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炳坤焦灼,也顧不得什么寒暄禮貌,開口便是:“寧老師!請問你知不知道蕓蕓最近和哪個同學走得近?”
聽了這個問題,莫小北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人便是喬志遠,連忙反問他:“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他已經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脫口而出:“這個丫頭竟然已經兩天沒有回來睡覺了!電話也打不通!說來也慚愧,我是今天才從國外回來,現在才知道!”
“馬先生先不要著急,我現在馬上到跟她相處最好的同學家里去看看,接著給你電話!放松一點!”莫小北這樣安慰他。
這完全無法解開他的焦灼,半晌才吐出一口怨氣,說:“寧老師!我也有我的悲哀,若是平常孩子的父母,不見了女兒,便擔心她被登徒子騙了去,可我還要擔心她是不是被人綁架!現在我倒真希望她和哪個男生在一起,總比被人綁了的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莫小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匆匆將電話掛斷。
宋紹鈞看她著急,問她發生了什么,聽她說了,才說:“別急!我送你去找吧!”
習慣性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試探著問:“你覺得天下間所有拋棄孩子的父母都能這樣被原諒嗎?”
他冷冷一笑,眼中露出一絲絕決,淡淡地說:“原諒與不原諒,有誰會在乎呢?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最好老死不相見!也免得相互礙眼!”
奇怪了,他一向心胸寬廣,怎么會獨獨在這件事情上一直耿耿于懷?不過看來,現在還不是讓他們見面的最好時機,再說,宋老太太方面也看得太緊,想到這里。她微笑著說:“你今天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你去吧!我去找!這畢竟是我工作一部分,我不想一個人當老師,一家人都老師!”
宋紹鈞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說:“若是需要幫忙就打電話給我!”
莫小北點點頭,看著他和曾建寶離去,這才叫來一輛車,往學校里趕,原是想直接去喬志遠家,可是想到很有可能再一次讓玉姐無家可歸。便放棄了。
撥通了喬志遠的電話,他聽到馬蕓蕓不見了,也急了,原來這兩天他參加學校的野外軍訓,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馬蕓蕓了。
說話間莫小北已經到了學校,找到班主任老師問了問,才知道她也已經兩天沒有到學校來上課了。還一個勁兒地對莫小北說:“現在這些家長真是的!只顧著賺錢,孩子都放牛不管了!現在才來著急,我昨天發現她沒上課也沒有請假,就到她家里去找,按了半天的門鈴。都只聽到家里有很大的音樂聲,怎么按也不開。當時我以為她是一時心血來潮站在家里開舞會,無奈只有寫了一個紙條放在她家的郵箱里,可是今天早上還沒有見到她人,只有給她爸爸打電話,他爸爸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情,現在抱怨又有什么用呢?只有盡快找到她才行!馬炳坤說得對,作為一個有錢人,她平日里的確可以享受更多,可是面對的危險也更多!
從學校里出來,莫小北遇到了穿著一身迷彩服。雙腳上全是泥的喬志遠,他一聽到這件事就立刻趕回來了。
他一直在說:“真是奇怪了!我走得那天還好好的!不知道多歡實!怎么會忽然就失蹤了呢?”
聽到這句話,莫小北心中一緊,難道真的是另外一種可能,這實在太可怕了!連忙給馬炳坤打電話,聲音更加焦灼,他說:“現在我已經讓人去把她平常喜歡去的地方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她,現在已經報警了。只是我還沒有收到什么消息,他們除了幫忙立案,只是讓我等消息,我現在正在去私家偵探社的途中!”
掛斷電話。莫小北無奈地搖搖頭。
喬志遠一邊踱步,一邊說:“我想她可能會在那個地方!寧老師你別急。我去找!”
