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紹鈞聽得心懸著,那老醫生卻不緊不慢,他忙站起來,大聲說:“請你現在馬上告訴我,她到底怎么了?”
老醫生將眼鏡拉下來,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年輕人,不要激動,記住了,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定都要心平氣和地來面對,是不是?來,坐下!”
他越是著急,那個老醫生看起來越是平靜,老頭又將面前的檢查單看了一遍,才嘆了一口氣,說:“好吧!你跟我來!”
將宋紹鈞帶到燈箱前面,將片子放在了上面,莫小北和谷瑜站在監視器前面,將宋紹鈞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莫小北笑著看谷瑜,才說:“你從哪里找來的老醫生,好聰明啊!知道這里有監視器,就把他帶到這里,讓我們看得更清楚,演技也是一流!”
“他是我爸爸!幾十年的腦科專家!騙你老公那樣的門外漢當然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谷瑜十分得意。
莫小北抬眼望天,真是沒有想到,不是說他爸爸是這家私家醫院的老板嗎?也閑得負責做這種事情?不過想到那時在幫自己的忙。所以也不敢出聲。
倒是谷瑜開始在一邊吹噓,大聲說:“是他見過我,不然的話,我親自上陣。比我老爸演技還要好!哈哈!”
莫小北嘆了一口氣,輕輕推推他:“看著吧!”
宋紹鈞被這陣仗嚇得夠嗆,只是哭了一張臉。看著認真打量片子的老醫生,才說:“醫生,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有事的話,現在就告訴我,我挺得住!”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用十分簡單的方式來告訴你發生什么事情了。”他背起手來,將自己身子站開。才又小聲說:“是這樣的,我們發現了她腦袋里長了個不該長的東西,具體是什么呢?”
這讓宋紹鈞已經聽得險些魂飛魄散,忙拉著他的手臂問:“你能不能快點兒說?這到底是什么?”
“我在想,該用什么樣的方式來讓你聽得清楚。”老頭十分謹慎地看了他一眼。拉開他的手,小聲說:“年輕人,我雖然是個醫生,但已經是一把年紀了,你該原諒我實在沒有辦法承受你這種力度。”
宋紹鈞這才意識自己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忙將他放開,近乎懇求地說:“你快些說吧,我大概能夠聽得清楚!”
“好吧!”他笑了笑,認真地指著那頭部掃描片中其中一個很亮的區域說:“就是這里。它是一個細胞產生的贅生物細胞群細胞產生的贅生物細胞群,具體來說就是局部組織的某一個細胞在基因水平上失去對其生長的正常調控,導致其克隆性異常增生而形成的異常病變。”
宋紹鈞瞪大了眼睛,焦灼萬分地問:“那到底是什么?”
“簡單來說,就是腫瘤。”老醫生輕笑道。
他的笑容很輕松,仿佛在告訴宋紹鈞一個好消息。宋紹鈞心里咯噔一下,只是往后退了兩步,心中已經如同萬箭穿過一般。
眼見這種打擊對他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老醫生又走到他身邊,將他拉到燈箱前面,才又說活:“當然,消息也沒有壞到了什么地步,還有個好消息,初步估計,這應該是個良性腫瘤。”
宋紹鈞聽了,如同獲救落水人一般,忙將手拉住他,小聲說:“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她!”雖然不知道什么是細胞產生的贅生物細胞群細胞產生的贅生物細胞群,但腫瘤分為良性和惡性的他還是清楚的,若是良性的,便沒有大礙,若是惡性的,便是癌癥,正如他被診斷出的異樣。
現在她的腫瘤是良性的,說明還好。
他只是心中感動,不覺眼眶有些濕潤,老醫生一直盯著他的表情,看到他紅了眼眶,才又嘆了一口氣,看向燈箱上方的監視器,似有責怪的意思。
谷瑜忙笑了笑對莫小北說:“其實我剛剛拜托他的時候,把這個宋紹鈞說的是個薄情郎,他當然也氣憤,很顯然現在他發現不是,所以有些生氣,不過放心吧!不管怎樣,他一定會把整場戲做完的!”
莫小北嘆了一口氣,從現在看來,他心里還是很關心她,完全不是他自己所說的那種對她只有厭惡和憎恨。
老醫生轉了轉眼珠,看宋紹鈞露出一絲微笑,才又說:“其實我現在真不知掉該怎么跟你說,這樣說吧!我知道你有些常識,通常來說,腫瘤的確是分為良性和惡性的,而且所有的良性腫瘤只要是切除之后不會再有什么事情,可是在腦部的跟其它地方的不一樣,只要它生長,就一定會對患者產生毀滅性的影響!”
