雞蛋清、黃酒、面粉腌漬肉片。“呼”,吹口氣,手都酸了!
要想吃到正宗的水煮肉片,還真不能刪繁就簡,再燒了火,蓄好柴,回到灶臺,仔仔細細地將辣椒和花椒一塊兒炸香,用刀背碾碎。
再加一把柴,然后將自己喜歡的蔬菜輕炒盛出,再用油炒香豆瓣、姜蒜,加水,放鹽和胡椒粉調味,水開后熬上三五分鐘。
沸水中放肉片,煮至變色后盛在有蔬菜墊底的大碗里,撒上碾碎的辣椒花椒粒,加拍一把蒜米。
再鍋中放油,加熱,估摸火候正好,丟入一把整只的紅辣椒,在油中打個滾兒,迅疾起鍋,淋在肉片碗中,只聽到“吱啦”一聲脆響,一大碗透徹心肺、滿口生香的水煮肉片,就呈現在了眼前。
這味兒真沖,真香真辣!文玉的眼睛都紅了,“咳咳”的沖出門來,喊:“惠姐姐,張大哥回來了沒?”
“妹子,我早回來啦!知道你在做菜,趕快出門買了饅頭和熟豬肉回來,嘿嘿,你看還缺什么?”
“大哥,你把水煮肉片端進去,給我熟肉,我再涼調一個黃瓜,清清口!”文玉現在也自來熟了,張口就安排。
“這妹子,認得好!一點兒也不扭捏,呵呵,我端!”張捕頭把肉遞給文玉,自己端了大碗出去。邊走邊夸張的叫:“這菜做得,聞著就過癮!”
待文玉端了涼調小菜上桌,張捕頭早等不及了:“妹子,你姐不讓我先嘗,說你頭次來家,得有規矩,那咱以后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啊!快坐下,我嘗一口!看看,都放涼了,沒熱氣了!”
文玉急忙伸手去攔:“別!燙!”
來不及了!那張捕頭,也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捕頭,身手自然利落,豈是你一個小丫頭能擋住的?
“嘶——嚎——”那一層辣辣的油,輕輕松松的蓋嚴了熱氣,這一口下去,燙的伸舌抓耳。
“噓!”張惠豎起手指,示意孩子睡了,才低聲的問:“沒事吧?”
“幸虧放了這一會兒,要不得把我老張的舌頭燙下來!”張捕頭訕訕的說。
“沒事就好,大哥,惠姐,慢慢兒吃吧!”文玉也早想品嘗一下這巨辣的滋味了。
三個人輕輕的談著話,品嘗著一熱一冷兩道可口的飯菜,宛若最親密的一家人。
文玉的心思,飛到了那個生病的日子,張捕頭說過的關于梁山的消息,是不是要問一問,此梁山是否彼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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