話音剛落便狂奔而去,跳上一趟公交車。
白日也陰暗的寬敞房間里,點著各種顏色燈,桌上全都是啤酒瓶,兩張位子中間,是用一排碼放整齊的空啤酒瓶隔開的,空氣中騰著白色煙霧,濃到散不開,下面全是穿著奇怪的人坐在桌前,對著前面跑道大喊大叫。
用廢棄的舊輪胎圍成的卡丁車跑道是十分簡易,卻仍舊有醉醺醺的人踩著油門狂飆,跑道與人群之間也同樣只有一層小小的鐵皮柵欄,飛馳而過的車子從面前駛過,這些人就圍在鐵皮柵欄后面,傻子似的將自己弄得命懸一線。
這種被他們稱之為酷斃了的消遣方式,實在讓喬志遠生氣,這是馬蕓蕓的“新寵”,和她來過兩次,每一次都是他把她拖走的,可是她眼睛里那種迷戀實在讓人頭暈。
喬志遠在閃耀的燈光下一遍又一遍仔細地尋找著每一張桌子。
果然,在正對著直線跑道的那張桌子上,看到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馬蕓蕓。
她在頭發上噴上了彩色,穿著黑色的吊帶鉚釘背心,小小的胸部也能擠出一個乳溝,一雙纖細修長的腿翹起二郎腿,光溜溜地在人前晃動,桌子前面放著一大堆啤酒,正在抽煙,斜著眼睛盯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光著的上身只套著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上是如同袖子一般的紋身,正仰頭對著瓶子喝酒,轉眼一瓶小啤酒就消失在他的口中。
周圍的人一陣歡笑。
喬志遠給莫小北打了電話保平安,才生氣地走到桌前,盯著她看。
一看到曾建寶,馬蕓蕓立刻狂笑著站起來,拉著他,說:“你不是還有兩天嗎?怎么今天就回來了!快點兒!過來喝酒!”
順手從桌上拿起一瓶外面全是水珠的冰啤酒,想法十分豪氣地遞給喬志遠,笑著說:“來!干了!”
喬志遠一把接過她手中的啤酒,放在桌上,拉住她,口中喝道:“你瘋掉了是不是!現在你應該在學校里上課,而不是在這里醉生夢死!跟我走!你爸爸和寧老師都急壞了!”
一聽到她爸爸,馬蕓蕓立刻掙脫他的手,拼命地拍著雙手,笑道:“好啊!好啊!馬先生終于回來了!我倒要看看那個女人怎么跟他交代?”
喬志遠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馬蕓蕓嗎?又沖上去想要抓住她,可是這一次遇到了阻滯,那個光著身子也像穿著衣服的紋身男忽然從角落里站起來,大聲問道:“溫妮!這個土包子是哪里來的!他好像是來掃興的!要我幫你收拾他嗎?”
馬蕓蕓白了他一眼,搖搖頭,低聲對喬志遠說:“你什么都不懂,就只會張口罵人!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不在家,那個女人都在做什么?說我醉生夢死,她才每天都醉生夢死呢!要是我不管,她遲早要給我爸爸戴綠帽子!你看吧!這一次,她要如何跟我爸爸交代!”
“你笨蛋!”喬志遠氣得滿臉通紅,怒斥道:“你這是在收拾你后媽還是在收拾你自己?為什么你做事情從來都只會高興這么樣就怎么樣,不會想想后果!用這種毀滅自己的方式折磨別人,還自以為贏了,恐怕就只有你這種白癡才會做!”
馬蕓蕓板著臉,冷冷地說:“夠了!你不要再罵我笨蛋!我要翻臉了!”
喬志遠用力甩甩自己的手,盛怒無比,說:“翻吧!翻吧!我才不管你翻臉也好,伸腳也好,都跟沒有關系了,從現在開始,我要是再說你一句,我喬志遠就是白癡!笨蛋!”
“啊——”馬蕓蕓尖叫著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差點讓他摔倒。
那個紋身男連忙走過來,笑著說:“溫妮!不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看著都是傻乎乎的,你看他,呦呦呦,還戴著黑框眼鏡!”他輕佻地伸手過去弄喬志遠的眼鏡,喬志遠正好有火沒有地方發,一揮手就將他伸過來的手彈開,仍舊盯著馬蕓蕓不放。
“怎么著?你跟我來勁是不是?臭小子,進門來找事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今天我要是不讓你看看我的厲害,我今后還怎么混!”紋身男立刻走過去,一把就將喬志遠按到在地上,用腳踩著他的頭,從桌上拿起一瓶啤酒,慢慢地灑在他頭上,周圍沒有一個人過來阻止,反倒興奮地尖叫,迅速湊過來看熱鬧。
喬志遠口才了得,畫功也不賴,可要說到這動架,無奈天生瘦弱平日斯文,忽然被人這么一弄,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張口大罵。
馬蕓蕓二話不說,順手從桌上拿了一個煙灰缸就往紋身男身上砸去,只聽到噗的一聲,鮮血就沿著他的臉頰往下流。
紋身男驚慌地捂住自己的頭,讓喬志遠有機會掙脫,一下站起來,將他掀翻在地。
眾人全都一陣驚呼,那個紋身男大聲喊著狂奔過來,竟然從椅子后面拿出一把西瓜刀來,喬志遠立刻將馬蕓蕓拉在身后。
正好走進來的莫小北一看到這個情況,完全來不及細想,猛地跑過去,抱住喬志遠和馬蕓蕓,用身體擋在他們前面。
只見紋身男毫不留情,手起刀落。