宋紹鈞的心又被提了起來,這樣的大起大落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尤其是那句毀滅性的,實在有些嚇人,他忙皺著眉頭說:“是不是只要開刀就可以了?現在馬上讓她住院,馬上幫她做手術,把那個腫瘤取出來,再多的錢我都愿意花!”
老醫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攝像頭,再說:“其實不單單是錢的問題,你要知道,腦部不同于其他的地方,手術的風險非常大,當然了,所有的手術都放風險,腦部手術要是有意外的話,她有可能再也不認識你。我看你那么緊張她,是不是很愛她?”
宋紹鈞聽了,苦笑著說:“我倒是真的寧愿她不記得我,不記得這些和我一起發生事情。我帶給她的只有眼淚和傷害,我不會再猶豫的,現在馬上手術!”
老醫生語重心長地笑了。又說:“你這樣不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對她來說,不公平,你要為她做決定,一定要讓她知道,說不定她就算愿意留著腦袋里的瘤子,也要記得你呢?”
宋紹鈞實在無法站立。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晌才小聲說:“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公平,而是好好地活著,只要她健康快樂就好,她的人生本就不應該有我。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打起精神來,年輕人!”老醫生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笑著說:“我都還不說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那么年輕,不能說這種話!放心吧!她就算動了手術也不會忘記你的,她的腫瘤長在腦干上,哪里直觀呼吸啊,心跳啊,腸胃啊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核心的記憶不會觸碰的。”
宋紹鈞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口中喃喃地說:“你真是做了一輩子的一生,為什么每一次你只是輕輕地說出一句話來,就能讓我心情跌宕起伏的!”
“哈哈!”老醫生對著燈箱上的攝像頭聳聳肩膀,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
監視器面前的莫小北已是滿臉淚痕。
為什么他要說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那是不是代表他將不會陪在她身邊了。余下的生命如果沒有了他,那會是多么慘白的人生。
想到這里,她心中不由得更是泛起一陣自責,為什么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今生都不會再離開他,卻只是因為他寥寥數語傷人的話,就潰不成軍,就準備落荒而逃,他隨著醫生口中的病情來回起伏的神情,已經完全泄露出他的心事,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承認?
谷瑜也跟著擦了擦眼淚,才嘆氣著說:“這個男人不是用心愛你的!”
莫小北被他是話弄得有些糊涂,忙抬起眼睛,擦干眼淚,疑惑地“啊”了一聲。
只見他幽幽地吐出一口氣,才又說:“他是用他整個生命在愛你!說老實話,我覺得女人有的時候真是有種說不出的能力,竟然能夠將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男人,你還記得嗎?上次你幫他照顧他親生媽媽,結果他不是感激你,而是齜牙咧嘴地要跟你分手,當時我就想,這個男人絕對是個混蛋,他這種人怎么可能理解真正的感情呢?看來,今天我是跌破眼鏡了!好吧!我承認,他是個情圣。”
宋紹鈞心情難以平復,雙手有些不住地顫抖,用手捂住的自己的臉,他從不怨天尤人,從不聽天由命,也從不相信風水命理,現在他只覺得無助,為什么厄運會一次次降臨,如果有用的話,他愿意相信任何人,只要有人能夠救她。
老醫生幾乎不忍心看他這個樣子,忙用手按了一下電話。
有人敲門,是剛剛的那個護士。
手中拿著一張片子,瞥了一眼宋紹鈞,露出一個俏皮地笑,又看看老醫生,才將手中的片子遞給他,小聲說:“谷醫生,這是寧莎莎的頭部掃描片!”
宋紹鈞猛的抬起頭來,看著老醫生。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將頭抬起來,笑著說:“好吧!現在把寧莎莎的家屬叫進來,我看看這片子,這倒是個健康的姑娘,不錯!”
宋紹鈞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片子,大聲說:“這是寧莎莎的片子?”
“對啊!”老醫生忙裝糊涂,小聲說:“羅忠敏的家屬,你可以走了。”
宋紹鈞只覺得這是天在開了一場大玩笑,忙又大聲問他:“你是說寧莎莎沒事?”
費了半天勁,終于將誤會解開,宋紹鈞只覺得渾身虛脫了一般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
只看到莫小北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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